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月侧眸看了他一眼,想喊他,一张嘴却忍不住的咳嗽起来,直咳得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倒在小床上粗重的喘着气。 这让他怎么去跟江雪说?怎么去解决这些事?就算真的查清楚了又能怎么样?还能去锦王府拿下何媚吗? 怕是何媚还没拿下,他自己先被隐藏在暗地的人处理掉了。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步月晕倒在小床上,而江雪则是一件寝衣直接跑出了宫。 天色将尽的时候,步月才醒。药散点在床边,浓香溢了满室,居然有些发苦。 “殿下。”林音幼给他递来一杯水。 “阿幼……江雪呢?”步月接过来喝了一小半,才哑着嗓子问了一句。 “小殿下出宫了。”林音幼小心的看了他一眼,“您和小殿下之间是发生了什么?” “没事。”步月把杯子递回给他,“出宫就出宫吧,冷静冷静也好。” “小殿下的行李都没拿。”林音幼道,“收拾的时候,发现令牌他也没拿。” 步月怔了一下,垂了垂眸:“那便算了,令牌拿去还给皇兄,替我跟他说,我不需要侍读。” “是。”林音幼应声,又小心问道,“那其他东西……” “收拾好了着人送去顾府吧。”步月抿了抿唇。 “是。”林音幼颔首,转身就出去吩咐事情了。 步月静静地坐了会儿,换好衣服,去了皇后的宫殿,找三公主减兰。 “七皇叔。”减兰见他,恭敬给他行了个礼。 步月却二话没说,上前就是一耳光,厉声低吼:“你到底要做什么?” 减兰捂着脸愣住了。 “你要查事,你自己去查,不要牵扯无辜!” 减兰抬眸看向他,轻轻笑了一声:“呵……无辜。是,七皇叔教训的是,减兰记住了。”
第49章 问君能有几多愁-26 步月觉得自己今天可能疯了,前面打了江雪,现在又打了减兰,把一个皇子的涵养都丢尽了。 减兰只是揉了揉脸,没什么所谓的样子。又忽然从身上摸索了片刻,掏出一个手帕包裹的物什递给步月:“对了,这个,刚刚才捞起来,本来说明日给七皇叔送过去,皇叔既然自己来了,便现在给你吧。” 步月接过来解开手帕一看,里面是那枚纹铃香囊,被人仔仔细细的擦洗了一遍,光亮非常。 “这……”他一时愣住。 “那天江小殿下背了张弓就过来了,一脸焦急的说七皇叔的香囊掉池子里了,母后放光了池子里的水,着人在淤泥里挖了几天才找到。”减兰语气平淡。 步月再一次愣住,想起那天江雪背着弓的模样。现在想想,他根本没带箭篓,怎么可能是去练习射箭的。所以他根本不是去习武,而是来这里求皇后帮忙找这枚纹铃香囊。 他当时明明一点表示都没有,居然这么的上心? “我个……混账!”步月咬牙,捏着这香囊走了。 减兰目送他离开,再次伸手揉了揉脸,默默攥紧了拳。 江雪从宫里跑回家,正撞上顾瑾瑜要出门,两人门口一会面,都愣住了。 “你这是一身什么打扮?”顾瑾瑜把他抱了起来,裹进了自己外袍里。 江雪靠在她怀里,蹭了蹭:“我搞不懂皇家都在想些什么。” “和睿王殿下吵架了?”顾瑾瑜把他抱回家,喊人拿衣服过来。 “嗯。”江雪埋头在她怀里。 “跟我说说,为什么吵架?” 江雪一边换衣服,一边讲着这几天发生的事,一面说还一面在发泄情绪。 顾瑾瑜静静的听着,等儿子说到不知道说什么了的时候,才淡淡的笑了一下,问他:“你为什么对这事情感兴趣?” 江雪静了静,挠了挠头:“也没有很感兴趣吧……” “睿王殿下说得对,她有证据吗?没有的话,凭她一面之词,这么大的罪名就套了下来,会引起多大的骚·乱你知道吗?”顾瑾瑜把他抱到怀里,用手梳理着他的头发,“现在西北一带还在依靠师衡将军,若是此事传到了师将军的耳中,引起西北骚·乱,那嘉峪关数十万百姓该怎么办呢?” 江雪静默下来。 “在你看来,睿王殿下是说了很过分的话,可你呢?”顾瑾瑜温柔的摸着他的头,“你不知道皇子承受了多大压力,也不知道他有多无助。你母亲和我都还在,可睿王殿下只剩下一群心思各异的兄姐,他比你还小一岁。” “我的儿啊,你母亲教你那么多东西,不是让你自以为是的去揭开皇家沉疴顽疾。”顾瑾瑜搂着他,头靠在他脑袋顶上,“她教你忠君爱国,是希望你能成为这风雨将至的山河下,一缕延续不断的气运。” 江雪委屈巴巴的哦了一声。 “你这么跑出来,睿王殿下给你善后怕也是需要废不少心思。”顾瑾瑜把他放开,“过两日等她忙完了,让她带你去跟睿王殿下道个歉,这会儿你就自己去玩吧,我出门办些事。” “父亲慢走。”
第50章 问君能有几多愁-27 步月那天从皇后宫里回来,就一病不起。江枫渔带着儿子来的时候,他昏迷不醒,太医叹了口气,说七殿下是怒急攻心,加上之前的伤风没有好全。 江枫渔看了一眼自己儿子,伸手给了他一个爆栗,训他,说你看你把人家小睿王给气成什么样了! 一边说一边动手就要打,吓得步月宫里宫女内侍手忙脚乱去拦,最后是洛竹青一把抄起江雪抱起来,用自己隔着,结结实实挨了郡主一掌。 这才勉勉强强平静下来,逗留一会儿,就带着儿子走了。 步月被喊醒喝药的时候,听洛竹青复述这件事,一时愣住,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他倒不是生江雪的气,主要还是没想到,这事居然是减兰在查,明玉根本就只是一个饵,江雪也只是一个散饵的棋子。 他弄不明白减兰到底要做什么,但很明显,江雪被算计进去了,或许连他自己也被算计进去了。 减兰绝对猜得到,按他的性子,不管信不信这件事,都会去找灵王。如果灵王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那么会有怎么样的后果,他想不出来。 步月只觉得心累,这姑娘真的太可怕了。 同时也有些小内疚,不知道江雪回家之后郡主还会不会继续教训他。 结果夏末,就听闻郡主把江雪一个人丢去了南疆。步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好过生辰,洛竹青端了个小礼盒给他。 打开来,里面是一对木雕的锦鲤,搭配着木雕的桃花串成了吊坠,可以挂在床帘上。 “江小殿下送的,还托了句话,祝睿王生辰吉祥,岁岁年年安康常健。” 步月捧着那盒子,无奈的笑了起来。 江雪生辰跟他隔了半年,他现在准备回礼太早了些,不过还是可以先想想。 时间一晃就入了冬,江雪一直在南疆,步月给他准备的东西送去顾府又被郡主送了回来,郡主说等江雪回来了,让他自己再送一次。 结果过年的时候,江雪也都没回,说是巴蜀一带入冬后几场大雨,山给冲塌了,今年回不来。 步月只好把礼物打包存好,想着留待次年再给。 冬去冬来,春秋轮转,步月待在深宫里,偶尔听到一点江雪的消息,或是托人送来的各种小玩意儿。 步月有心回礼,但东西实在没办法送去南疆,便只好全都堆积起来,存在他自己这里。 直到长和十四年,三公主减兰,分化成了乾阳。 长和帝膝下目前只有五个公主,大公主二公主都是封元,四公主分化比三公主早,是位坤柔,五公主才十岁,比三公主小了四岁。 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储君之位,已经在减兰手上了。 而这唯一的意外,就是步月。 虽然一般而言皇位是传子,但步月年纪和这几位公主相仿,若是长和帝执意,储君的位置也是能给他的。 步月顿时感觉到了无数双眼睛日夜不离的落在他身上,直盯得他心力交瘁。 他本来就无心去掺和这皇位争斗,更不想去跟减兰争什么。 这姑娘有野心有能力,如今分化乾阳,是天地气运都在帮她。
第51章 笑渐不闻声渐悄-1 一年后,长和十五年,三月初六。 步月今天一整天都不舒服,感觉自己发烧了,但是拿着手腕内侧碰了碰额头,体温也没多大变化。 去请了太医过来,给他把了把脉,也没感觉有什么差错。 卧床休息吧,怎么躺着都不舒服,辗转反侧,坐立难安。 下午,步月实在是难受,问太医要了一副安神散点着,迷迷糊糊的倒在床上,终于是轻松了些许,但也一直没能睡着,反倒像是被魇住了一般。 半梦半醒间,他忽然闻到了一股清淡的味道,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很淡,和药散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明明应该很难区分才对,可他一下子就在满室的药香之中闻到了这股味道。 清冽冷傲,却又带着些许甜腻的感觉。 这是种很有压迫感的味道,步月闻着,感觉更不舒服了。 正准备喊人问问这味道是什么,他却忽然一下清醒了过来。 他宫里宫人常年照顾他个病秧子,比一些新入职的太医都熟悉什么时候该给他用什么药。即便今天这幅安神散是临时拿来的,也不可能混入这种奇怪的味道。 步月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撩·起头发,扯了一缕端到鼻前,轻嗅了一下。 果然,是他身上的味道。 难怪今天整天都不舒服,居然到分化期了吗? 这居然是他身上信香的味道吗? 步月捂住脸,觉得心累得厉害。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分化其实只在一瞬间,但前前后后会经历很多天,具体什么时候分化完成他也不知道。 而且就他这身体反应来看,是分化成了乾阳。 非常不巧,皇后生辰在三月初十。 “殿下,您醒了吗?”林音幼在外轻轻喊了一声。 “啊?我醒着。”步月手忙脚乱的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进来吧,怎么了?” “您今天一直没怎么吃东西,厨房里熬了些甜粥。”林音幼端着一碗红豆粥,给他放到了案桌上,然后去收拾已经燃尽的安神散。 步月坐在床沿没动,静静地看着她收拾。 “怎么了?还是没胃口吗?”林音幼整理完了,看着他没动,有些担忧的皱起眉,“要不要再把吴太医请来看看?” “没事。”步月摇头,“我等会儿吃。” “您怎么了?殿下?”林音幼走过来,伸手把他从床上拉了起来。 “阿幼,你闻到我身上的味道了吗?”步月抓着她的手,低声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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