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温热的气息扑洒在他耳郭,很低的一声,“婊子。” 纪榛难以置信素来端庄雅正的沈雁清会口吐秽言,瞪大一双水眼,“你说什么?” 沈雁清与之对视,缓缓地清晰地道:“洗不干净的小婊子。” 眼前是沈雁清冷峭又峻刻的神情,纪榛被秽语吓呆了,愣愣地动也不动,被提着衣襟丢进了热气腾腾的浴桶里。 温水彻底将他吞没。 他睁开眼,望着光影处被清凌凌水波扭曲的清逸五官。 纪榛在溺水的半窒息感里忽而觉着,他似乎从未真正地认识过沈雁清。 作者有话说: 号外号外,端方肃正的沈大人他现原形啦! 沈大人,你老婆最怕心狠手辣之人,你小子完大蛋啦! 榛榛(口水):鸡蛋,哪里有鸡蛋? 沈大人:......
第33章 水波翻滚里,白鱼潜伏,扑棱中溅了一地潮润。 纪榛靠在浴桶边缘,乌黑的湿发黏答答地缠绕着他的身躯,他仰面张唇,盯着梁上木,浓睫一颤,委屈地小声地哭。 沈雁清把他丢进浴桶里亲自动手清洗,甚至拿特制过的软刷细细刮过每一寸领地。 纪榛饮过芙蓉香,如此的对待中,竟在疼痛中产生了些许酣适。 水一凉,沈雁清就把湿漉漉的白鱼捞了起来,拿干布随意裹着丢到了“砧板”上。 清洗干净过后便是检视。 白鱼扑腾得厉害,只好拿细软的红绸缎捆了。 大腿内侧未痊愈,幸而并不是极严重的伤,只是仍往外渗着血丝。沈雁清嗅着血腥味,十指越收越紧,逼问道:“他碰了你这儿,你们便顺水推舟,是不是?” 纪榛被芙蓉香折磨得意识混沌,摇摇头,又点点头。 沈雁清把白腻的鱼肉都掐出了印子,死死凝视着春意盎然。 不仅他瞧过尝过,也有旁的人动筷品赏。 耳边鼓动着喧噪的呼吸声,每一次扑息都催促着去破毁,胸腔里一颗总是平静的心脏也似被捏着上下扯动,要犯错之人与他一同感受着撕扯般的剧痛。 所有碍眼的都得盖过,重新添上印记。 可在此之前,得让纪榛吃足苦头。 沈雁清将人放置在软榻上不在理会,只是站在床边看之承受灼烧之苦。 纪榛上回饮芙蓉香只是几滴就苦不堪言,这次足足饮了一瓷瓶,可想而知要受多大的折磨。 他睁开水雾雾的眼睛,手不能动,只能徒劳地哭,任由燎原大火将他从内而外烧干。 他哭喊着一遍遍叫能助他脱离火海的姓名,“沈雁清,沈雁清.....” 可无论他如何哀鸣,对方都只是冷眼注视着他的丑态。 “救我——” 纪榛猝然紧握住十指,瞪大双眼,高高抬起又落下,噤声倒在泥泞里。 他得到片刻清明,急急望向沈雁清,抽泣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骗他那是鸩毒,却原来是比毒药还要折磨百倍的东西。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纪榛费劲地拿被捆在床头的手去够沈雁清,又想到自己已经决心与对方断个干干净净,颤动地把手攥成拳,在沈雁清的视线里继续干熬。 他不要再被沈雁清瞧不起了。 又是一场烈火袭来。 纪榛连眼泪都被蒸发了似的,像是被捞上岸边的深水鱼般剧烈掀腾。 满榻异香。 沈雁清就这静默地望着纪榛受尽欲念磨折,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纪榛又哭又闹,到最后似是全没有了力气,埋着脸细碎抖着,只时不时猛烈地拱成桥。 这样的教训不足以让忘性大的纪榛学会“忠贞”二字怎样写。 沈雁清终于亲自教导。 “知错了没有?” 纪榛得以放下软绵绵的手,小口小口呼吸,委屈得不肯出声。 沈雁清半捏着他的两腮,凑近了说:“沙场刀剑无眼,蒋蕴玉要是不小心战死疆场以身葬国也不失为佳话一段。” 纪榛陡然瞪大眼,艰涩道:“你别动他。” 沈雁清摩挲着纪榛的唇,冷笑,“你与他做出这等苟且之事,还敢跟我提要求。” 若不是战事告急,为了边境百姓着想,沈雁清当真会想方设法诛杀蒋蕴玉。他无比后悔放蒋蕴玉离京,否则就是不死也定要对方扒下一层皮。 待来日,他定要亲自报渎妻之仇。 纪榛喉咙干涸,用力地吞咽一下,这才颤巍巍道:“错了,我知错.....” “既是知错,理当领罚。”沈雁清虚虚掐住纪榛的脖子,“你熬过这三日,我不杀蒋蕴玉,还替你救纪决,如何?” 纪榛迷蒙地眨了眨眼睛,迟钝地反应过沈雁清的话,双手竭力地攥住对方的衣袍,“你,你肯救我哥哥?” 沈雁清掐着细白颈子的力度微紧,默认。 在烈火的炙烤里,纪榛涌出滚烫的热泪,仿若劫后余生,哇的哭出声。 他哭得浑身都在抖动,泪水糊了满面,半晌才寻到一丝清醒,小声地絮絮问:“那现在就去,好不好,现在就去.....” 说着,四肢并用要爬下床,却被沈雁清一把扯了回来摁住。 沈雁清用手背很轻地拍了拍纪榛的脸颊,在纪榛不解的眼神里接着说,“你我的账还没有算完呢。” 纪榛很怕眼前陌生的沈雁清,却又不得不屈服,噎道:“那你,你算吧。” 只要兄长无事,沈雁清想怎么罚他就怎么罚,他眼一闭,又乖乖地躺好了。 “不准闭眼。” 纪榛只好缓缓地掀开眼帘,怯怯地看着不过几寸距离的沈雁清。 热浪袭来,纪榛微张唇,难受地蹬了下腿。 沈雁清望着唇间一小截柔软的舌,俯身去寻。 纪榛黑瞳烁烁,惊愕地凝视着愈来愈近的薄唇——他曾无数次想偷亲沈雁清未能如愿,可现在他已经不奢求了。沈雁清明明不喜欢他,怎么反而要来撩拨他? 纪榛猛可地偏过了脑袋,咬唇,“我不要。” 沈雁清大力卡住他的下颌,咬着牙根,“他亲你了?” 并未指名道姓,但纪榛思索的神态还是印证了沈雁清的猜想,一时间,滔滔怒火席卷,沈雁清近乎有些控制不住地颤着手。 纪榛垂着脑袋忍过体内流窜的火苗,断断续续道:“我在庙里跟菩萨娘娘说了悄悄话,我以后再也不会喜欢你了,你不想我亲,我也,再不要你亲.....” 他在沈雁清这里碰了太多壁,终于也拿起阔斧凿墙。 纪榛不敢欺神,他又坚决地瞪着沈雁清,哭着重复,“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所以也不奢望对他没有情意的沈雁清与他交颈拥吻。 沈雁清像是被巨石砸中,眼前有一瞬的恍惚与渺然,只剩下纪榛那双炯亮的、饱含水色的眼睛——有怯意、有坚韧、有委屈、有悲楚,唯独曾满满当当的爱慕所剩无几。 他伸手挡住这双眼,不顾纪榛的挣扎,俯首含住两瓣柔软的唇。 动荡的床幔里有低语传出。 “是你先招惹的我。” “你哭什么,以前不是最喜欢如此吗?” “当真不喜欢,那怎么水漫金山了?” “三日为期,这只是第一日。” “这就受不住了,纪榛。” “榛榛。” — 身穿黑衣的护卫恭敬地站在院外禀告,“三殿下,张老太师已在京郊外。” 李暮洄将看过的宣纸凑近火烛。 信中交代了与废太子联络及邀老太师回京之事,无一疏漏。与此同时,还夹杂着一封废太子的亲笔信——太子党在京都花大量财力多年部署的两家收集情报的酒肆,李暮洄曾多番寻求,而今终从废太子的口中撬了出来。 两家情报馆,换纪决的一条命,可见废太子着实看重纪决。相斗多载,他的兄长的确是方正之士,在这一点上,李暮洄自愧不如。 他用茶水浇灭还在燃烧的纸张,只余下落款一个清字。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李暮洄倒是不怀疑拎得明的沈雁清会有异心,只是为了纪榛,竟冒着与他生嫌的风险也要留纪决一命,当真值得? 李暮洄咂摸着,顺手抚了下腰间的玉佩。 皇子送的东西也敢转手赠予别人,真是胆大包天。 如今纪家陨落,若张牙舞爪的纪榛没了沈雁清的庇护,倒还有几分趣味。 一个足智多谋的臣僚和一只伶俐愚钝却只可供赏玩的幼鹿,孰轻孰重太易分清。 不知吓破胆的纪榛会是何等的有致。 可惜,可惜。 — 地龙呼呼烧着。 沈雁清推门而入时,纪榛正躲在角落的桌底下,听见声响,身躯微抖,双手抱住了桌角,掩耳盗铃一般地将自己缩了起来。 前两日的混乱他只是想一想就面红耳赤。沈雁清言出必行,说是三日便是三日,半点儿都不含糊,可纪榛却着实被整治怕了。 这四载每每都是他使劲浑身解数向沈雁清邀欢,对方才会勉为其难地与他行房。在榻上虽偶有失控,但大多数皆还算体谅。 如今沈雁清却忽然变了个人似的,接连着两日逼他饮下芙蓉香,还从柜子里翻出了不少他藏起来的春宫图一一践行。他看得多,也并非那般寡廉鲜耻,能做出那么多毫不要脸面的姿态..... 纪榛一闭眼就是丑态百出的自己,耳尖红得像被烙铁烫过。 “出来。” 沈雁清已来到桌面,垂眸看着躲避的纪榛。 “我不喝了。”纪榛披散着发,里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大片大片新鲜的痕迹从宽松的衣襟里露出来,他顺着沈雁清的鞋尖往上看,盯着手中的瓷瓶,嘴一抿就要哭。 沈雁清不为所动,只低声问:“你当真不喝?” 纪榛忙不迭点着脑袋。 “好。” 还不等他松一口气,就见沈雁清揭了红布,仰首将瓷瓶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纪榛像是被捕进铁笼里的兽,惊慌不安地瞪大了眼。 沈雁清动手去擒他的脚腕,要把他从躲避的洞巢里抓出来。 纪榛想到将要遭受的,崩溃地抱着桌脚不肯撒手。可终究是难敌,被拖着拥入了温热的怀中。 桌面上还有摊开的春宫图,沈雁清随手一翻,大幅大幅的秽图钻进纪榛的眼里。 纪榛被推到桌上,扑在满桌图册里。 沈雁清指着只可意会的栩栩如生的图画,用与之滚烫身躯不符的清冷音色道:“今日学这册。” “学好了,明日便可救你兄长。” 纪榛软着腿,站也站不住,终是抽着鼻翼照做。 “你不要再诓我。” 他在满身热潮里混混沌沌地想,他喜欢的沈雁清不是这样的。 儒雅静秀的沈雁清不会如此欺负他,也不会用那么难听的字眼羞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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