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风流本来要客栈张罗着做些早点,可看到昨日遇到的衙门当差的小江已在楼下徘徊走动,正伸长了脖子望向他,看样子,应该是天一亮就来了,此刻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风流不禁苦笑着摇头,因为他知道,今天又将是颇为麻烦的一天。 风流走上前去,问道:“小江兄弟,这么早来,有什么事情吗?” 小江点了点头,走到客栈一楼的一个僻静的角落,示意风流过去,风流点了点头,向蓝沙沙使了眼色,蓝沙沙便也走到角落里坐下。 小江压低了声音,迫不及待的说道:“风流大侠,还有这位女侠,本来佟七哥的意思是不再劳烦你们的,不过我看此事颇为不简单,而且事态甚是严重,就一大早来寻找你们了。” 风流微微皱起了眉头,没有说话,他听得小江说“此事颇为不简单,甚是严重”,心中便快速的转念,在想着可能发生的事情。蓝沙沙点了点头,道:“不要着急,慢慢说。” 小江接着道:“昨天下午佟七哥和阿彪本来要送黎大哥尸身回老家安葬,黎大哥老家就是前面的清泉村,到了村子,发现已被强盗洗劫一空,有十多户人家……被强盗屠戮殆尽。” 他顿了顿,接着道:“好在不知怎的走漏了消息,不少村民都提前躲了起来,但还有一些年纪大的,走不动的,也无处可去,便还在家中,我们细数了一下,死于非命的一共是二十九人。有老人,也有孩子——多是大人被征了壮丁,孩子在家和老人留守,相依为命,黎大哥的父母……”小江声音低了下去,没有再说下去。 风流拳头已紧紧攥了起来,眉头深皱,蓝沙沙与他相交多年,知道风流此刻心中已是燃起了怒火。 却也难怪,这等骇人听闻,泯灭人性的事情,任谁听到,能不燃起怒火? 虽然昨日清泉村,那伙杀手埋伏在村头的时候,为了方便行事,放出话来,说是强盗要来洗劫村庄,因此不少人躲避了起来,得以幸免,但仍有二十九人惨遭不幸,而且都是老弱无辜。 兹事体大,州府必然重点督办,佟七知道风流是江湖中人,这等官匪相争之事,不想再来相扰,但小江却知道此事绝不简单,因此一早便来告知风流。 风流心中怒极,却愈发平静,忽然道:“这帮强盗是什么来历?” 小江道:“还不清楚,只知道平日居住于清泉村后山之上,每隔几个月便来滋扰山下村民,不过……不过不少遇难村民的墙上都用血写着六个大字,‘巨盗云十三郎’。” 风流轻蔑一笑,道:“这绝不可能,这必然是栽赃之计,因为云十三郎是我大哥,而且这阵子他不在这里。” 风流知道,这决计不是阿云干的,连杀二十九人,何等冷酷无情,虽然阿云可能干得出来,但他知道阿云绝对不会干,因为他只杀该杀之人。 小江是官府中人,江湖阅历也不丰富,却不知道逍遥四客的事,听风流说遇难人家墙壁上写的“云十三郎”竟然是他大哥,倒是心中一怵,道:“是,是。” 风流又问道:“如你所说,清泉村后山的那伙强盗,平日里可曾伤过人性命?” 小江摇了摇头,道:“这伙强盗倒是下来洗劫过村子,可从未伤害过人的性命,虽然皮鞭子打过不少人,但没有对老人孩子下过狠手,而且每次都是抢劫牲畜粮食和一些值钱的物什。” 风流点了点头,接着道:“还有呢?还有什么不同之处?” 小江微微思索一下,接着道:“那伙强盗虽然为患不小,但还没丧尽天良,我听说遇上了一些老人,总还会给留下一点吃食,所以官府也一直没有出兵剿灭,而这番……这番真的是洗劫一空,牲畜鸡鸭,粮食草料,连一些铁锅菜刀锄头等铁器都被搜刮干净,我实在想不清楚,一些笨重的铁器搬运不便,要它何用,而且那么多东西都给搬运走,肯定需要数百人,拉满几十大车。” 风流点头不说话了,在微微沉思,这伙人这么狠毒,却又如此锱铢必较?笨重的铁器也要搬走?但很多事情光靠想是想不出来的,得去现场勘查,所以他已决定要走一遭了。 这时,江雨欣和雪依也下得楼来,见了在一楼角落里的三人,便打了招呼,走了过来。风流望了望雪依,微微一笑,道:“早啊,雪依妹子,饿不饿,我让客栈的做些早点。” 雪依向他一笑,便似早晨绽开的花儿,道:“早啊,风流哥哥,我还不太饿。” 虽然同是美丽动人,但雪依便很好接近,王家小姐就让人不苟言笑了。风流心中刚想着王家小姐,却听小江接着叹息道:“还有那王家小姐,想必昨日你也见到了,料想是王家小姐知道黎大哥噩耗后,伤心过度,昨晚她竟结了三尺白绫,留了遗书,要与黎大哥阴间相会……” 雪依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还好小江接着道:“还好丫鬟发现的及时,总算没铸成大错,现在王夫人已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王员外一早便来州衙找刘大人讨要说法。那王员外是富商大户,唐州城许多商号都是他们家的,每年税银都有几万两,刘大人也不能得罪,只得好好言相劝。” 风流点了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不然这仙女一般的女孩子,就太可惜了。”
第95章 灭此朝食 风流瞥眼见江雨欣鄙夷的神色,尴尬一笑,接着道:“也罢,我随你们走一朝,且不说栽赃到我大哥云十三郎头上,便是这二十多口人命,我虽然……”望了望江雨欣,接着道:“我虽然江湖上臭名昭著,但有些事情既然遇上了,便不能坐视不理,总要替天行道”。 江雨欣和雪依过来的晚,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江雨欣便问道:“什么事,大早晨的就要去替天行道?” 风流笑道:“没事,没事。”,接着唤来小二,安排了客栈厨房做几样早点,然后向蓝沙沙道:“三妹,你和雪依她们在客栈这里等着我,我随小江走一遭,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蓝沙沙点了点头,她知道,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去做的,她虽然可以助风流一臂之力,但眼下强敌环伺,总有些人认为可以从他们这里探得断魂刀宝藏的秘密,甚至可以以雪依来要挟云十三郎,因此留在客栈这里,人来人往,敌人不能硬来,总归还是安全一些的。 江雨欣哼了一声,道:“你果然是学了好了,开始跟着官府办案了。” 小江尴尬一笑道:“实在是有惊天动地的事情,需要风流大侠相助。” 风流摆摆手,道:“没事,哪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几个洗劫村子的小毛贼而已,我去把他们教训一顿就行了,你们在这里等我”说着站起身来,冲小江道:“咱们走吧。” 风流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江雨欣不傻,她口上虽不饶人,但心里还是有一丝担忧,尤其是听了小江的“惊天动地的事情”,心中也不禁好奇,道:“什么样的小毛贼,这样急?早饭也不吃了?” 风流轻蔑一笑,道:“没什么,不过我性子急,要灭此朝食嘛。”江雨欣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灭什么?” 雪依,倒是知道灭此朝食的典故的,便道:“风流哥哥是说他要先消灭掉敌人再吃早饭,着急得一刻也等不了的。”雪依非但知道灭此朝食的典故,她还知道一定是有麻烦的事情了,不然他不会这么急着就要走,只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好像还牵涉到云十三郎,她虽然好奇,但知道有些事情此时不宜和风流仔细说个明白,而且自己也帮不上忙,便接着道:“那你多加小心,不要着了小毛贼的道。” 风流点了点头,正要出门,江雨欣站了起来,道:“我随你去,见识见识是什么样的小毛贼。” 风流皱眉道:“这等事情就不敢劳您大驾了,你在这里歇着便是,不消一日,我便回来了。”江雨欣摆了摆手,道:“你要去抓小毛贼,我自己也要去抓,你抓你的,我抓我的,与你何干,难道怕我抢了你的功劳不成。” 风流苦笑不语,这江雨欣颇为倔强,虽是这般说,但知道她是想来助自己一臂之力,虽然她功夫平平,但毕竟是个练家子,对付一些寻常强盗还是能帮上忙的,便只好作罢。 近几日事多,饶是风流心思敏捷,莫非竟然也疏忽了,没有仔细想过,江雨欣为何要随自己南下送雪依回苏州寻亲?若是风流多想了一分,说不定倒可知晓——此番江雨欣为何执意随自己去调查盗贼。 也许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什么也不说。 三人便出了门,风流随手在街边摊位上买了几张大饼分给小江和江雨欣当做早饭充饥,却见不远处马厩边系着两匹骏马,原来是小江准备好了的官马,马鞍一应俱全,草料也已喂饱,只是没想到这江雨欣也要一同前往,便不够骑乘了。 风流向江雨欣一笑,道:“你要随我去捉拿小毛贼,就要辛苦你和我同乘一骑了。” 江雨欣微微脸红,道:“无所谓,只是本姑娘要忍受你的酒臭味了。” 原来昨晚风流虽然是换掉了捉拿盗通天时沾上了粪汁的衣服,也洗了澡,但他昨晚喝酒又难免有些酒气。不是江雨欣提及,自己倒还不曾在意这些细节。 风流啧啧道:“得,你无所谓,这马儿也有所谓啊,你身子这般重,当心把官家的马儿给压坏了。”一边说笑着,也不理会江雨欣气鼓鼓的样子,一边走到客栈马厩另一边,却是将这几天拉车的那匹马儿给解了开来,解下马靳的挽具,虽然没有马鞍,但他也不计较这些,也“无所谓”,翻身上马,道:“走吧”。 江雨欣心中虽是气恼,但看样子风流应是早打定了主意,要骑这匹拉车的马儿,而不会与自己同乘一骑,趁机占自己便宜,毕竟男女礼防,授受不亲。 莫非风流虽然在江湖上名声很坏,风流成性,但竟也有自己原则?只是那日在逍遥谷中,他打跑了刀无刃之后,为何点了自己穴道,非礼羞辱自己,乱摸一通……是不是因为误认为自己是来夺取云十三郎断魂刀的?心中想着,不禁脸蛋发烫,胸前也异样难受。 江雨欣见风流与小江已上了马,向前奔出,便也忙踩了镫子上马,跟在后面。 快马加鞭,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三人来到了清泉村,到得村口,远远闻到一股血腥之味,只见佟七和阿彪,还有几名官差已将尸体搬运到村口空地之上,都蒙上了白布,风流只见尸体有长有短,想必短的还是孩子,却已遭不幸,想到这里不禁又攥紧了拳头。 虽然都盖着白布,但江雨欣远远看来,便已猜到了十之八九,心中暗道:“小江说的不错,果然是发生了非同寻常的大事” 细细数来,白布蒙着的尸体一共二十七具,不是小江说的二十九人,风流以为数错了,还待再数一遍,小江在身边低声道:“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暂时也没工夫给黎大哥停尸起灵,佟七哥昨晚就先买来了棺材,黎大哥和大伯大娘已经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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