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守在北边,一是和南夷达成的交易,为日后打开玉龙关做准备,二其实就是想埋伏在北边边境、隐藏兵力,南夷率兵攻入大晏之后,他再趁南夷空虚攻入都城。” “彼时南夷与我等打了个你死我活,南夷就算是想回头营救恐怕也赶不及。” 杯中的酒饮尽,他拈着杯盏落在八仙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将军。” 话音一落下,桌上韩元嘉与司内的表情就变得怪异了起来。 “原来那逆贼和南夷打了一样的主意。”韩元嘉愤而锤了一下桌子,又在回过神是与晏淮清同桌用膳后,心虚地收回了自己手。“从前都在关注南夷贼人,倒是是小瞧了他们了,没想到竟然如此城府深。” “他手中的兵马可不作假,将史书、兵书翻遍,也总能找出些可以借鉴的东西来。当初把他送进大牢,也没打算能一次性弄死他,只想着晏悯总归会给他一个教训的。”可没想到后面生了那么多的变故,晏鎏锦又和南夷的那群野兽搅和在了一起。 后半句话他没说,过去的事情,不是为了翻旧账,就不适合拿在当下说。 说着这些,晏淮清忽而从自己的碗中夹了一筷子的菜到李浔碗里,显然是不喜欢吃,又不小心夹错了的。 李浔顺手就送进了自己的嘴中,也没多想。 二人之间若无旁人的亲昵,一下教韩元嘉看傻了眼,端起酒杯的手悬在半空,动也不记得动了。 还没等震惊完,就又听到了晏淮清说:“嗯,朕也猜出一些,故让司督主先李浔之前,去秘密接应韩指挥使、拿下耶律冲,为引诱晏鎏锦南下做准备。” “也是,也是。”韩元嘉回了神,觉得方才大抵是自己多想了,于是干脆不再看,往嘴里倒了一杯子的酒。“毕竟李浔打了一场胜仗凯旋,大将军又死在了他的剑下,就算旁人没看透他的身份,也会秘密追寻他的行踪。” 李浔笑了几声,因着沾了些酒,声音也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稠,笑出的声就活像是在勾人。 即使是韩元嘉,听见之后都觉得有几分不自在。 李浔笑完,又问:“那么……又该如何做饵呢?”却又不像是在真心询问,倒更像是学堂里的教书先生,抽着让学生答问题。 走了神的学生韩元嘉讪讪闭嘴,寡言的学生司内沉默不语,只有好学机敏的晏淮清开了口。“无需将此事做得太麻烦,伪造手书即可,聪颖如徐庶都能中此计,何况晏鎏锦乎?” 得到了满意回答的教书先生喜笑颜开,狭长的双眸微眯,眼尾都泛了红,他道:“陛下怎得如此聪明了?” 说着,很是没脸没皮地往喜爱的“学生”身上靠,厚颜无耻地说:“人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莫不是日日与我待在一起,才变成了这样的?” 晏淮清抬手,抵住了他想要靠近的脑袋,给推远了一些。 用在李浔看来十分冷漠、十分不近人情的语气说:“好好吃饭。” 李浔很是刻意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给晏淮清听,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往晏淮清的碗中夹了一筷子的菜。 坐在一旁的司内,没有什么表示,像是习惯已成自然,只是又惊了另一旁的韩元嘉。 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愣了神。 方才他还劝导自己说是看岔了,如今又见二人亲昵举措,赫然告知他,并非是他多想,这二人之间的的确确是藏着些非同一般的情愫在的。 这并非是什么达官显贵豢养男宠的风流艳事,照李浔的脾性,也绝不可能成为他人的附庸。这二人之间的关系,放在太监里叫对食,放在寻常人家中叫夫妻。可对食也好,夫妻也罢,怎么着也不是两个男人呀! 何况他们俩,一个是从前权倾朝野的司礼监掌印,现今又刚刚替大晏打了胜仗回来,另一个是刚继位不久的新帝。 这……这话怎么说怎么做,都不符合正统礼法,若是泄露出去教他人知晓了,怕是要掀起大的波澜,要让人戳脊梁骨的! 晏淮清倒可叹声帝王多情,怕则怕李浔得了个男宠的名,留于史书、遗臭万年。 韩元嘉觉得自己可能也不需要操这样的心,但心中的怪异和惶恐又按捺不住,于是这顿晚膳后半部分时间,都有些食不下咽。 - 眼见着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该吃的菜也吃得差不多了,众人也就说着各回各家,来日再谈。 然而刚出东暖阁的门,韩元嘉心中又是一惊。 他这才想起自己来的是哪里,坤宁宫! 这可是大晏历代皇后居住的宫殿,这这这……这无异于进一步坐实了他的猜想。 韩元嘉脑袋混混乱乱,扭头看见了靠在门上的李浔,想也没想地就喊了一声。 “嗯?怎得?”李浔半掩着嘴打了个哈欠。“还要跟我续酒?今日不喝了,挑个空再说。” 韩元嘉嗫嚅,“不是,我是有话跟你说,你跟我来。”说着,往坤宁宫阴暗的地界走。 李浔哼笑一声,都不需猜,看韩元嘉那表情就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慢慢悠悠地跟了过去,就见躲在了阴暗处后,对方那憨厚面上的表情更是怪异了些许。 还没等他问出口呢,韩元嘉就忽地走近了几步,一副让他不要做傻事的悲痛神色,“李浔,你糊涂啊!你……你三思而后行啊!” 他无声地笑了几下,靠在树干上。“你在说什么?” “你!”韩元嘉嘴巴翕张几下,而后又重重地叹气。“哎呀!”叹完气摸不着头脑般原地转了几圈,最后才说出了完整的话。“李浔,你与陛下之间的真情几分我无从置喙,但你可要想清楚了,在外人眼中,你这就是自甘堕落成了男宠!” “陛下狎妓,也就是留下风流一笔,你的名字与男宠的名号绑在一起,可是要被人耻笑万年的!” 李浔压不住了声,靠在树上哈哈大笑了起来,却也不给自己解释,只装模做样地说:“我本来也就没什么好名声,是佞臣还是男宠,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何况,男宠史书好歹能将我与陛下绑在一起,比劳什子的阉人、佞臣好。” “你你你……”韩元嘉哪里晓得他这么不当回事、这么不思进取,气得直拍大腿。“你可是马上征战的大将啊!哎呀,我竟然不晓得,你是一个这样感情误事的人!” 李浔压了压眼角,将笑出的泪抹走。“行,你也知道了我这人儿女情长了,那就趁早回去罢,莫误了我和陛下的良辰。” 韩元嘉劝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赶着走了。 一时之间他怒从心中来、恨铁不成钢,恨恨地哼了一声就朝着坤宁宫外走,每一步都走得很重,故意做给李浔看。 李浔摇了摇头,又慢悠悠地回了东暖阁。 作者有话说: 朋友说,这一章如果从韩元嘉的视角来取名字的话,应该是:兄弟是恋爱脑该怎么办?
第156章 【伍拾贰】寿 司内与韩元嘉将耶律在南夷军中营地缴获了不少的东西,其中甚至包括了耶律冲与晏鎏锦数封往来的书信。 有不少是晏鎏锦还被关押在大牢中、南夷等人还留在京都时传送的,离开京都之后,只有了了几封,除却晏鎏锦,淑妃等人写予他的之外,耶律冲竟然还留有自己未发出的废稿。像是要依靠这种方式记住什么。 这是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癖好,但如今实实在在地便宜了他们。 不仅可以仿照字迹,甚至连说话的口吻,也无需他们再费力套出。 字迹与口吻不成问题,那信中写什么样的内容,既不会让晏鎏锦起疑,又能达到诱敌深入的效果,成了大家着重商讨的一点。 几人又聚着商量了好几次,最终决定不将耶律冲被他们关押的消息透露出去,正好他们秘密回京,只带回了东厂的番子,可让仍在西边的士兵以及耶律冲的部下混淆视听,营造出一种仍然焦灼的战况。 李浔靠在罗汉床上,支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在瓷碟上拈了颗糖粒丢进嘴里,还没觉出味儿来就化在了嘴里,于是又抓了几颗,边咂味儿边说:“就说……因为西边儿焦灼时间太长,故而他心生一计,乃是金蝉脱壳之计,留下了部分的人马与韩元嘉对抗,而他自己领着亲兵绕路、深入京都。 “入京之后,探查到了某些消息,譬如上次吏部左侍郎钱子轩领私兵与叛臣发起兵变,虽被镇压,但陛下也因此元气大伤、折损了不少的人。 “又说……其实司礼监掌印李浔并未丧生,半年前狱中大火,不过是使了一个小手段障眼法,实则早就逃出生天,又蛰伏在暗中许久。 “李浔在京中安插的眼线,探查到了耶律冲暗自入京,于是主动联系上商议同盟一事,妄图举三方之力,夺皇权之势,颠覆大晏江山。” 糖都化了之后,嗓子便被腻得有些齁,他举起茶杯,灌了几口已经冷掉的茶。 听完了李浔说的计谋,韩元嘉很是捧场。“此计甚妙。” 但夸赞完,又默不作声地左右看了几眼,又嗫嚅几番,说:“我虽不与朝堂重臣有太多瓜葛,可从前有多少听说过你与晏鎏锦之间……有些嫌隙,此番你主动求和,他可会信耶?” 李浔侧过头看了韩元嘉一眼,答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管从前发生了些什么,有利益就能同谋。” “他信不信我,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也并不相信我会臣服于陛下,毕竟在世人的眼中,谈及有谋朝篡位之意的佞臣,总是少不了我。最受宠爱的大皇子,竟然先我这个阉人一步做了谋反的事儿,世人无有不惊讶者。” 所以李浔才会以身入局,这滩水搅得越混,越能影响晏鎏锦的判断。 而一个他、一个耶律冲,两人加在一起的诱惑力也一定能够驱使晏鎏锦南下。 “也是也是。”韩元嘉立刻就被这解释给说服了,嘴快就又说:“要我从前也是想不到的,谁知道你居然这么……”用情至深呢。 后半句话他吞了声音。 陛下还在这坐着呢,他要是真把这话说出来了,像是挑拨离间,也不太合适。 李浔哪里知道他心中想了这么多的东西,听着韩元嘉已经没了别的想法。他就看向了坐在自己身侧的晏淮清。 “陛下以为何?” “按你说的做吧。”晏淮清拎着一壶热茶,给他见底的茶盏满上了,裹着茶香的氤氲热气冒了出来,扑了人满脸。 李浔看着那一杯热茶,眸光闪了闪,却也没多说什么,就着喝下去了。 - 快马加鞭,一旬之后,他收到了晏鎏锦的回信。 这封信言简意赅,开门见山地询问李浔能给他些什么?能做到什么? 除了给他的之外,晏鎏锦还秘密地写了一封给耶律冲。其中详细地询问李浔的诚意有多少,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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