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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悔

时间:2024-01-12 13:00:19  状态:完结  作者:桃桃

  可令裴言澈惊讶的是,江席玉竟然不肯踏进祠堂半步。他紧紧揪着衣袖,只在门外遥遥看着那两块精致描了金字的松木牌位,祠堂入口处还摆了一个巨大的盆池,外观雕刻如游丝入水般细腻,里面漂浮着朵朵长生莲,盆池内还有几条金黄的锦鲤。整间屋子遍布檀香的味道,案台上摆着新鲜上供的水果和饼饵,鎏金铜香炉飘散出袅袅细烟,一旁还有备好的细香。

  “玉玉,我们进去给父亲母亲上一炷香好不好?”裴言澈伸手去牵江席玉的手,却发现他的手不仅冰凉,还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江席玉紧紧盯着那两块牌位,埋藏在心底的恐惧和羞愧让他无法挪动半步。身体仿佛有千斤重,恍惚间那两块牌位浮现出父母的样子,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是那么悲戚,那么绝望。

  裴言澈永远也不会知道,在暗香阁的那几年,江席玉每晚都被自己的噩梦所折磨。

  他总是梦见父母叱骂他做了妓子丢尽了江家的脸面,说他自甘堕落,天生就是下贱的命。恶毒的嘴脸又猛然消失,父母空荡荡的眼眶流下两行血泪,一向疼爱他的母亲跪在地上痛哭,说为何上天如此苛待我儿,他什么都没做错,从小良善为什么落得如此下场。

  那是江席玉的心魔。

  为了一个男人变成如今的模样,他怎么还有脸面出现在父母的面前。他不是没有想过回到家乡去看一看父母的墓碑,可是他不配。哪怕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只是两个木头做的牌位,可江席玉仍觉得如芒在背,他甚至不敢凑近了去看。

  “玉玉……”

  未等裴言澈讲话说完,江席玉已经甩开了他的手,跌跌撞撞逃离了祠堂。

  他父母死得凄惨,父亲交友不慎,被人坑害突然染上赌瘾,将祖宅和金银输了个精光,自知无颜面对妻儿,于是投河自尽。母亲在亲眼见过父亲的尸身后,将身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江席玉,她嘱咐裴言澈带江席玉去外面好好玩一天,不到天黑别回家。彼时江席玉正苦于学业,突如其来的放松让他惊喜得难以置信,于是拉上裴言澈出去玩了个尽兴。

  待他回到家时,面对的是被水泡涨的父亲和上吊自尽的母亲。

  父母未得好好安葬是他一辈子的痛处,他那时忙于躲债,后来还是听别人说邻居看江家夫妇无人收尸,于是自发出了点钱用两卷草席裹了匆匆下葬。

  早知道后来会被卖进妓院,江席玉当时就不逃了。反正都是一样的下场,他还不如用自己的卖身钱好好葬了父母亲。

  如今裴言澈能为自己的父母盖见这么好的祠堂,江席玉内心是感激的。尽管他没做好面对这一切的准备,但他记住了裴言澈的好,毕竟以后他是要还回去的。

  裴言澈走进屋里的时候江席玉刚好喝完一壶酒,见壶里再倒不出一滴,他用舌尖舔舐杯口,冲门外喊道:“再、再来一壶。”

  裴言澈伸手按住他的胳膊,从江席玉手里接过空酒壶,“你身体刚调养好些,贪杯伤身。”

  “王爷……”江席玉眨了眨眼,眼前的裴言澈忽然从一个变成两个,又变回了一个。

  “玉玉,你今天……开心吗?”裴言澈小心翼翼问出这句话。

  “开、开心的……”

  “傍晚的时候喜服送来了,你可看过?喜不喜欢?”

  江席玉模模糊糊想起小眠盛过来的大红色喜服,他只略略看了看衣襟上的绣样就让她拿下去了。

  那么金贵的衣物,不是他能碰得起的,若是碰坏了,十个江席玉也不够赔那一件衣服。

  “奴婢……一介妓子,不敢碰,不能碰。”

  裴言澈抚过江席玉额边的碎发,真心实意道:“为什么这样想呢玉玉,你马上就是桓王妃了,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江席玉闻言轻笑一声,哪有什么他应得的。他能有如今这泼天的富贵,还不是裴言澈的一时兴起。他的拥有与失去,皆在他人的一念之间。

  喜欢的时候万般怜惜,轻声哄弄,不爱了就一脚踢开,看一眼都嫌脏。这样的人给出的承诺,比盛夏的阴晴变得还要快,谁要相信这样的誓言,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裴言澈为了娶自己,又是给他抬身份又是事事依他,圣上亲赐的圣旨,多大的恩赐啊!可这到底算什么,迟来的补偿?裴言澈到底知不知道别人在背后都是如何编排他的,说他是何等不知羞耻攀上高枝,痴心妄想不知廉耻。面上的体面与身份有什么用,谁人能不知他的出身,哪怕是几日后的成亲典礼,江席玉都怕从受邀出席的权贵里看到自己的常客。

  他根本不需要裴言澈将自己摆在如此高的位置上,其实就算只赏给江席玉一碗饭吃,让他在府里做个下人,江席玉都会比现在轻松如意得多。

  有些东西他要不起,也不配拿。

  比如裴言澈的爱。

  其实他也是为裴言澈考虑的,反正他早晚会腻了自己,到时候又会把自己像之前那样抛弃,既如此为何还要娶他呢,到时候又会被京中人嘲笑,何苦。

  裴言澈被江席玉的表情刺得心肝疼,他不知为何江席玉就是不肯再相信自己一次,于是他单膝跪在地上捧着江席玉的一只手,万般虔诚道:“玉玉,对于过去我有悔。但请你相信我是真的爱你,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

  江席玉笑得更大声,直至眼角沁出泪珠,他的眼睛是那样清澈透明,让人不禁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喝醉,可若没有,他断然不会眼睁睁看裴言澈跪在自己面前而无所终。

  “裴言澈,你早干嘛去了。”

  江席玉这样说。

  我被你的侧妃卖走的时候你在哪,我被人强奸的时候你在哪,我被人千般万般折辱的时候你又在哪

  晚了就是晚了,若是有悔有用,这世上岂非人人都如神仙一般潇洒如意。

  裴言澈难受的厉害,溺水一般的绝望扑面而来,他想低下头不被江席玉看到眼泪,可又偏偏被江席玉那双泛不起波澜的眼眸所吸引,直至泪水扑簌簌地从眼眶落下,湿了满脸。

  以前裴言澈总是不把一灯大师的话放在心里,他知道玉玉最是心软,他不信自己将真心剖在江席玉面前他会无动于衷。可现在他真的没有盼头了,江席玉的心被筑成层层堡垒,他就像一口填不满的深井,任凭裴言澈往里扔多少石子也激不起回响。

  “小菩萨……有时候我多想回到最开始。即使没有如今的身份地位,只要能让我在你身边,只要你还能对我像以前那样。”

  但其实对你而言最好的,是没有在路边捡起快要饿死的我。

  “小裴。”江席玉歪过头为裴言澈拭去脸上的泪,他的眼眶也红了,可并没有泪落下,“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就算你变成以前的样子,我们也回不去了。”

  那些曾经的情爱与美好、伤害与誓言,过去的就是过去了。

  裴言澈的爱江席玉不信,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时间验证他的誓言,证明他这次真的没有说谎。

  他希望待他头发花白那天,身边站着的依然是江席玉。

  哪怕是只能一辈子追寻他的背影,他也知足了。

  作者有话说:

  写爽了,下章大婚

  大婚完开启玉玉与瑾瑾的回忆,大家准备好接受瑾瑾的洗礼了吗~

  但是瑾瑾正式出场还要等,大概是在玉玉怀孕后


第二十四章

  【成亲】

  哪怕是时隔多年,整个京城的人想起桓王大婚那天的排场依旧是津津乐道。

  那样的气派与豪华,那样一双般配绝色的璧人,数十里的红妆,接亲的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路两边铺满了粉色的花瓣,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写满美好祝愿的红丝带,路旁皆是维护秩序的王府守卫,圣上更是派出数支精骑走在接亲队伍的前面,涌动的人群肩挤着肩,一个个伸头探脑去围观这难念难得一见的皇家娶亲。

  江席玉早在婚礼前一晚就被御史中丞家的马车接到了纪府,纪夫人事事亲力亲为,喜服、头巾、红缎绣花鞋,乃至要给宾客的红包她都检查了数次。

  天未亮的时候江席玉就被折腾了起来,丫鬟小心翼翼捧着华贵的喜服,伺候着他穿上,金冠玉钗听说是由桓王特意寻得的一位世代做钗的老师傅手工制成,钗冠上镶嵌的明珠圆润硕大,只要微微有些光线便能照射出耀眼的光芒。由于江席玉是男子,且五官本就精致白皙,于是装扮嬷嬷只是略微在他脸上涂了些粉,浅红色的口脂抿唇,螺黛描眉,耳边各坠着一枚透亮翠绿的翡翠玉坠,随着江席玉的动作晃动摇摆。冠上的金流苏垂在肩上,红绸嫁衣绣工精美,袖口两只鸳鸯戏水,金线昳丽。

  梳头嬷嬷用牛骨梳自上而下替江席玉梳头,一边梳着一边嘴里振振有词。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纪夫人亲自在江席玉颈间套上了顶项圈天官锁,丝绸腰带上压着一圈精密大气的滚边刺绣,恰到好处的勾勒出江席玉身体的曲线,衬得整件衣袂仿佛能够无风自动,行走时有如漫步云间,美得令人窒息。纪夫人将托盘里的绯色流光喜帕盖在他的头上,那喜帕极轻极柔,摸起来好似流水一般滑过肌肤,喜帕的四个角各坠着雨滴大小的南珠,既没那么显眼,又可防止喜帕材质轻巧意外脱落。

  “不愧是桓王亲自为你置办的喜服,席玉今天可真是太好看了。”纪夫人握着江席玉有些冰凉的手,泪眼婆娑:“愿吾儿夫妻和睦,一生美满顺遂。”

  吹打的乐声由远及近,裴言澈骑在一匹纯黑的骏马上,他身着一身大红直裰婚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得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任谁与之相比都会低至尘埃。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掩盖不住的笑意,单脚一踏翻身下马。

  没有人知道这次娶亲对于裴言澈的意义,他和江席玉从此便是夫妻,没有任何人能将他们分开,就连死后两人也会合葬,上至碧落下黄泉,生死相随。

  “玉玉——我来娶你了!”

  迟了多年的这句话,终于被他喊出了口。

  纪夫人扶着江席玉的一只手,纪大人则站在他的另一旁。

  裴言澈郑重接过妻子的手,向夫妇俩行礼。

  “请父亲、母亲放心,从今以后,我定将席玉视为世间至宝,一辈子爱他保护他,绝无半句虚言。”

  纪夫人听了这话连忙用手帕拭去眼眶涌出的泪水,“好好待席玉,好好爱席玉。”

  江席玉闻言也俯下身向纪夫人与纪大人拜别,“不孝子江席玉,拜别父亲母亲。”

  火红的花轿四角各缀着一个大大的彩球,流苏一垂到底,大红彩绸的轿帷裳是艳粉浮金的喜字和如意的纹路。裴言澈并没有独自骑马走在最前端,而是与花轿并肩齐驱,一同去向桓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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