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琼羽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他听明白萧鸿飞话里有话,并不是在问他是否可以侍奉萧鸿临,而实际在问他愿不愿意阻止萧鸿临称帝。 “既然大人不需要,本王还有事先走了”萧鸿飞话已经说到,便没有再交谈下去的理由。 凌琼羽还要给他起身行礼,被他拦下了。 萧鸿飞往前走了几步,他听到后面有微弱蚊螽的声音。 “王爷,咳咳,我家中还有一老母和一幼弟,希望王爷可以照顾一二,琼羽感激不尽” 萧鸿飞转过身却发现凌琼羽早已远去,唯留一帕子,上面粘着大片猩红的血迹。 远处走来几个官员对凌琼羽评头论足,萧鸿飞一片默然,不知如何评说此人,遂拂袖离去。 老皇帝的诏书虽未公布,朝廷却已然分成了两派,一派则笃定是大皇子萧鸿临,以嫡长子继位,一派则认准七皇子萧鸿飞,以政绩优渥冠绝。 老皇帝后事还未完事,前朝就已然吵翻天了,两派皆争论不休,各执己见。 此时的萧鸿临还沉醉在胜券在握的美梦中,他深知老皇帝重视出身,而自己又是嫡长子,外面的争吵便与他没了关系。 他欺身在凌琼羽身上,凌琼羽的嘴里不停的发出痛苦的呻吟。 萧鸿临是向来不在乎他人的感受的,只图自己欢乐。 良久,几缕血丝渗在了床单上,萧鸿临厌烦的啐了一口“真是年纪大了,还没玩几下便又流血了”他没了兴致穿好衣服去到了其他男宠的房间。 凌琼羽浑身光裸吃力的从床上爬起,靠在床头上。窗户没有关紧,被寒风吹开,雪花片片飞进屋内。 他愣怔出神“我大抵是熬不过这个寒冬了”
第三十一章 萧鸿飞一统赵国 临王府 萧鸿临正要搂着自己的男宠睡觉,倏地感觉纱帐外似乎坐着个人。 他猛地掀开纱帐却见凌琼羽双眼无神的坐在烛台边。 “你大晚上不睡觉,来我这干嘛” 凌琼羽没有说话呼吸清静,身上只穿着一件灰色的单衣,头发简单挽了个髻,松松垮垮的,不时有发丝从发髻上落下。 烛火疏疏,忽明忽暗,在他脸边摇曳,看着有些瘆人的发白。 萧鸿临生气的下了床,一把揪住凌琼羽的衣领,高声质问他。 凌琼羽没有反抗,看向他的眼神如死一般灰败。 萧鸿临不知为何看着他的双眸心里蓦地一紧,感觉有什么东西将要在他手中流逝。 “不说是吧”凌琼羽的沉默让他心烦意乱,啪的一声,凌琼羽如飞絮一般飘摇在地。 他的脊背首先着地,突如其来的剧痛令他闷哼一声,身子下意识的蜷缩。 “谁允许你随意进入我的房间了”萧鸿临捏住他的下颌,板住他的脸与自己对视。 “我前几日瞧见了宣王殿下”凌琼羽的语气淡淡的,没有一丝情绪。 “什么意思” “殿下是觉得自己的皇位势在必得了吗” “本王是嫡长子,只待诏书一下我便是这天子” “殿下,你捏的我好疼”凌琼羽突然眉眼低垂,语调惹人怜爱,他的手轻轻扶上了萧鸿飞的手,触感冰凉而丝滑。 凌琼羽是惯不会求饶的,萧鸿临和他相处十年从未见他喊过疼,抓着凌琼羽的手松了下来。 凌琼羽被人松开后,瑟缩一下拄着地,慢慢撑起身子靠在附近的墙上。 “王爷,我前几日瞧见宣王殿下似乎在宫里埋伏了,只待宣诏之日谋权篡位”他眸色浅淡,声音很轻,气息也不稳。 “你说什么,萧鸿飞他敢犯上作乱”萧鸿临一时紧张的抓住他的肩膀,捏的他有些发疼。 “如今王爷手中一半兵权都尽数分与宣王,硬碰硬,胜算不一定大”凌琼羽掩着嘴轻咳几声,眉眼很是疲惫。 “那我该怎么办,琼羽你那么聪明,肯定能想出些计策” 凌琼羽听他的话不知为何有几分好笑,他明明知道自己有理政之能却仍将困于欢爱之中,使他功不成名不就,恶名缠身。 “王爷可以选择先发制人”凌琼羽感觉胸口痛的难受,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睫毛颤了颤,他吐了口气后才重新睁开双眸“王爷可以在宣诏之日提前派人在乾清宫附近埋伏,一举擒住萧鸿飞,正好以犯上作乱将其一网打尽,从此以后王爷就没了后顾之忧”他说的很慢,说完后凌琼羽头无力的靠在墙上,缓着气息。 萧鸿临听完激动的将他揽在了怀里,他第一次才发觉怀中人是如此的形销骨立,片刻他就飞快的跑出房门召所有大臣前来。 凌琼羽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莫名的感伤,他此生从未算计过人,唯一一次便是要将萧鸿临置于万劫不复之境。 外面雪落红梅,满树的雪花将红梅碾落,与地上的白雪混在一起,有一种别样的凄美,谁也不知是雪误了红梅还是红梅自愿零落尘埃与雪为伴。 床上的男子见萧鸿临离开了,紧捂着被子探出个头看向坐在地上的凌琼羽。 “雪满地,花无声,半生飞絮,揽月清怀,黯然神伤”凌琼羽朝床上的男子笑了下“你懂吗” 男子没有回答他。 一封无名的书信送到了宣王府上。 “腊月二十二,临王于子时入宫” 萧鸿飞看着上面的字,他知道是凌琼羽写给他的。 腊月二十二,天大寒,疾风骤雪,满院红墙被白雪所遮蔽。 亥时乾清宫门外 一伙不知从何处来的队伍聚集在宫门口 “你们是什么人”守宫的侍卫拦住他们。 闻柳没有说话,从腰间抽出宝剑一剑贯穿他的身躯,鲜血浸湿他的剑,他漠然的甩了甩剑上的血,身披铠甲,坐于马上对所有人大喊“我李朝柳本身是赵国武威候之子,赵国皇帝不仁,我父亲为国尽忠尽责,开疆扩土,震慑外寇,安疆扶民,与士卒同甘共苦,然忠君爱国如此,却被赵国皇帝冠以莫须有之罪,将我父亲杀于市井,逼得我娘悬于梁上,全家上下唯我一人逃出,得恩人荫蔽,护我周全,侥幸留得一命,当今最有希望即位的临王殿下昏聩无能,残暴害民,我眼见赵国重蹈覆辙,万千生灵即将受到屠害,遂清君侧,以振朝纲。 闻柳带着所有兵马走了进去,并且把守门的兵士换成了自己人。 宣王府 萧鸿飞身披铠甲眼眸犀利专注的擦着自己手中的暮衡刀。 “王爷”韩语芙靠在门边忧心忡忡的叫了他一声。 “你怎么出来了”萧鸿飞放下手中的刀,走到韩语芙身边,将她身上的裘衣重新系好“你刚生完孩子,还在坐月子,可不能着凉” “王爷我们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萧鸿飞摸着扣子的手顿了下,眸色骤冷,周身一派肃杀之气“不是我要走到这一步,是当今的情景逼着我走到这一步,我无路可退” “王爷”韩语芙眼眸含泪看向他。 萧鸿飞将韩语芙搂在了怀里“有些事是不得不做的,自古帝王皆是征伐出,仅仅只是牺牲一小撮人,便可以成就皇图霸业,这个牺牲就是值得的,” 片刻他看向一旁的溪知“无论如何保护好王妃世子,不许有任何人进入王府” “是” 萧鸿飞把刀装入刀鞘,甩开披风,一步跨越到马上,“出发”语气凌厉犹如一把刀划破暗夜。 在宫里慢悠悠的走着的萧鸿临怎会知他的前面有闻柳埋伏好的军队,后方还有萧鸿飞的军队。 萧鸿临的军队刚准备埋伏在乾清宫,忽听杀喊声四起,一阵轰鸣声贴地传来,掀起一阵烟尘,一群装备精良的军队从四面八点朝他们袭来,打的萧鸿临措手不及。 “临王爷,可否记的我”一个男子从后面骑马窜出,正是闻柳。 “你是谁” “王爷贵人多忘事,自然不记得小人,我便是武威候长子,李朝柳,当年正是王爷亲手将我父亲的罪证呈了上去” 萧鸿临脑海中闪过一抹回忆,似乎那个罪证是别人转交给他的。 不过还来不及他解释,闻柳就一剑朝他劈来,论寻欢作乐他是一等一的高手,论文武才能则远远不及,很快被闻柳打败。 萧鸿临眼见局势不对,架着马准备带剩余的部下离开。 刚走到乾清门就被萧鸿飞的军队阻挡住了。 “大哥,好久不见啊”萧鸿飞唇角带着一抹阴森的笑意。 腊月二十二子时,萧鸿临死于萧鸿飞的剑下,所带一万兵马全部被人杀害殆尽,未留半点活口。
第三十二章 凌琼羽自尽 亥时,凌琼羽披着一件素色的大氅站在院子里,寒冷的空气霎时刺透他单薄的身体,他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松软的靠在栏杆边坐下,他的旁边还有一个酒壶和一盏酒杯。 他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执起一旁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细雪落入杯中,他毫不在意,就着酒一同饮下。酒味辛辣,激的他睫毛微微颤动,喉中不自觉呼出一口热气。 胸闷的愈加厉害,呼吸都变得不畅,他锤了两下胸口,闷咳两声。 才不过片刻,他身上的大氅便落满了晶莹的雪花。 他咳嗽着伸出了手,洁白的雪花落在他手上片刻就消散了,如同他的命一般,昙花一现,惊煞红尘却又碾入尘埃转瞬即逝。 此时的皇宫已然陷入一片混沌。 他抬眸看向皇宫的方向,却见院里的他当年种下的红梅不知何时早已枯死,红梅花瓣落满地,与雪混了一起。 “这个冬天的确太寒冷了些”他小声呢喃着,心头起了一抹葬花的心思。 他摇晃的站起身,踉踉跄跄的往红梅树旁走去。 凌琼羽似乎感觉不到雪的冰冷,双手捧着花瓣埋入泥土中,将这些花瓣尽数入土为安,为了怕花瓣寂寞,还填了些雪进去。 只盼花与雪相伴,别了这人世的孤苦。 一滴泪水顺着他脸颊流下,又是一滴,混入这葬花的泥土中,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哭泣,是可怜那红梅默默死去,无人在意亦无人同情,还是感花伤己,可怜自身甚至连那捧红梅都不如,生时未得垂爱怜惜,死时亦孑然一身。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他扶着栏杆直起腰身,一滴红色的液体染红了雪花,还未待他反应过来,又是一滴,“这毒怎么发作这么快啊”凌琼羽苦笑一声,轻轻拉起袖子的一角擦了擦嘴边。 他回头瞅着这困了他十年的院落,没有悲伤痛苦,只有一种积淀下来的落寞。 他与萧鸿临的初见可以用曲有误,周郎顾来概括。 昔年他还只是一贡生时曾做客春香阁,台上戏子唱贵妃醉酒,他听得意兴阑珊,执扇上台,以扇做杯,叼扇唱曲,醉卧其间,得满堂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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