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锃”的一声兵刃相接,二人的距离缩短到几寸长,焦灼不过几息后,大将军皱了一下眉,攒着劲往前一推,立即勒马往后转拉开了距离。 “你……”大将军只吐出了一个字,没继续往下说,又垂眸看向了自己握着弯刀的手。 李浔偏头朝对方笑了一笑,狭长的双眸半眯。“大将军,莫要轻敌啊。”话音刚落,又是骑着无形飞速地朝大将军而去。 大将军甩了甩有些发颤的手,“哼,真当我怕了你不成?我征战沙场的时候,你毛还没长齐。” 自己到底如何,李浔向来都清楚,他毕竟身上带着经年累月积攒的毒,也不是自小习武,就算那个禁忌的秘方让他经脉重连,却也不能让他成为一个武学大拿,况且人总归是有极限在的。更遗憾的是,他也没继承自己阿爹的天生神力。 所以和大将军硬碰硬地比力气、耗时间不是个明智之举。 他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斩灭了对方的士气,再寻一破绽一举拿下战局。 劈、砍、洗、截、刺、搅、压……李浔几乎没有给大将军喘息的时间,也像是根本就不知疲惫,一剑接着一剑,次次都用最快的速度与最刁钻的角度进攻。 半炷香过后,大将军身上的披风被利刃划成了破条,原本如新的甲胄也伤痕累累。 当然,李浔并非完好无损。 他嗅见了浓重的带着血腥气的玉兰香,知晓是自己的某一处被对方给伤到了,然而此刻的他并不能很好地感知到是哪里流了血。 因为见了血、使了力之后,热毒又不安分了起来,他的浑身开始发烫,觉不出累也感受不到疼,满脑子只有拿下拿下对方这一个想法。 大将军喘着粗气,“好好好,是我小瞧你了!”握紧弯刀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眼睛开始往周围飘。“没想到你一个死太监,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此处两人焦灼,但士卒之间的对战却格外的顺利。军心散乱,主帅也无时间指挥,南夷的那几万人马没了纪律和策略,被他们的人包抄。 战场的局势几乎是呈现一边倒,只剩下一些有气性的还在负隅顽抗,可不需多时就可以被顺利拿下。 大将军此战必败,也已成定局。 也是这么一个喘息的时间,大将军才发现自己完全地落入了下风。 “他爹的!”他怒骂了一声,驭马在周围转了几圈,眼神飘忽,既提防着李浔,又在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而此刻的李浔,一边甩希声上沾染的血珠,一边偏头看向小羊山的山顶。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动静之后,又扭头往羊屎原的地方瞥了一眼。 如此,心中快速地盘算了起来,很快,便有了新的主意。 他握住希声的手松了松,将几近沸腾的血往下压。面上仍旧是恨不得立刻对方立刻死的狠厉,却无端地放慢了进攻的速度,多说了几句话给对方时间。 “大将军,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希声是名匠打造,死于它之下,你不亏,而死于我的剑下,也能了却你在大晏史书留名的夙愿。” “呸!你算是什么东西?你大晏不知道有多少人畜死在我的弯刀下,你也不会例外的。”大将军嘴上放着狠话,但是马匹已经朝向了东南方,像是找准一个时机就要逃离。 李浔嗤笑一声,“喔?那就看看今日的亡魂到底是谁吧!”语罢,又勒马追了上去,不过速度较之方才减慢了不少。 大将军也并不起疑,只当他是乏了。 在上前之时,李浔故意慢了一拍,让对方的弯刀先砍了下来,抵抗了一阵,又装作力竭不敌,往后倒了几步。 此番动作之后,他旋即看见大将军面上挂上了得意的神色,也因此在驭马逃离的时候,呈现出了几分犹豫。 “蠢货。”他心中暗骂一声。 于是只能装作手发麻,抬剑的时候又慢了一些,给对方更多逃离的时间。 万幸大将军还算理智尚存,最后还是趁此机会,带着自己的残兵往东南羊屎原的方向而逃。 李浔佯装要追,于是骑着无形又跟了一里地后,才转身回去。 巴图和坦低骂一声,“可恶,让他们给逃了。将军,要不要追?” 不少的士卒也直叹可惜。 这是他们第一次与南夷正面作战,还得了个大获全胜,不可谓不酣畅淋漓,可还没打够对方的主将就带兵逃了,确实稍显遗憾。 “不。”李浔摇头,“就是要放他们走。” 校尉与巴图和坦等人一齐问:“为何?” 李浔勾唇一笑,拿着从大将军身上扯下来的披风碎布,细细地擦拭着希声。 “大将军欺下傲上,原本也是瞧不起我们的,如今不明不白地丢了小羊山,八万的士卒又被我们两万人压着打,定是心有不甘。 “他此番回羊屎原,也必定会带人再来,彼时他们营地兵力空虚,我们迂回绕后者,胜算岂不更大耶? “再者,他原本就与晏鎏锦的人不和,李威又是个说话难听的,此次他惨败回营,双方也绝对会再生争执。彼时他卷土重来,又被你我围剿的时候,李威等人也就不会积极地增援了,这也是好事一桩啊!” “将军!”巴图和坦听完之后,忽然拍着肚皮大喊了一声。 李浔一惊,手中擦血的破布险些没拿稳。“怎?” 巴图和坦跺了几下脚,“将军,你好聪明啊,将军!” “哈哈哈——” 有人开始笑,巴图和坦也笑,最后李浔也跟着一起笑,漫天的血腥气似乎都被冲淡了不少。 “好了。”笑够了之后,李浔丢了手中的污布。“赶紧上小羊山去帮把手,沈大将军估计累狠了。” 沈昂雄带兵打仗也是一把好手,带着一万人对打了一波两万、一波四万的南夷士兵,还是没有让对方给占了小羊山半块地。 李浔带着人一边山上围堵,一边让人高声喊大将军大败南逃。那大将军的副将听着听着也乱了心,在继续攻山和逃离之间摇摆不定。 但显然,他不会给对方选择的余地。 两人像是心有灵犀般,他带兵打散了攻山的南夷士兵,沈昂雄即刻出营逐个吞下,最后李浔手握希声砍下了敌方副将的头颅。 余下南夷士兵见战局已定,立刻跪地归降。 自此,小羊山一战,大获全胜。
第146章 【肆拾贰】战(下) “大将军真的是威风,私自带兵出征也就算了,竟然还夹着尾巴逃了回来。”李威毫不掩饰脸上的讥讽。“怎么,是准备哭着喊着回南夷找娘亲抱吗?” “不过大将军这样的本事,就是你太奶奶来了也没有办法帮你吧!” “李威!”大将军一拍桌子,木桌上的茶盏被震起滚翻。“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磨磨唧唧的,我们能把小羊山丢了?一群大晏的人畜,就让你们这么害怕了?” 李威也不是个好脾气,干脆直接掀翻了桌子。“原本还有回旋的余地,因为你,我们损失了七万多士卒,这才是真的损失惨重!” “好呀好呀。”大将军气得胸脯鼓动,握紧的拳头在嘎吱嘎吱的响,额上的青筋一下接着一下地跳动着。“现在怪我了,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们能不能应对那个死太监。” “太监?!” 原本旁的人还坐在一旁看热闹,听到这俩字之后异口同声的惊呼出来。 “什么太监?” “你们大晏的那个太监!那个他爹的,长得跟女人一样的太监。”谈及此,他的愤怒更甚。“我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卖屁股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些本事。” “李浔?”李威神色惊诧、声音高扬,调子都变得有些怪异。“他不是被晏淮清捉进大牢,被火烧死了吗?他找了个和晏淮清长得一样的男宠来羞辱人,晏淮清能放过他?” 另有一副将哼笑了一声,“你还指望那个懦弱的废太子有什么出息?如果不是邬修明那个老不死的,他能坐上皇位?” “就算没有死……如今带兵出征,也实在太怪异了一些吧。”又有一人道。 大将军没了耐性,“他爹的,我管你怪不怪,一个阴阳人还能翻了天不成?” 他没怎么打过败仗,一路到现在也算是顺风顺水,如今栽在了一个比他年纪小那么多的太监手里,左思右想都咽不下这口气。 “嗯,这不是主要的。”其他的副将、校尉终于开了口。“主要的是将失去的小羊山给拿回来,那地方可不能丢,易受难攻啊。” -“可李浔不好对付啊!” -“从前他也只是带着人剿剿匪、捉捉人,还真指望能够带兵打胜仗?我看这次能赢,单纯只是……只是运气好。” -“不要掉以轻心,他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还是有些本事的。” 众人说着说着,又说到李浔本事到底如何上面去了,大将军听得左一句右一句,愈发觉得烦躁。 “别说了!好不好对付小羊山都要拿回来,给我人,我再亲自去!至于后面的事情,等拿下小羊山了,你们再慢慢地吵。” - 兵贵神速,稳稳地拿下小羊山之后,李浔与沈昂雄又带着人继续往西南而下,占领了羊屎原和小羊山之间的牦牛坡。 不过此次,他未曾掩盖,反而是大张旗鼓地让南夷等人知道了他们的行踪。 当下的形式由不得他们打持久战,拖延时间无异于自寻死路,所以在找到了敌人的破绽之后,就要早早地将对方给逼出来,再用计吞下。 而此时大将军等人还未讨论出个结果。 牦牛坡距离羊屎原不过十多里,已经是进无可进脸贴脸的距离,南夷等人知道之后果然坐不住,急急忙忙地就派人往外挪了几里,像是在勘察形势。 他们也顺势在牦牛坡安营扎寨,还大剌剌地展示做饭时飘起的炊烟,仿佛摆明了要与对方耗时间,等待着一方坐不住先出手。 可全军驻守、拖延时间是假,待对方放松警惕之后,李浔带着一万五千秘密迂回部队绕后,猛攻羊屎原外的敌人营地。 南夷此次派兵人数不多,将他们拿下简直易如反掌,而拿下了这个地方,相当于进一步蚕食了对面占据的领地。 大将军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一点,于是慌不择路,马上亲自带兵出羊屎原,赶去救援。 然而李浔拿下此小营还是假,他留有五千人在小营处与大将军等人纠缠,又让沈昂雄务必堵死大将军的往回逃的路,自己则领着剩下的一万人直插羊屎原。 可兵入羊屎原的,不仅仅只是他手中的一万人,还有许久之前他就派出的、迂回已久的那三万绕后队伍。 决定两队两面夹击,各自攻破将帅营点,而后在羊屎原中汇合包抄,一起剿灭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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