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孟枝愣住,听他继续说:“所以,我开了个价,把他的面具买下来了。我觉得,还是这张面具最适合你。” “果然,”楚晋轻轻摸了摸他的眼睛,擦掉了一点湿润,“很好看。” 良久,沈孟枝才低低应了一声。 楚晋看了眼远处的江灯,反应过来:“你已经放完灯了?许愿了么?” “许了。” “许的什么愿望?” 沈孟枝扬起唇角:“说出来就不灵了。” 楚晋也笑了:“好吧,看来我是无从得知了。” 他顿了顿,忽然道:“但我也要许一个愿望。” “愿我的心上人,朝朝喜乐,岁岁长安。” 沈孟枝直直望进他眼底,恍惚一瞬,倏尔笑了。 一滴泪无声无息地划过眼角,他凑过去,在楚晋唇角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你也是。” 沈孟枝轻喃道。 这个节日,他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一时写多,超时了!!! 对不起宝子们!跪着把6000字番外奉上!!!521快乐~ 关于沈楚两人昨晚干了什么:其实是在数睫毛啦!楚楚失眠就数咱们枝枝的睫毛hhhh # 山雨欲来
第35章 布局·摄政王的心上人 胥方城清晨的第一缕日光透过窗纸,照进了归缘客栈的一间上等客房里。 听夏已经敲了半天的门,累得口干舌燥,气息奄奄道:“姓楚的,你究竟醒了没有?你再不开门,我可就要闯进去了啊!” 见还是没有动静,他一咬牙,闭上眼,猛地向前一冲,“哐”的一声,竟真的闯进了门去。 两扇木门在身后吱呀作响,听夏维持着冲进来的姿势良久,见四周没有人声,这才悄悄睁开一只眼来。 只见幕帘低垂的床榻上,隐隐约约坐着一个人影。他穿一身中衣,裸露的肌肤瓷白细腻,温润含光。一手撑着额头,长发散乱,垂散在床面上,在额前发丝的遮挡下,只露出了左眼和一线绯色的唇,正蹙着眉看了过来。 摄政王的脸上疲惫之色还未消褪,不知道是有起床气还是怎么样,听夏本能觉得他心情不好。 “……” 听夏甩出免死金牌:“你昨晚说了让我辰时过来的……” 楚晋还是阴着脸没说话,仿佛沉浸在梦里没回过神。 怎么了这是?听夏一头雾水,对着他这番神情认真思考片刻,恍然大悟:“你……做噩梦了?” 瞧这一头冷汗魂不守舍面色苍白的样子,简直跟自己梦魇的时候一模一样!不过有时候他还会吓得掉眼泪就是了。 楚晋头都没抬:“吵死了。” 他眉间几分躁郁,很不耐烦的样子,却嘴硬得很,压根不承认自己梦魇的事实。听夏踩了雷,撇撇嘴,道:“我闭嘴。” 他闭嘴了,可有东西却来劲了。只听一阵窸窣的羽毛摩擦声响起,一只翠羽鹦鹉从天而降,正正好落到了听夏肩膀上,把他压得一歪。 听夏还没来得及骂,就见这家伙乌黑的眼睛滴溜溜转了圈,随后装模做样地吟道:“欲知别后相思意,唯愿琼枝入梦频——” “……” 相思。 入梦。 听夏听懂了,醒悟了,惊呆了,僵在原地。诗词造诣令人颇为头疼的差生从来没有如此想要当个文盲,他都不知道这只鸟哪来的胆子! 果然,楚晋放下手,抬眼看了过来。什么不耐烦、什么阴沉躁郁,统统消失不见。静止了一秒,随后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他对听夏肩膀上作威作福的言官微微一笑。 说实话这个笑容格外养眼,但听夏心里一寒,替言官默哀起来。 “有底气了。胆肥了。”楚晋不紧不慢道,“你这肥鸟还挺会找靠山。” “别以为仗着他养过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才是你的主人。” 正派主子和临时主子差距太大,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言官不由惨叫起来:“师兄!师兄!” 楚晋冷漠道:“听夏,把它炖了。” 听夏早就看这肥鸟不顺眼了,登时嘿嘿一笑,一把捞住想要逃跑的言官,恐吓道:“老实点!让我想想……清蒸还是红烧呢?” 楚晋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道:“你也出去。” 这就是不连坐的意思了。听夏喜出望外,当即发誓:“放心吧老大,这傻鸟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会当真!” “嗯。”楚晋道,“它说的是真的。” 听夏手一抖,险些把鸟扔了。 “……?!” 是真的你也不要说出来啊!万一之后你后悔了要杀我灭口怎么办?! 楚晋并没有理会他震惊的神色,反问:“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虽然的确猜到了一些,但听到正主亲口承认,听夏的心情还是十分复杂:“没敢继续想下去。” 谁能想到当今这位乖戾冷血的摄政王,竟然真有一个心上人,不仅是男人,还是他名义上的师兄!!! “怪不得那些朝臣的千金小姐巴巴地对你示好,你都面无表情。”他反应过来,“还有那个薛凝,大秦第一美女!你连看都不看一眼。” 楚晋不咸不淡看了他一眼:“怎么你史书记不进去,偏偏谁对我示好,倒记得清清楚楚?” 听夏一个激灵,立刻不提此事,转口道:“所以你梦见了他?那应该算好梦啊,怎么你脸色还这么差。” 闻言,楚晋唇角笑意转淡。 梦中的人影绰绰约约,如镜花水月,过眼云烟。时隔多年,他仍能清楚记得当时对方脸上的神情,无法形容,无法描述,破碎不堪。只消他看来一眼,细密的痛意便攀骨而来,在骨血中滋生出一种名为悔的毒素。 一年又一年,成为经年挥之不去的梦魇。 他垂下眼帘。 “梦到了一些从前的事情。” * 那个被吵醒的梦只做了一半,就让他身心俱疲,懒懒梳洗了一番,就带上听夏上街去了。 胥方城街道多为南北向,沿秋江而行。白日里行人颇多,熙熙攘攘,他们二人身处其中,倒也免了隐匿身形的麻烦。 “明日便是秋江祭祀。” 楚晋目光随意地在琳琅货品中转悠,明明口中说的是闹得大秦满城风云的画舫一事,他的语气却仿佛是在唠家常一般,似乎丝毫也不担心。 街市喧闹,完美地将他的声音掩盖得严严实实:“李晟会怎么行动,尚未可知。不过保险起见,我留了一点手段。” 听夏问:“是什么?” 对方淡笑不语,带着他像是寻常游人一般在城中转了一圈,最后拐到一个冷清的巷子里,径直转进了其中一家裁缝铺。 店内没什么人,冷冷清清,几个伙计在角落打着盹,唯有算盘的珠子碰撞声清清脆脆。 楚晋走到正忙着敲算盘的店主面前,语气随意:“我要的珠丝衣做好了么?” 此言一出,那人手一顿,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二人一眼。他露出一个恭敬的笑来,点头道:“做好了,我这就去取来。” 趁他去取东西的功夫,听夏小声问:“这珠丝衣是什么东西?” 楚晋道:“人皮面具。” “这就是你的手段?” “嗯。”楚晋顿了顿,看着从仓房回来的店主,似笑非笑,“不过希望不会用到。” “珠丝衣”装在一个四方檀木盒中,楚晋打开,淡淡扫了一眼,便重又合上了。二人出门去,却见此时,原本拥挤如潮的街道上,路人忽然向两旁四散开来,从中慢慢驶出一辆马车来。 这马车车厢边檐上各悬着一盏玄玉莲花,穹顶刻盘云螭纹,正是大秦摄政王的标志。 车中的人没有露脸,却已经在街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是摄政王府的马车!上头那位来胥方了?” “前几日我就听闻秋江画舫一事,还以为是谣传,如今看来,想必是真的了!” “他真的要在秋江祭祀!那朝中的大人们岂不是也要前来?” “胥方城这下可热闹了啊……” 行人还在乐此不疲地议论着,唯有街角二人见怪不怪。 听夏清楚那只是一辆空车,就是用来混淆李晟视线的一个幌子。真正的摄政王,早就提前几日暗中抵达了胥方,并为他们精心准备了一场难忘的画舫游河。 他漫不经心扫了一眼人群,忽然看见了几个不同寻常的身影。那几人衣着平常,但动作却训练有素,一边彼此眼神示意,一边暗暗跟上了摄政王的马车。 他立刻看向楚晋:“有人在跟踪。” “看到了。”楚晋目光不甚在意地在那几人身上扫了一圈,语气平常,“能有这个闲情逸致的,想必只有御史大人了。” “他想干嘛?”听夏想了想,“监视你?” 马车拐入一条巷道,消失在了街道尽头。那跟踪的几人也随之跟了上去。 “监视我还要大张旗鼓地找这么多人?”楚晋一副看好戏的神情,“未免太过招摇。” 跟踪马车,又不是监视,那是什么?听夏愣住。 楚晋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又看了看这条人迹罕至的巷道,缓缓眯起眼睛:“有一种解释,还能说得过去。” 听夏一脸疑惑地看了过来,却见对方冲他微微一笑,随后凑了过来,低声对他耳语几番。 听夏的表情由一开始的迷茫变为震惊:“你疯了?!” 楚晋道:“很遗憾,还没有。” 听夏拼命摇头:“我不行!我做不到!” “做不到,那就死路一条。”楚晋笑容优雅懒倦,落在听夏眼中,却像披了张美人皮的恶鬼一般,“只要有一丝机会,李晟断不会给我留活路。他想杀我很久了,明天这样好的机会,他不会错过。” 谈及生死,他的语气还是如此平淡。但听夏清楚,明天的祭祀绝不会如表面一般风平浪静。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艰难地点了点头,“好,我去。” 他伸手接过那珠丝衣,慎重地打开看了一眼,然后抬头,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御史大人设局,必然是死局。”楚晋道,“我能提前准备的只有这么多,剩下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同归于尽。” 听夏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信了?”却见摄政王懒洋洋地笑了,“我骗你的。区区一个李晟,还不至于我沦落至此。” “……”听夏怒道,“你最好完整无损地回来!” 不怪他担心,只是如今二人兵分两路,便只剩楚晋一人直面李晟等不怀好意之人,还不包括想要从中作梗的其他势力。 究其根本,还是他仇家太多了。 楚晋失笑:“这话应该我对你说。” 顿了顿,他敛了笑意,轻声道:“快走吧,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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