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姐,你且等等!” 许萍一颤,哆哆嗦嗦地回了身看向他们,眼中似乎带着惧怕和惊恐,蓄起了泪水。“公……公子?” 他卸下了身上的狐青裘,递给了许萍。“许小姐,夜里风寒,你刚生产不久受不得冻,还是披上吧。莫要落下了病根。” 这些话,许萍的养娘也说过的,他听见了。 她怔怔地看了他许久,眼中终于滚下了两行热泪来,接过了他手里的狐青裘后哽咽着说:“许萍谢过重华公子。” 作者有话说: 虽然不知道是哪位读者朋友,但是很感谢将今日长佩送的100颗海星都送给了我,这样像是被深深地喜欢着!粥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肆拾贰】想要什么 李重华目送着许萍离开,看着她走得每一步似乎都算难,披上狐青裘之后变得更娇小了。 然而他却在想自己方才看到的,猜疑来猜疑去又什么结果都没得到。 直到李浔扯着他的帽链,把他拉着往前走了几、拉着两人的距离拉近了几寸,李重华才回过了神,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 “什么?”他开口问,因为方才恍惚听到了几个字眼。 帽链还被李浔握在手中没有松开,“我说你倒是个懂得借花献佛的,我送给你的狐青裘,你却给了她了。” “我……”李重华眨了眨眼,心中这才记起这一茬来,这确实是重云山庄之后前对方给自己的,但到底是狐青裘,这样品阶的裘衣,他也想不到对方是特地送给自己的,便也没有在意。 “以物换物,你总得还我些什么来。”李浔俯下身,又凑近了一些。 李重华则微微侧头,没敢和对方对视上。 这李浔不是个寻常的阉人,许是学过些和南疆巫术、奇门遁甲相似的秘法,特别是精修过蛊惑人的手段。 哪怕是他这样心中别无他法的人都难以抵抗。 但还是回答了李浔的问题,“掌印想要些什么?” 李浔附在他的耳边说了两个字,像一团没有任何形状的云雾,扑在他的耳侧又迅速飘散,什么都无法捕捉到。 “什么?” 由此他迫不得已看向了对方,“掌印说了什么?” 但李浔却没有再复述,只是看着他勾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说:“你待日后,便会知晓了。” 他微微蹙眉,还没想透,身后小径就匆匆忙忙地来了一个提着灯的东厂番役,径直走到了李浔的跟前行了个礼。 “掌印,督主那边儿查出了些东西,请您去看看。” “这次倒是快,较之从前,有些长进了。” 李重华觉得李浔这话说得老成,但仔细想想司内还要唤他一声师父,又觉得如此也正常了。 “走吧,去看看都查出了些什么东西来。”李浔终于松开了李重华大帽的帽链,迈步走在了前面。“又是一场好戏听,这可比今夜的《升平宝筏》有意思得多了。” 帽链的珠玉是暖的,李重华握了一下,很快又放开了。 司内找的盘问人的院儿离后园儿不远,出了月洞门拐几个弯就到了,只是那条路静得让人心里发慌,月色变得越发地稀薄,所以地上也只有模糊的树影。 许久未住人的宅子,外头捯饬着再好,这些无人踏足的小院儿也是枯败的。进了院儿门,一股湿气混杂着陈木的气味钻进李重华的鼻中,呛得他打了个喷嚏,扰得歇在枯枝上的雀儿被惊走了。 “殿下,殿下,妾是冤枉的,妾是冤枉的啊!” 甫一靠近正厅,李重华就听见了一妇人凄厉的哭喊声,如此大的声音,他在院儿外竟然半分也没有听见。多听了几耳之后,竟然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李浔甩了甩袖进了厅,“呀,这是怎地了?怎哭得如此凄惨?” 一开口,厅内嘈杂的声音也就都停了。 “问殿下安。”李浔行了个潦草的礼,惹得其他人倒是给他躬了身。 李重华后脚跟了进去,才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挤在了这一个算不得大的正厅当中,呼出的气将这片地儿都暖热了。 晏鎏锦已经坐在了主位,司内、赵磐和宁渊都未落坐,毕竟周围的都是自己的同僚,虽说官阶大小各有不同,但到底不太合适,而这小小的地方也摆不下那么多椅子,不如一同站着。 这些人情世故,李浔自是不必遵守的,甚至没问过晏鎏锦的意见。 “来人,看座。”他走到了下位,就有东厂的太监给他搬了一张太师椅来,这次李重华倒是没能得这个利。 而厅下正跪着一个发丝散乱、满脸泪痕的女人,被扯坏的步摇散落了一地。 “怎么,见着我来了,冤也不喊了?”李浔手肘撑着扶手上,拖着自己的下巴懒懒地看着那个女人。“还是见着我了,就没冤了?” 经这么一说,那女人才像是如梦初醒般,嚎啕着往李浔这边跪着走了几步。“掌印,掌印,妾……” “诶——”李浔抬手止住了她的话,看向了司内。“你说说,这是什么人啊?又搜查出了些什么了?” “李掌印。”大抵是对李浔自作主张、反客为主的行为不满,晏鎏锦微微蹙眉开口想打断。 李浔难得又寻常地再次落了其面子,“怎么,殿下是想代替司内来解浔的惑吗?哪里能劳累殿下呢?还是司内说。” 李重华眼尖地发现晏鎏锦的眉尾抽了抽,也敏锐地感知到李浔的心情莫名又变差了些。 明明入院儿之前还是好好的。 “这位夫人是大皇子殿下的妾室,名叫荣兰。” 司内这话一出来,李重华便明白了方才那种熟悉感是从来的了,眼前跪地求饶的荣兰,不就是今夜在假山石边和宫外的男人苟合的女人嘛? 又是晏鎏锦的妾室,还是晏鎏锦的妾室。 他忍不住看了坐在主位的晏鎏锦一眼,对方倒像是并不在意这个外室的生死、也并不关心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眼神暗中朝李浔的方向瞥了好几眼。 怕被李浔看见又产生什么不该有的联想,李重华也不多看,很快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哦?又是我们殿下的夫人?”李浔哼笑一声,转着脑袋看向了晏鎏锦。“殿下好福气啊。” 不管那人是什么身份,李浔都总爱唤作她们夫人。李重华却关注到了这个。 “掌印说笑了。”像是终于找着了话头,晏鎏锦又开始暧昧不清地转移话题。“若掌印喜欢……” “诶——”李浔装模做样地客套起来,“浔是个阉人,哪来这样的福气?何况……” 他狭长的眸子转了一转,停留在了赵磐的身上,半眯的眼中什么情绪也没有,起码李重华没有看见。 “何况赵指挥使方才不是也说,没根的男人算什么男人,浔也就不自讨没趣了。”也只是那片刻短暂地停留,他又看向了荣兰。“还是解决眼下的事情要紧,毕竟是人命一条呢。” 司内和赵磐发生争执的时候他没说太多,一个动作就将赵磐乖乖制住了,临到这个时候又挑出来讽刺一二,赵磐还是什么都不敢说。 “继续,发现了什么?” “在荣夫人的身上,发现了个断了穗的步摇。”司内很快地接了话,几乎没有给晏鎏锦说话的机会。“与在小塘旁拾到的一对比,也确实是整一件的。” 不让说也好,李重华也不喜欢听到晏鎏锦的声音。 李浔只是反问,“所以你认为她是凶手?” “妾不是,妾不是啊!”荣兰听到李浔的反问急急地应答,已经跪扑到了李浔的脚步。“妾这辈子都没杀过生,哪里敢杀人啊?” “求求掌印还妾一个清白,求求掌印!” 晏鎏锦的妾室,求李浔还她一个清白,这场面李重华看得只觉得荒谬又可笑。 人世间的荒唐事,也确实太多了。 “夫人要是没做过,东厂和大理寺自是会还夫人清白的。”李浔直直地与荣兰对视了一眼,“夫人莫怕。” 荣兰的情绪莫名就被他这一句话安抚到了,渐渐地从方才那样惊恐、慌张的状态中趋为平静。 她又看了李浔一眼,李重华也跟着看了一眼。 而后她就重新跪到了厅的正中间,捋了捋自己有些散乱的头发,努力稳着还有些颤抖的声音说:“妾是冤枉的。” “冤枉?你……”晏鎏锦又准备开腔。 但再次被李浔打断,“宁寺卿,审案吧。” 李浔不开心,李重华这次能够肯定了,因为半分面子也没有给晏鎏锦留了。 按理说今日围在厅上的都是大皇子一派的,但偏偏李浔这样的做派他们也没有敢站出来说些什么的,中看不中用罢了。 怕是今日之后他们都又要承受晏鎏锦的一番怒火了。 但不开心的不仅是晏鎏锦,李重华看见司内的嘴角也抿着往下压了压,气弱了几分。 暗自将周围的人都看了一遍之后,宁渊也开始审起荣兰来了。 “按大皇子所说,你今夜不应在此的,那又为何会来此?” “得了皇子妃的特令,想凑个热闹的,都可以来。”荣兰回答得算是不卑不亢,“许萍也是的。” 宁渊审案问话的时候面上没有表情,但和李浔不同,是个公正宽厚的长相,故而让人不会惧怕。“你认得许萍?” “她为殿下生了个庶长子,大家都是认识的。” “那你也认得她的母亲了?也就是今日溺死的那个。” 荣兰几乎是不暇思索地回答道:“她的母亲,那不是她的养娘吗?” 厅内沉默了一瞬。 仅仅是这一瞬,就又让情绪平复下来的荣兰变得慌张了起来,但宁渊还在面无表情,也还在问。 “所以你认识她的养娘?” “我,我……”荣兰看向了李浔,可李浔比面无表情的宁渊更为冷淡,只是托着下巴淡淡地看着。 “听人说,你与许萍争论过几次,因为什么?” 荣兰支支吾吾回答不出。 “你曾使过些手段,让她险些滑了胎,是这样吗?” 她还是回答不出。 “你也曾威胁过,要弄死她为最在意的养娘,可有这回事儿?” 宁渊这一句一出来,荣兰便又崩溃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世界读书日,大家最近都在读什么书呢?
第43章 【肆拾叁】自证陷阱 “是,我是说过这些话、也做过这些事情,但这并不代表我杀了人!”荣兰说的这句话,几乎是从嗓子中挤出来的、魂魄的一半。 这一半脱离了她的肉体,被她狠狠地掷在了地上,但留存在肉体中的另一半却和摔在地上那一半一齐破碎了。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那为何会在假山石旁有你步摇的尾穗?”晏鎏锦没有展现出荣兰半分的怜悯,他只要真相,一个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温度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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