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一见司岚,便神情紧张地抓住了司岚的手臂,“是你救了我?” 司岚瞧慕白眼底浑浊,不愿再度刺激慕白,只好道:“是我,可那日的阵法……” 司岚话未说完,慕白的眼底稍稍清澈了些,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你能救我,也能救殷婼的对不对?” “我那日神魂将散,按理说活不成了,可你竟然能救我!我还留着殷婼的身躯,我用魔界浊气保她身躯不散,可我用尽了所有方法都唤不回她的神魂,你能帮我救她的,对不对?” 神魂互换此等禁术,在施展那刻便注定了结局,别说殷婼现下身躯未散,即便是神魂未散,司岚也救不了她。 “慕白,你冷静一点,我救不了殷婼,你仔细想想,殷婼她跟你说了什么?” 司岚试图唤回慕白的神智,可慕白却死死抓着司岚的手,力度大到让司岚皱了皱眉,“我冷静不了!” 慕白什么都不在乎,他近乎疯狂一样吼着,“司岚,你不要忘了,殷婼她昔年为了救你不惜耗尽自身灵力!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慕白,你放开!”司岚施术想要挣脱慕白的桎梏,却发现自己即便动用了灵力,慕白也仍是不肯放手。 殷婼死前想得太简单了,她算好了一切,却唯独没有算清慕白对她的感情。 慕白现下当真是疯了,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眼见着司岚吃亏,一旁的司浅止忍不了了,腾飞至半空,狠狠地咬上了慕白的手腕,“你这个坏人!你放开我爹爹!” 司浅止咬人的力道不算低,且用了灵力,慕白一时吃痛,下意识地松了手,可他如今周身的魔气有肆虐趋势,这般吃痛情况下,魔气便暴躁地攻向袭击者。 司浅止躲避不及,倒是司岚眼疾手快,将司浅止捞了回来。 “慕白!” 司岚怒不可遏,当即将慕白赶了出去。 司幽近日本就因了司浅止的事心情不悦,听闻慕白的举动后更是愤然,迁怒般扩大了寒淞结界,直将寒淞附近也囊括其中,并下了命令,寒淞之内,再不允许慕白与祁晓进入。 彼时风雪烈烈,慕白浑身的魔气被结界阻拦,彻底隔绝在外。 慕白神识透过结界,看清结界之内司岚与司浅止其乐融融的景象,一双本就疯狂的眼竟无端染了恨意。 - “滚出去!” 殿内的怒吼使得正欲收拾的侍从打了一个寒颤,哆哆嗦嗦地领命退了出去。 自从魔尊的随侍死后,魔尊一蹶不振,整日里将自己关在殿内,不处理魔界的政务也就罢了,更是不许任何人探视。 后来不知怎地,魔尊离开了魔界半日,再回来时脾性便变得暴虐无比。 殿内能摔的东西都摔了,即便是殿内的浊气也畏惧般不敢靠近魔尊,四散在殿内各处。 “都是废物!” 慕白嘶吼着,将所见的玉石统统挥开。那些玉石砸在地上碎裂开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玉石浊气散去的那一刻,慕白突然收敛了神情,悲情地望着床榻上的人,“他们为何救不了你?” 床榻上的身躯一动不动,面色灰败,显然是不能回答慕白的问题。 “你让我不怨,让我不要怪罪于任何人,可是殷婼……”慕白握着殷婼没有温度的手抵在下颌,哽咽道:“你对我何其残忍?没有你,我如何能不怨!” 那日殷婼弥留之际的话语仿若昨日般,停留在慕白耳畔。 至死,那袭红衣燃尽了生机,却仍是在嘱咐他,让他记着司岚的好,记着司岚对他有救命之恩,让他不要迁怒他人。 可是…… 慕白几近咬牙切齿,“你至死都在惦记着他,可他却连救你都不愿意!” 慕白无力的吼声在殿内回荡,原本该是震慑殿内浊气才对,但此刻不知怎地,那些浊气却靠了过来。 呜咽的声音犹如婴啼,响在慕白神识之中。 “谁?”慕白猛然抬手,殿内空空如也。 可那呜咽的声音还在继续。 鬼使神差的,慕白走出了大殿。 他穿过石碑,踏过长河,来到了魔界边域极寒之地。 这里是呜咽之声的源头,亦是魔界的禁地。 慕白甫一踏入禁地,周遭的浊气便禁锢了他。 禁地内似是有人睁开了双眼。 血红的眼在上空悬浮,好似要吞噬这方天地。 那双眼发出了人声。 “你终于来了。”
第51章 说是人倒也不合适, 确切来说,这是浊气日久形成的幻象,那双眼, 也是幻象之一。 目前这浊气没有实体,便也只能通过幻象来与慕白交谈。 但纵然是幻象,慕白也有些不耐烦, 他暴躁地挣了挣浊气的禁锢, 却不料被那浊气束缚得更紧。 “你不是觉得愤恨吗?”那双眼自上空跃下,像拥有人的思绪般在慕白周遭打量,“我可以帮你。” “你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慕白在浊气的侵扰下愈加烦躁,他愤怒地直视那双眼。 可这一看…… 那双眼中显现出一袭红衣。 “司岚分明可以救人,可是他见死不救, 枉费殷婼为他耗尽灵力!这样的人, 连我都觉得唾弃。” 红衣逐渐迷离了慕白的思绪。 苍老而虚妄的声音响在半空。 “殷婼死了,司岚此等无情之人, 合该为她陪葬!只要你将司岚带来给我, 我就帮你, 杀了他。” “杀了他?”慕白迷惘地摇了摇头, 他伸出手, 想触碰那袭红衣, 可他抬手, 却只能碰到那双血红的眼。 “慕白……我死得冤枉, 你不想为我报仇吗?” 慕白眼中的红衣逐渐幻化成殷婼的模样,苍白而病态的手搭在慕白耳后。 浊气蔓延至慕白周身。 “替我报仇吧……” 那声音带着无尽的诱惑,慕白神识中被这声音侵入, 他逐渐闭上了双眼。 脑海中全是殷婼。 他与浊气几近融为一体。 再睁开眼时, 他眼底被浊气侵占。 “我会替你报仇的。”慕白冷冷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令人胆寒。 而他的视线, 恰巧穿过魔界,落在下界的方向。 - 祁晓从寒淞返回西境后便开始闭关,不肯见任何人。 紫衿本以为祁晓又会像千年前那般疯狂,谁知十日后,祁晓便结束闭关,出现在了凌云间。 “君上?”紫衿不确定地唤了一声。 祁晓拖着病态的面色,无力地摇了摇头。 紫衿觉着如今的祁晓好似不一样了,他的眼底再也没有以往的光彩,那一双曾经令人俯仰的双眸染上一层灰色。 怎么说呢? 紫衿皱了皱眉,她觉着如今的祁晓很绝望。 “你退下吧。”祁晓半靠在床榻旁,颓废地闭上了双眼。 祁晓手中还握着子归环佩的一抹流光,只是现下那流光黯淡,祁晓花费了十日的时间,遍阅古籍,耗费大半灵力,却还是无法修复环佩。 玉已俱碎,他和司岚之间便好似这枚环佩,已然碎裂得无法拼凑了。 “君上……”哀莫大于心死,祁晓这般状态,紫衿竟莫名有些害怕,她斟酌着道:“姻缘石无法修复,既然天意如此,不若君上想想别的办法?君上与司岚殿下数千年的情分,应当不会一朝尽散的。” 紫衿此前不知那环佩的成分,后来查过典籍才知那环佩竟是由姻缘石缔造的。 姻缘石难得,天地间能寻姻缘石缔造环佩一枚已是弥足珍贵,断然难寻第二枚,亦是没有修复之法。 她觉着祁晓还是应当放弃修复姻缘石这个念头。 紫衿不说还好,这一说,祁晓便想到了那日在寒淞之外司岚决然的神态。 祁晓疲惫地侧过头,心间的痛楚不减反增。 他摆了摆手,连话也不想再说了。 紫衿无法再劝,只得灰心退下,但她堪堪踏出凌云间结界,迎面便缓缓走来一人。 凌云间外的仙侍小心翼翼地禀告:“启禀君上,侧妃求见。” 初初听闻侧妃,紫衿还恍惚了一瞬。 不过这也不能怪紫衿,实在是徐芷萋此人被祁晓冷落了太久,空有侧妃的名分,大婚那日倒是出尽了风头,可后来祁晓再未踏入过侧殿,徐芷萋这个侧妃也逐渐被紫衿遗忘了。 想着祁晓适才的神色,约莫也不想见其他人,紫衿便擅作主张答了话,“君上身有不适,大抵见不了娘娘,不若娘娘改日再来?” “是吗?”徐芷萋掩面,眼眸中透出一抹柔弱,“我与君上许久未见,今日求见,却是连君上的面都见不到。” 那声音有些凄婉,即便是紫衿听了也不由得多看徐芷萋一眼。 徐芷萋身旁的侍女抓住机会,立时哭诉了起来,“大人不知,我家娘娘这千年来日日以泪洗面。娘娘胆子小,总觉着是自己的错,才会不得君上垂青,亦是不敢求见君上。今日娘娘原本是不敢前来,实是思念君上,这才……还望大人通融片刻。” 话音一落,徐芷萋也泪眼婆娑地望向紫衿,徐芷萋今日一身素衣,更衬得她弱风扶柳,可怜极了。 紫衿原本觉着徐芷萋费心与祁晓大婚,是为了她的兄长,亦是为了徐家,但今日瞧见她的模样,竟是对祁晓有情么? 这千年来,因了徐芷萋侧妃的身份,祁晓顺利将势力渗透进徐家,进而掌握了边境,按理说,徐芷萋若是真心为了兄长,应当会闹上一闹,抑或是求情才对,可是徐芷萋没有。 她沉寂千年,眼睁睁看着祁晓做这一切,却无动于衷。 这就好像她当年费心想要得到的,并不是她口中的维系徐家平衡,而是祁晓。 紫衿一时有些难以抉择。 正在紫衿为难之时,凌云间内的祁晓许是觉着嘈杂,传音入了紫衿神识之中,“不必理会,让她退下。” 即便是传音,紫衿也能察觉到祁晓说这话的不耐与无情。 除了司岚,祁晓待任何人皆是如此,君王的柔和与耐心,只会用在需要之时。 可……紫衿瞧着徐芷萋那双眼,纵然昔年紫衿也觉着徐芷萋心机深重,但不可否认,紫衿从徐芷萋如今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情意。 其实徐芷萋也是一个可怜之人吧? 紫衿忍不住询问:“君上打算一直对她避而不见吗?” 凌云间内祁晓静了片刻,约莫是不解紫衿为何会问出这种问题,只道:“她如今是侧妃,但很快……她便不是了。” 听祁晓的意思,竟是在筹划解除他和徐芷萋的夫妻名分? 仙人解除名分并非小事,何况祁晓是君王,若徐芷萋不愿,祁晓还得独自进入天之尽头,承受天道诘问。 这般……是为了司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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