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丽龙主双目圆睁,真被普尔萨唬到了。 有些阿姆来看过后,说这电视机一定是不便宜的,或许都赶上一头牛犊子的价格了,丽龙主是不舍得自己的搭襟这样破费。 “这电视那么贵——”丽龙主不笑了,脸上挂起一个愁字。 见因为自己几句话,苏和的小脸没了欢喜只剩下郁闷,普尔萨也不畅快了,他是想撕烂那个外地人的伞,而不是想叫苏和觉得愧疚和不安。 更何况,“他是你的搭襟,给你买什么东西,不都是理所应当的?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更何况那个外地人,以后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这样说虽然不好,但他在这里时,你就该利用他,榨干他所有的价值。” “他是我的搭襟,又不是我爹。”丽龙主抿唇。 他的亲爹都没在他成为丽龙主的时候出现并送他牛犊子那般金贵的礼物,而他却从路峥那里收到了暖和的充电冲锋衣,和那昂贵的、到现在他都没用明白的电视机。 苏和不觉得这份给予是理所应当的,他感谢路峥,可到现在都还没有什么拿得出手东西给路峥做回礼,已经够不好意思,这样下去,他亏欠路峥的就太多了。 ‘做恶人’的普尔萨实在是看不得苏和那副别人对他好一点点就感激到无以为报的模样。 在他看来,那外地人能成为丽龙主头一个搭襟,已经是占了这世界上最大的便宜,背地里偷着乐去吧。 等轮到他和苏和做搭襟时,别说这区区的电视机了,他会把苏和所有需要的东西都买来,苏和值得这世上所有好东西。 至于现在,“你别想那么多了,他给你你就收着,那是他自己乐意的。现在你这屋子有网络了,那我送你一个手机,怎么样?你也学着去上上网——” “你不要送我,我不要,”丽龙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叫起来,他已经欠了路峥的,再欠普尔萨的还怎么活,“我不需要那些!” 普尔萨:……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凭什么那个外地人给的能要,他给的就不成? 该死! 从普尔萨那得知这台电视要好大一笔钱,丽龙主坐不住了,他准备去找路峥问问清楚,如果真的要那么大一笔钱,或许可以退掉,他不看电视也一样过日子的。 今天已经是丽龙主需要在木楼里佯装‘静养’恢复期的最后一天了,他可以光明正大在有太阳的时候离开木楼。 但这种自由仅限于丽龙的林子与寨子,想要离开丽龙地盘,还不太可能,要求阿祖点头。 一时半会,苏和想要去镇子上赶大集的愿望是有点难以实现的,不过苏和不气馁,有一就有二,他都能堂堂正正站在寨子里了,下山去外面逛一逛,应该也不是难事。 阿祖会怜爱地答应他的。 普尔萨一听苏和真要扬眉吐气的出门了,心里最后那点期望也化为飞灰,“你真的就和他——你们两个,谁是下面那个?” “下面?”丽龙主转了转眼睛,“你是说谁被开门吗?” “对!” “当然是我。”丽龙主自豪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我们丽龙男人,是不会叫自己的搭襟吃亏受痛的——” “所以你就当吃苦受痛的那个了!?”普尔萨一口血梗在喉头,他不知道苏和这是在得意什么。 他是塔木人,情爱观和丽龙人还是有不同之处的,至少在床上的位置,塔木男人绝不能屈下,和苏和这种怕搭襟痛所以自己来痛的高尚想法,简直南辕北辙。 更何况,苏和也不看看那外地人的身板像小山似的厚实哪里是会怕痛的样子? 普尔萨又醋又心痛,仔仔细细打量苏和,在他脖颈上发现了一些已经散开的青紫淤痕,更加心疼了,“苏和,你叫我说你什么好?!你——你——” “普尔萨,这还是白天!”丽龙主眼睛睁圆,好大的胆子,怎么敢在白天直呼他大名的,万一走出门就倒霉怎么办? “白天又怎么了,我又不是你们丽龙人!这些规矩,对我不顶用!”普尔萨气急败坏一拍桌子,桌面上窄小的茶杯被他大幅度的动作掀翻,里面的热茶泼了他一手,当即就烫红了。 普尔萨龇牙咧嘴,简直就是现世报。 丽龙主扭身去找烫伤膏,说:“我刚说什么来着,会倒霉的,入乡随俗知不知道?路峥都比你懂事。” 普尔萨更疼了。 “你总提那个外地人,他怎么不在这里陪着你?”按理说,成为搭襟关系后,另一方要是愿意,也可以长居丽龙主的木楼。 尤其那还是个外地人,在寨子里又没有自己的家人和居所,住进丽龙主这里,也是理所当然。 这件事,苏和倒是跟一直来他这里避风头写教案的路峥商量过,但被拒绝了。 路教授觉得卡旭家没什么不好的,他还付了房费。 但最近,是不怎么好了。 首先是他的两个学生,是越来越不把他这个导师放在眼里了,现在都敢跟吉木一伙地开路峥玩笑,打听路峥和苏和之间的种种小故事了。 哪怕路峥的嘴比蚌壳还严,他们依旧从路峥让蒋宁派人送来的休闲服和那一台电视机,脑补了无数个缠绵悱恻的爱情同人文。 林双在背地里和赵徐之探讨:“你看咱们导儿,之前同床共枕表现得像个贞洁烈男一样,这才几天,就彻彻底底入乡随俗了。” “路导儿也就是普通男人。”之前还坚定站在路教授这边的赵徐之如今也相信了‘男人的劣根性’,反正从那天路峥对他不想喝草药汤的求救避而不见起,赵徐之的心就死了。 赵徐之是愈来愈觉得他们导儿就是纣王,那丽龙主就是妲己。 “纣王妲己也好,周幽王褒姒也罢,咱们导儿忙着谈恋爱,就没空管咱俩了,这不挺好?” 林双一边躺在矮榻上晒从窗子落进来的太阳,一边悠哉悠哉地啃水果,这些日子他义父忙着在那小漂亮的房子里进进出出,他和赵徐之就处于放羊度假的状态。 丽龙的风景很美,空气也清新,饭和水果也好吃的很,有喧嚣城市没有的闲散和舒适,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度假胜地。 林双玩的挺开心,甚至已经提前开始练习他报名运动会的立定跳远。 这两个植物系的研究生已经完全忘记他们最开始进入这片山林是为了什么了。 总之,现在的目标,是参加运动会赢得大奖的最新款手机,以及享受雨林风光,吃好喝好玩好。 赵徐之也在林双的撺掇下报了个擅长的短跑。 这两件事路峥都清楚,按理说,他应该严厉制止两个学生胡闹的行径,这样只会把原本的考察无限往后拖延,耽误太多进度。 但他却默许了。 大概不止林双他们有留在这里的念头,路峥也有。 路峥今天没在白天到丽龙主的木楼去,是因为学校有临时的事情需要处理,他和院长打了几个电话沟通,对方希望他这个月去冀城参加论坛研讨会,言辞恳切,态度真诚。 “路教授,你和刘教授是咱们学校植物学的两员大将啊,这次交流,你们两个是一定得去一个啊,但是刘教授这边,你也知道,他上年纪了,冀城这一路舟车劳顿……” 路峥从前在国外读博士期间就极有名气,农林大学用高薪和职称把他聘请来,不单单是为了教育资源,还为了脸面。 想着一把路峥放出去,那就是他们农林大学的金字招牌,是他们在植物学这一领域说话硬气的源头,是数不清研究生、博士生往他们这跑的诱饵。 不过,这都是生科院院长在聘请路峥前的美好畅想,真正把这尊大佛请到自家地盘上,才发现路峥是个什么样的‘懒汉’。 别说直接开大课题增加博士生名额了,路峥就连每年的基本学术指标都在勉强用当年博士成果凑数。 这就是请进家门的大佛,只有供着的份。 但因为这尊大佛的自己出资组建的实验室,是整个农林大学最先进的实验区,就冲这几个亿的投资,院长对路峥也始终是和颜悦色的。 “这次院里决定让你去,为咱们学校增光添彩,也是为你自己多一些经验和理论上的先进心得。” “张院长,我去不了。”路峥不为所动,“暑假之前我就像学院里报备过,这个假期会带着学生出野外,做植物分类的课题研讨。” “我知道,可你那个野调不是说最长半个月就会结束吗?这都已经小十来天了,你还没带着他俩回来?” 张院长很不想拆穿路峥每次就是借着野调的由头,带着他手底下那俩卧龙凤雏,仗着实验室资金充足,天南海北的跑。 说是野调,跟旅游也差不到哪去。 就这一伙师徒,已经让生院其他实验室种菜搞生化的学生都看红眼了。 “还没。”路峥也不心亏,“学生还没掌握要领,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加长课时。” 这也不是路教授污蔑那两个研究生,就现在,如果路峥翻出刚进山那一阵搜集的各种草本灌木特写让林双和赵徐之分辨,他俩估计连屁都讲不出来一个。 早就在丽龙潇洒悠闲的日子里忘光了。 电话里的张院长一时语塞,只能继续磨蹭劝说,试图让路峥回心转意,“这次机会相当宝贵啊,国内外很多优秀人士都会到场……” 路峥打断他的车轱辘话:“张院长,上次您跟我提起,希望圣瑞集团在下次秋招的时候到学校露面,这点我会考虑和集团对接,尽量让学校的优秀学生获得实习的机会,怎么样?” 圣瑞集团,是海外上市的顶尖生化医药集团,市值有一串林双数不清的零。同时,路峥在当老师之前任圣瑞集团亚太地区执行CEO,这是薄家的祖产,路峥是年轻一辈里最有机会的继承人。 张院长的话头一下就被这事吸引住,“真的?” 农林大学除了少数几个专业属于顶尖,整体上只能算是个末流的122。 圣瑞集团基本只会出席高精尖院校招聘会,就算去一般的院校,大多也只走个过场,很少会聘用研究生和本科生,它们大部分研究岗只面向博士生和海归。 这样的公司一旦出现在农林大学,那也是业内一种风向带动,学校说出去脸上也有光,如果真有能被应聘上的学生,那保准就成就业部门老师以后往外吹的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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