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散兵,从多方位刻意地去攻击南夷所谓重要据点,等他们欲迎兵而战的时候,又将自己的人给撤了回去,战鼓响了、战势又落空,南夷就这样被他们戏耍了许多次。 常言道: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戏耍次数多了之后,南夷的士兵开始变得麻木,即使出征,也不似从前那般兴致勃勃。后来躲了几次懒干脆就不出兵,发现即使是如此,也并未发生任何大事之后,更是懈怠。 而这,正是司内与韩元嘉想要的效果,也是他们正式发动攻击的最好时候。 他们攻势猛烈,而南夷倦怠,果然不敌,二十万人终究溃败,最后流窜而逃。 可称之为大获全胜。 耶律冲自知是回天乏术,于是趁乱骑上快马,想要往北而逃。 这又被司内与韩元嘉所猜中,两人放权于手下,驭马兵分两路去追。 “耶律冲,逃什么?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要吞并我大晏么,如今怎么成为了丧家之犬了?”韩元嘉一夹马腹,抽了好几下马鞭,脸上都是快活的笑。 耶律冲咬紧牙关,在马上回了一次头,就见他额上的青筋暴起、发丝散乱,模样慌慌张张甚是狼狈。 韩元嘉心中是有恨的,想到汉州那些被折磨致死、又草草埋入黄土的百姓,他的心中就揪着疼。 李浔说得很是对,这些南夷人野性未脱,就是披着人皮、饮血啖肉的野兽。 他想着就发了狠,又快了许多。“耶律冲,你杀我大晏百姓,早该想到有这一天的!” 纵使他恨不得即刻飞身过去,可马匹也到底是有极限在的,中原养出的马也不比他们南夷野性,他的马屁股都被抽出了红痕,两人也还是落着有些距离。 再就是他的箭术、马术都没有李浔好,抽剑耍两下尚可,实在没法儿稳住射箭。所以眼见着耶律冲就在自己的跟前不远,也不能一箭留下人。 追了大概有几里地,胯下的马似乎都有些疲惫了。 就见耶律冲正欲往一山坡上逃时,山坡的那边窜出了一个身影,直直地挡在了耶律冲的面前,拦住了去路。 正是绕了路的司内。 耶律冲避之不及,险些摔下马去。“你!” 他用南夷话骂了几句,又想要从一侧再寻突破口。 韩元嘉牵扯着缰绳,却反手碰到了怀中的一个东西,正是刘慧秀临走之前赠与他的那袋石子。 正是天助他也!于是想也没有想,掏出石子就对着耶律冲的脑袋砸了过去。 准星尚可,一下砸到额角。 那些石子并不圆润,在碰到的瞬间,殷红的鲜血就开始往下滑,大抵是视线被挡住了,耶律冲“砰”的一声摔下了马,激起一阵尘沙。 “好砸!”韩元嘉兴奋高喊一声,即刻勒马翻身落了地。 但司内快了他一步。 就见那个一生书卷气的司督主,下了马之后,一脚踩到了耶律冲的脸上,还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似乎觉得如此不解气,又踢了几脚耶律冲的软腹。 韩元嘉站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才慢慢地走了过去。 他左右看了几眼,发现没有别的人之后,也跟着踩了两脚。 旁的不说,确实解气。 踢完才又道:“欠下的债,你是要还的,屠杀我大晏百姓的时候,你就该想到有这么一日。” “一群人畜而已,哈哈哈——”耶律冲额上流着血、面上沾着灰,一副狼狈的模样,嘴上却还是很猖狂,说着怪异的大晏官话。“你们大晏会亡的!” “大晏亡不亡我不知道,反正你要死在我们的手上!”他抽出了腰间的剑,威胁性地抵在了耶律冲的脖颈上。 “韩指挥使。”司内抬手挡了一下,“要把他拖回京都的。”说着,从马上掏出了一捆麻绳,想来是早有准备。 “嗯。”韩元嘉当然也还记得这一点,只不过就是吓唬吓唬。 两人麻利地将人五花大绑,可耶律冲嘴上闲不住,大晏官话和南夷话混在一起骂人。司内嫌吵,于是卸了下巴。 口水顺着未闭合的嘴流了一身,司内啧了一声,嫌弃地将人甩在了马上。 韩元嘉骑着马与司内共行,不像来时那么紧迫,慢慢悠悠倒有几分静好之感。 打了场胜仗、活捉了敌寇,压在身上几月之久的重担卸下了,他的话也多了起来。 “司督主,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真性情的一面。” “嗯,跟你们学的。” “啊?是嘛,哈哈,哈哈哈……真是难得一见啊!” “我并非对人人都如此,只是他做人做事丧尽天良,我师父不喜欢他,所以我也不喜欢。” “呀,看来你与李浔感情甚笃啊,原先我听过一些风言风语,真以为你只是他的一个棋子而已呢!” “不是,他们乱说的,师父待我很好。” …… 二人一问一答,一人一句,朝着东慢行,落日被甩在了身后。 作者有话说: 南夷大战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的情节就会比较紧凑了,因为扣得很紧。 PS:上个星期忘记申榜了,真是的,那这个星期就多更几章!
第155章 【伍拾壹】宠 天启元年十月十四,夜。 这是李浔回到京都的第四天,在西边儿打了胜仗、活捉了南夷大王子耶律冲的司内与韩元嘉,回到了京都。 带过去的士兵,大多都暂时留在了西边儿,只有东厂的两万番子跟着回了来。 比起上次他们凯旋时的热闹,这一次算得上了无声息。夜深人静之时,两万人摸着黑、分批次从小城门进入了京都,没有惊扰任何人。 耶律冲被粗糙的麻绳绑着套在脏污的布袋里,由司内的马驼着,径直朝东厂的密牢而去。 更漏声与嗒嗒的马蹄声交错,在四下无人的京都城内,静得让人心慌。 一把被丢进阴暗潮湿的密牢里,耶律冲在地上扭了几下,借势蹭掉了嘴里塞的布团, 散乱的发、许久未换洗而发酸发臭的衣服、塞满甲缝的血痂与污渍,让人难以从身形上分辨出,这是不是几月之前入京的那个大王子。 但藏在蓬乱发丝后头的、那双如野兽一般阴冷的眼睛,却做不得假。 “我要你们死,大晏人畜!” 司内面上毫无波澜,当着耶律冲的面将牢房的门给锁上,缠绕上了几圈手臂大小的铁链。 “人畜,人畜!!!” 合上之后他开始往外走,任凭密牢中的耶律冲怎么发疯也没有回头。 处理完了耶律冲,他二人也没有歇息,趁夜正浓进了宫。 二人被小太监领着,直奔坤宁宫而去。 东暖阁的烛光昏暗,门被推开,司内与韩元嘉瞧见了八仙桌上,端坐着喝茶的李浔。 那人闻声回头,对他们扬唇一笑。 “师父,你回来了!” 李浔上下打量了一下司内,还是全须全尾的,心中也就放心了。 司内记得的很多,能懂的东西却很少,也鲜少有真情的流露,无悲无喜是他人生的常态。如今那双眸子中是藏不住的惊喜,想来确实很是担忧他了。 他朝着人招了招手,司内就乖巧地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 “我没事,无需担心。” 他站起身,理了一下司内的肩上翻起了的褶皱,而后又拍了拍,示意坐下。 司内没多说,找了个位子坐,却也还晓得将离得最近的留给晏淮清。 “别来无恙啊,李浔!”韩元嘉大笑了几声。“多亏当时你给我的那一计,才让我与耶律冲等人周旋许久,你实在是有将相之才,不得不服。” “不过几个字而已,真正拖延他们时间的可是你。”他笑着回应。 常有人说李浔自负清高,他并不为自己辩驳,但他也不好邀功,此番能赢,是韩元嘉本身就做得很好。 韩元嘉摸了一把后脑勺,“嘿嘿,得了空请你喝酒。”说完,又握拳朝李浔伸了过去。 李浔单挑了下眉,回以一拳相碰。“那便不醉不休。” - 迟是迟了些,晏淮清也还惦念着来顿接风洗尘的晚宴。 让御膳房做了些丰盛的菜,咸豉芥末羊肚盘、糊辣醋腰子、椒末羊肉、元汁羊骨头、元汁羊骨头……往日未见过的佳肴都摆盘上了桌,又唤人拎了两壶小酒,也算是有了些热闹的人气。 起先韩元嘉还诚惶诚恐地不敢落座,三个人轮番劝阻屁股才沾上了凳,却又如坐针毡,让李浔笑话了一通才安生了。 先是聊了些有的没的,一些在战场上算不得清闲的趣事儿,说尽之后,就转到了正事儿上了。 “师父,耶律冲作何处置?”司内这样的问法,其实不像是真正地询问,倒更像是一种确认,想来是早在自个儿心中,安排好了耶律冲的死法。 “我知你与我感同身受,但行事莫要太冲动了。”李浔抬着筷子,隔空地点了点司内,“像他这样的人,死自然是要死得最有价值,而现在还不是时候。” 也不算正面回答,说完后,侧身看向了坐在一旁的晏淮清。 问:“陛下以为呢?” 而后又转向了韩元嘉,“韩指挥使以为呢?” “以耶律冲为饵,将晏鎏锦引回来吧。”晏淮清这样说。 一旁的韩元嘉附和地点头。“陛下此言有理,如今凛冬已至,往北而战实在伤兵。何况逆贼晏鎏锦手握重兵,现北逃已有半年之久,部署定是周密,我们再往北去,与自投罗网又有何异乎?” 李浔撑着下巴抿了一口酒,半眯着眸子点了点头,“正是,不入敌局才能破局。” “他晏鎏锦北逃如此之久,却仍未有异动,安分到不像逆贼。那淑妃、兵部商户也不是蠢的,怎么会没有发现,耶律冲和大将军另行他事去了呢?南夷人不在、兵马不在,就这么顺头摸瓜,也能将南夷的计谋猜个大概。 “又照理说,我们西征形势再为隐秘,也毕竟发生了几场大战,晏鎏锦等人不会愚钝到一点发现也没有。那又为何,他们不趁我们西征、京都兵力空虚之时,一举将京都拿下耶? “野心勃勃之徒,又如何能够耐得住滔天权势的诱惑?若是能,唯有一解释——有更大的诱惑摆在他们的面前。譬如,其实他根本就不满足于做大晏的皇,还想要将南夷也顺带吞并了。” 这点从前众人都未曾深思过,遂李浔一说出口,余下三双眼睛皆看向了他。 而李浔又悠哉游哉地抿了一口酒,继续道:“所以他们才会在手握重兵也与虎谋皮。 “和南夷联手是真、想要打开大晏边境,引南夷士兵入管也是真,但依赖南夷夺权却是假,此之为虎吞狼之计,待我们与南夷两败俱伤之际,他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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