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嘟囔了一会,似是说得累了,便躺在花瓣上。 “结界中只有我一个人啊……”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思念涌上心头,“爹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他这话音未落,远处有人接了话。 “若是想念你爹爹,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司浅止眸中映出一把纸伞,他瞪大了双眼,猛然站起来,“你是谁?” 徐芷萋手持神器隐冢,一身绾色长裙温婉端庄,她浅浅笑了笑,颇有礼数地道:“我是西境王侧妃。世子,西境王有令,让我来接您回神界与司岚殿下团聚。” 司浅止谨慎地后退了些,“父王要接我回去,他自己怎么不来?我没见过你,什么侧妃?我没听过。” 司浅止那声父王喊得顺口,徐芷萋面色抽了抽,她眼底温婉不变,“世子,您自然是没见过我,可我如今能进入结界,便是最好的证明,况且……您不是想见司岚殿下吗?” 徐芷萋倾身,朝司浅止伸出手。 她掌心纸伞倾斜,一丝浊气自那纸伞中泄出,快速地在虚空中游离。 就在那浊气将要靠近司浅止之时,司浅止忽然转过身。 “我不认识你,我不要跟你走!” 司浅止匆匆跑开,那丝浊气在梅林的灵气洗涤下,悻悻然地又蛰伏回了纸伞。 徐芷萋终于难以维持面上的神情,也跟着追了上去。 司浅止越过梅林,一路疯跑,施展灵力来到了寒淞结界边缘。 “这个地方……”司浅止揉了揉后脑勺,看着眼前的房间,“我记得爹爹好像说过,不让我来这里。” “哎呀不管了!”司浅止蹦了蹦,随后不管不顾地闯入了房内。 他本是想寻一个庇护之所,谁知一进房门,便撞入一人怀中。 裴禾正要开门,忽然被司浅止撞了个满怀,裴禾下意识地托住怀中人,“世子?” 司浅止一见裴禾,愈加惊恐了,他抱紧了裴禾,“救我!有人要抓我!” 恰在此时,不远处响起徐芷萋的灵力传音。 “世子,跟我走吧,你逃不掉的。” 那传音在结界中回荡,人未至而声先行,恍如鬼魅扑面。 这样的灵力…… 以裴禾如今的身体,对战此人大抵是毫无胜算。 裴禾原是不愿回归神界方才留在寒淞的,没想到竟碰上了眼前一幕。 裴禾小心地将司浅止护住,他透过窗,眼见那灵力的主人越来越近…… 他当机立断,指尖捏出一封传信,递往了神界。
第54章 不知为何, 司岚今日的心总有些不安定。 大抵是与司浅止分开太久了,司岚有些担心司浅止。 不过好在现下北境的回归仪式已然完成了,只要将北境的族谱携带下界, 司岚很快就能见到司浅止了。 但就在司岚前往北境之时,云端之上忽然涌来一封传信。 那传信直入司岚神识,在被神识拦截后, 传信展开了来。 传信上仅有短短四个字。 司岚只看了一眼, 便面色大变,匆匆下了界。 “兄长?” 等司幽回过头,司岚已然不见了。 - 下界大雪纷飞,坠入寒淞结界,悄无声息地覆盖在裴禾身上。 裴禾啐了一口, 吐出一口血沫, 任由他身上伤痕累累,但他眼神轻蔑, 却是不肯退缩地护在司浅止身前, “你身为西境王侧妃, 却要掳走西境王储, 这般行径若是让西境王知晓, 你不怕他杀了你吗?” “你又怎知君上会在意这个孩子?”徐芷萋轻柔一笑。 她不欲与裴禾废话, 凝聚灵力霎时便到了裴禾眼前。 她看了看寒淞顶上的结界, 深知此时再拖下去已是不利。 隐冢下一抹浊气缠绕, 自她眼前掠过,使得她眼神忽然狠戾,“再说了, 只要你死了, 这件事便无人知晓了。” 神器的压制, 加之徐芷萋的灵力缠绕,使得裴禾再也支撑不住,无力地倒在地上。 裴禾有些喘不上气,便连视线也变得模糊。 他的身躯被浊气啃噬,接近虚无。 最后一眼,他费力地望向司浅止。 从前,裴禾为报仇而活。为了报仇,他掩饰自己的性情,久而久之,便连他自己都忘了,他该是怎样的人。 后来,大仇得报,他本该无欲无求,甚至做好了永久留在下界的准备,却对司岚心生愧疚,如今看着司岚的孩子…… “放开我!你这个坏女人!”司浅止狠狠地咬了徐芷萋一口,却被徐芷萋拽入隐冢之中。 “对不起,司岚殿下……” 裴禾朝司浅止伸出手,却什么都未曾触碰到。 “我只能,帮您到这了……” 司浅止眼底定格了裴禾身躯消散的画面。 那双幽深的眼瞳此刻蕴满了悲伤。 司浅止还不懂什么是离别,他只懵懂地瞪大了双眼,眼泪却不受控制,豆大的泪珠落了下来。 而下一刻,他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 司岚赶回寒淞时,结界内外已空无一人。 裴禾的血迹散在结界边缘,虚空中只剩下裴禾用心血泣下的一句话。 “世子遇袭,与西境……” 那话尚未说完,便因神魂破碎而彻底湮灭。 但就那短短的一句话,已让司岚失了神智,他握紧了指尖,任由掌心渗出鲜血也浑然不觉,“西境王!祁晓!” 咬牙切齿的恨意,直让远在神界之上的祁晓都冒出了凉意。 “君上,怎么了?”紫衿关切地问。实是因了祁晓近日的状态极差,即便是这样细微的异常,也足够让紫衿忧心了。 “没什么。”祁晓摆摆手,只是他如今的面色确实不太好,很难令人信服,“小岚……” 祁晓忽而顿了顿,又改了口,“北境已然下界了吗?” 北境如今是一片废墟,重建北境需要时日,在这之前,北境中人会暂时待在下界。 “北境众人已然离开一炷香的时间了,这般算来,应当下界了吧?”紫衿试探地道,“三境各散,君上,我们留在这原是不该,便返回西境吧?” 祁晓看着北境离开的方向,许久才收回视线。 祁晓面色苍白,眼底却很是不舍,“走吧。” 甫一回到西境,本该是众人迎接的场景,谁知在西境结界外,祁晓便被暴怒的司岚拦了下来。 “小岚?”祁晓面上的讶异还未收敛,司岚已然拽着他出了西境地带。 “你把澜儿带到哪去了?你把他还给我!” 司岚风尘仆仆而来,连灵力皆不稳定。他双眸血红,那其间的恨意,即便祁晓被司岚主动前来的欣喜冲昏了头脑,此刻也反应过来了。 “澜儿?我并不知他身在何处?小岚,发生了何事?” “你不知他身在何处?!”司岚咬着牙,“他在寒淞结界之中无故失踪,若非是你带走他,他怎会……” 司岚愤然地止了声,又道:“祁晓,你想用澜儿威胁我吗?你到底想做什么!” “澜儿失踪……”祁晓皱了皱眉,忍着司岚身上暴躁的灵力对他的侵蚀,“小岚,你先冷静点,澜儿确实不在我这。” “你仔细想想,我亦是在北境回归的仪式上,如何分心?何况寒淞地处偏僻,这三界之中谁会为了澜儿特意前去闯寒淞结界,今日可是……” 祁晓话音一顿,是了,今日可是北境回归仪式,神界中灵力高强者皆已出席,如何能闯寒淞结界? 再者说……为何独独是今日呢? “紫衿!”祁晓面色冰寒,那灵力威压即便隔着百米的距离,亦是让紫衿膝弯一软。 “你如实告诉我,北境回归仪式,到底是谁的主意!” - 前往侧殿的路上,紫衿当真是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 “君上,是我心软,不该听信侧妃的话,本以为她是对君上……没想到她提出让北境回归,竟是存了引开北境中人,掳走小殿下的心思……是我错了。” 祁晓停在侧殿前,灵力一扫,猛然推开了殿门,“你该希冀,她只是为了掳走澜儿,若是澜儿出了事,你便是以命相赔,也于事无补!” 殿门被祁晓的灵力袭得摇摇欲坠,殿内仙侍迎了上来,迎奉的队伍分成两列。 祁晓连一眼都未给那些仙侍,径自踏入殿中,“徐芷萋!” 彼时徐芷萋正对镜梳妆,她理了理头上珠钗,朝盛怒的祁晓盈盈一礼。 她起身时面色未变,一双眼兀自不解,“君上,千年未见,妾很是思念君上,不知今日……君上怎会来此?” 殿内的仙侍被紫衿遣退,一时间略显寂静。 祁晓看着徐芷萋伪善的面庞,忽然笑了,极冷,“将澜儿交给本王,本王可以饶过徐家。” “君上在说什么?澜儿是谁?”徐芷萋眼底柔和,“妾怎么不知,君上何时对一个外人如此在意?” “徐芷萋!”祁晓抬手,一掌灵力将徐芷萋击得后退数步,直至撞上身后的墙面,“本王没有耐心与你废话,本王再说一遍,将澜儿交给本王!” 徐芷萋被撞得体内灵力乱窜,嘴角溢出血丝来。 然而她只是轻飘飘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依旧维持着温婉,“君上此番气势汹汹,可有证据?” “君上。”徐芷萋侧过视线,很是乖巧地道:“妾可一直在这侧殿之中,千年前如此,现下亦是如此,满殿的仙侍皆可为妾作证,君上,可莫要污蔑了妾。” “呵。”祁晓被气笑了,他缓缓地走向徐芷萋,随后弯下身,狠狠地掐住徐芷萋的脖颈,“你不说?是想让本王将你的兄长带来,在你面前凌迟了他才算罢休吗?还是想让徐家为你陪葬?” 听闻兄长,徐芷萋猛然瞪大了双眼,“君上,您不能这样对妾!妾为了君上,独守偏殿千年!为了让君上掌握徐家,妾甚至连自己的婚事都不顾了……” 徐芷萋艰难地抬手,试图让祁晓缓下力气,她神情泄下来,伴随着眼角的泪,显得柔弱而可怜。 “君上……妾很早之前便爱慕君上了,早在君上前往边境之前……这西境中人,谁不渴望得到君上的垂青,但只有妾,能为了君上做到这个地步!君上,妾等了您一千年,您不能如此绝情!” 祁晓闭了闭双眼,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身体不适,他松开手,居高临下地看向徐芷萋,“本王当初娶你,是为了徐家,不是为了给你不切实际的幻想。” 昔年徐芷萋的心计,包括徐芷萋惯用的伪装伎俩,这些祁晓通通都看得到。 身为君王,祁晓一早便知徐芷萋并非善类,他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是为了徐家,为了西境的安宁,二是因为他觉得徐芷萋此人在可控范围之内,凭她一人无法再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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