“好。”谢承瑢要走了,但赵敛还抓着他的手不放。他问,“还有什么要我做的?不给你揉胸口。” 赵敛轻轻说:“不揉胸口,亲我一口行不行?” “不要脸。”谢承瑢甩开他的手,“你睡一觉起来,嘴越来越坏了。” 赵敛笑着说:“你走吧,我和你说笑的。” 谢承瑢也不走,他看上去有些沮丧呢,嘴巴微微撅着,似乎是有很难办的事。赵敛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就说:“我真不疼了,你刚才那么哄我,我怎么还会疼呢。” “我怎么哄你了?”谢承瑢不明白,“二哥,我什么都没说。” “你陪我说话,不就是哄我?”赵敛闭上眼,“昭昭,你愿意陪我说话,我真的很高兴。你陪我说一辈子话,我就高兴一辈子。”其实他出声都费劲,但他就是乐意和谢承瑢说话,费多大劲都行。 谢承瑢实在是太欣喜了,他盼着赵敛早点醒过来,自然也愿意和他说很多话。这回他不扭捏了,他和赵敛说:“我当然会陪你说一辈子话的,二哥。” 赵敛得意死了,真是死了都高兴。他哼哧哼哧地笑:“那你还不亲我一下?你亲我,我能好一半啦。” 谢承瑢捂住赵敛的眼睛,低下头,轻轻在赵敛脸上亲了一下。 赵敛睁开眼,眼前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他知道谢承瑢亲他了,他想着受伤了真好,说什么谢承瑢就依什么。他甚至得寸进尺地问:“可以亲嘴巴吗?” 谢承瑢眉头一皱:“不跟你说话了,我去拿饭了。” “哎!”赵敛呜呜说,“我和你说笑的,你不要生我气。你不亲就不亲吧,你不亲的话,我也不会怎么样的!” “我不会生你气的,我永远都不会生你气的。”谢承瑢挪开手,赵敛的眼睛都红了,亮亮的,像被水洗过。这样的赵敛实在是惹人怜爱,谢承瑢又在他另半边脸上亲了一口。 这回没有等赵敛说话了,他自己说:“一边一个,对称了。亲一次好一半,亲两次就都好了。” 赵敛真的觉得身上一点都不疼了。他盯着谢承瑢的眼睛,乌黑的眼珠里倒映的全都是他。 “昭、昭昭。” “怎么了?” “我真的好喜欢你。”赵敛忍不住说,“我想你眼里就我一个人。” 谢承瑢沉默了很久:“事实上……”他想说,事实上我的眼里已经都是你了,但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了,他不能说这句话了。 他站直了,躲开赵敛炽热的目光:“我去给你拿饭了,你好好躺着。” 谢承瑢才出去没一会儿,瑶前就回来了。 他才进来,看见赵敛醒了,高兴地连饭都拿不稳,跳过来说:“二哥醒了!” “醒了。”瑶前高兴了,赵敛可不高兴。明明差一点谢承瑢就要和他表明心意了,怎么瑶前偏偏这个时候来!他看瑶前手里拿了饭,问,“这是给谢同虚的吗?” “是,他一天都没怎么吃饭,我怕他饿。今天不是除夕吗?今天这顿不能少。他去哪里了?” “他跑啦,他被你吓跑了!”赵敛把脸埋在被子里,再多埋怨的话他也说不出来了,因为身上他开始疼了。他嚷嚷说,“疼死了,你快找医官给我抓点止疼的药来,我疼得想死。” 瑶前放下饭,过来看赵敛的伤口:“死什么死呀,都好起来了,比之前好太多。别开什么止疼的药了,吃多了脑子也浑了。阿郎之前来看过,已经让医官给你开了好药。” 赵敛嘟哝说:“原来他也在乎我的死活。” “你看你说的,他怎么会不在乎你的死活呢?”瑶前把饭拿过来给赵敛,“谢同虚不在,你吃了吧。” 赵敛不吃,他把脸别过去,问:“我爹有跟谢同虚说什么吗?” 瑶前想了半晌:“你说是杀降的事,还是什么?” “什么都有!”赵敛爬起来,“我爹没有跟他说我的坏话吧?其他人没有和他说吧?” 瑶前撇嘴:“不知道!我又不是时时刻刻盯着谢同虚,他们要跟他说什么,我哪知道。” 赵敛急了,又急又害怕。他就担心谢承瑢知道他的不好,怕别人添油加醋地说,到时候谢承瑢不理他了怎么办?他慌得额头都冒汗:“他刚对我还挺好的,不至于是对我不好。” “你还有心思管这个。不过我听说,谢同虚为了求阿郎饶了你,还跪下来了。周管军他们都很诧异呢,我也很惊讶。”瑶前摸着下巴思考,“二哥,他对你真是不错。” “他跪下来求我爹?”赵敛浑身都有劲了,这下真是哪哪都不疼了,“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瑶前真后悔,因为这件事不说个八百遍,赵敛是不会罢休的。但幸好谢承瑢及时回来了,他也没把当时的情况再说一遍。他在赵敛耳边小声警告:“谢同虚都回来了,你还不消停!” 赵敛又软软地趴下来,哀声叫唤道:“真疼,疼死我啦。” 谢承瑢刚好把饭放下来,听见赵敛痛苦呻吟,又开始心疼了。他远远地问:“要去找医官么?” 赵敛摇头:“不找,医官也要过年的。瑶前,你赶紧出去吃酒啊,今天过年。” “是是是,今天过年,外头人团圆外头人的,你们团圆你们的。”瑶前把饭一丢,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二哥好了,也不需要我们管了,今儿起我就不给二哥煎药了。” “谁要你煎!”赵敛挥手把他赶出去,“快出去!” 瑶前一走,赵敛就继续装可怜了,他皱着脸对谢承瑢说:“昭昭,你再不来,我就疼死了。” 谢承瑢很无奈:“你有空和旁人斗嘴,怎么不想着你还疼?” “我时而疼时而不疼。”赵敛摇头晃脑地说,“你吃了吗?” “没吃,我端来先给你吃。”谢承瑢端着饭过来,“你能自己吃吗?” 那当然不能了,赵敛说自己手疼,想喂。谢承瑢好像又要发火了,他赶紧把饭端在自己手里:“我自己吃,我又能自己吃了。” 谢承瑢说:“吃完了,我去找医官再看看你。”他看赵敛额头上有凌乱的碎发,随手一拂,“饿吗?” 赵敛是有点饿,但他要谢承瑢先吃。他把碗里好吃的都夹到谢承瑢嘴边:“给你的,你吃吧。” “你先吃吧,我不饿。” “我也不饿,那我们一起不吃了。” 谢承瑢叹了一口气,把赵敛递来的菜都吃了。赵敛又乐了:“好吃吗?别人喂你的,和你自己吃的,有什么区别?” “别人喂的比自己吃的好吃呗。”谢承瑢说,“你快吃吧,总不能让你饿着肚子。瑶前这份也给你,我知道你吃得多。” 赵敛莫名觉得有点羞耻:“我吃得很少的,我比他们吃得少得多得多!” 谢承瑢笑着看他:“二哥吃那么少,也能长这么高的个子?” “那是天生的,我生下来就很长了。”赵敛把谢承瑢的手抓上来,放在自己脸上,“昭昭,你的手很热,我的脸很冰。” “我捂着你,你快吃吧。” 赵敛的心都烧起来了,脸也是。他是吃不下什么饭的,但硬是塞了很多。和谢承瑢一起吃完了饭,他继续趴在床上乐呵呵笑。谢承瑢问他笑什么,他说:“见到你,我就很开心了。” 谢承瑢没说赵敛嘴坏了,他坐在赵敛榻边,想了很久才说:“二哥,你下次别再挨打了。” 赵敛紧张起来:“是我爹爹和你说什么了?” “说什么?他倒是没说什么。”谢承瑢总是愁眉不展,“这回打你打这么狠,我真怕你熬不过去。” “别怕,有什么怕?天底下皮最厚的人就是我了。”赵敛轻轻触碰谢承瑢的手腕,“我听瑶前说,你跪下来求我爹爹了?” 谢承瑢把赵敛的手塞进被子:“天冷,手出来也会着凉。” 赵敛还是把手拿出来,继续覆在谢承瑢的手背:“阿昭,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不知道么?你为了我给别人下跪,不值当。” “什么叫不值当呢,我觉得值当。”谢承瑢捂着赵敛的手,“二哥,其实你好好的,我也就能好好的了。” 帐子里突然很安静,静得都能听见心跳声了。赵敛的心就跳得很快,他觉得就是现在:“昭昭,我有件事想和你说。你能不能……” 还没说出口呢,门外响起赵仕谋的声音了。赵敛一个咬牙:怎么都在这个时候过来? “太尉来了?”谢承瑢起身赵仕谋作揖,“请太尉安。” 赵仕谋背着手进来了,和煦地问:“同虚吃过饭了么?那头叫着你呢,先过去吧,这儿有我在。” 谢承瑢望了一眼赵敛,又看看赵仕谋:“二哥才醒过来。” “我知道,所以我来看看。我有些话要和他说,你先出去吧。” 谢承瑢只好走了。出帐子的时候,他还回头看赵敛,意思是希望他乖一点,不要再惹太尉不高兴了。 可怜的赵敛,眼睁睁看着谢承瑢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表白的话又噎在嘴边。他开始烦起来了,烦得牙都吱吱作响。 赵仕谋沉下脸问他:“你醒了?” “醒了。”赵敛也不行礼,把脸别过去生闷气。 “你倒气上了,躺了这么多天,自个儿没想明白?”赵仕谋上来弹他脑门,“坐起身来,我有话同你说。” 【作者有话说】 怎么样,很长吧,超长 新称呼get,“昭昭”“阿昭”“谢昭”“谢昭昭”都是小赵的专属称号,随机换。
第82章 二七 漏迢迢(三) 赵敛坐不下来,只能跪坐在榻上。 赵仕谋陪着他一起跪坐,父子二人面对面,良久都没有说话。 还是赵敛先打破沉默,他说:“如果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还是会杀赵仕安的。” “我没有说他不该杀。”赵仕谋伸手给赵敛裹好了被子,“先不议他的亲戚关系,就单说他为‘叛将’之实。叛敌降将又再求归,反复无常无需留命,即便是再招安,以后还是会反的。丰州城那个晏群,本身就是乱臣贼子,无心投降,也被代议恒杀了。” “既然如此……” “赵仕安都是要死的,你手下有那么多士卒,再不济还有瑶前,哪轮得到你动手?你不知道他与我的关系么?” 赵敛顿了半晌:“我知道。” 赵仕谋盯着赵敛的眼睛问:“你是为了战功,还是为了破城,还是单纯为了想杀人?” 赵敛有些慌乱,他不看赵仕谋,低头去看身下的被子。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说:“我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阿敛,在山谷里看到他的时候,你就已经想好他的死法了,对么?” “当然不对。” “就是对,我太了解你了,你不过是想找个机会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大义凛然手刃血亲,对吗?功绩、名声、威望,在你的刀砍下他人头的那一刻起,全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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