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临杞偏过头,眼神飘忽一瞬,轻声问出了内心所想:“昙儿出生那夜,你…是不是回来过?” 叶序年看着在他怀里乖巧下来的小婴儿,伸出一根手指去逗弄他,被明奕暻的小手攥住,抓着他的手指晃来晃去。 这是叶序年第一次触碰到这样小的孩子,心底不可抑制地柔软起来,温声回了明临杞的话:“当日明临析虽将臣调去东域,但臣忧心他还会对陛下不利,是以吩咐唐千悄悄留在洛都,暗中守卫淮王府。” “几月后唐千传信过来,说陛下病重,叫臣无论如何也要回去瞧一瞧。臣心中焦急,便想了个法子偷偷离开东域,赶回了洛都。” 叶序年说着又忍不住心疼起来,吻了吻明临杞的侧颈:“只是没想到,陛下并未生病,而是留下了那个孩子。臣那日趁夜潜入府中,想着看陛下一眼便离开,却不曾想碰上了这样一桩大事。” 明临杞眼眶通红,一滴眼泪直直砸了下来。 原来,叶序年真的回来过。 叶序年心中亦是酸涩,但看见明临杞这般模样,便也顾不得自己难受了,笑着哄起怀里的一大一小:“怎么才哄好了小太子,陛下又哭起来了?” 没有旁人在,明临杞也就不再遮掩,任由眼泪一个劲儿往下掉:“你在东域四年不肯传一封信给我,自己倒是做了梁上君子,将我和昙儿的事打探的清楚。” 叶序年老老实实听着明临杞埋怨,抬手拭去他脸上泪痕:“臣只是怕陛下不愿见臣罢了。” 这话没起到半分安慰作用,反倒叫明临杞哭的更加汹涌。叶序年这下乱了心绪,搂着人吻了又吻,怎么都哄不好似的。 其实明临杞并非是当真怨他,只是觉得自己错的彻底,不可原谅。 他们从前的误会太深,以至于他们这一生,似乎一直在错过。 而这些错过的时光,往后也再没机会弥补了。
第72章 意乱情迷 街上已至宵禁,倚欢楼依旧一片莺歌燕舞。宋骐才踏进酒楼,便被一群花蝴蝶似的姑娘给围了起来。 “哟,这位爷,您来的可有些晚了。”一个穿着粉裙的姑娘主动缠上宋骐,“莫不是家里管得严,缠着爷脱不开身呐?” 娇声落下,惹得一众姑娘们哄笑起来,纷纷贴向宋骐,甚至已经有不安分的手勾上了他的腰带。宋骐还是第一次来这种烟花之地,无助地看向既白。一扭头才发现,既白也被几个姑娘给缠住了。 倒是在二楼守了半晚的景飞瞧见这边动静,右手一撑栏杆,直接从二楼飞身跃下。 虽说景飞模样生得也不错,可他腰间挂着长剑,任哪个姑娘也不敢随便靠近,顿时安静地散开让了路。 宋骐松了一口气,脸色阴沉地低头整理衣裳。景飞走到他们面前行了一礼:“宋大人。” 既白蹲下身帮宋骐抚平衣摆,回话道:“景副将在这儿就再好不过了,我们家大人是来寻叶二将军的。” 景飞一愣,侧身请他们往二楼去:“将军在斓春厢,大人请。” 宋骐抬脚上了楼,跟着景飞到了斓春厢,在厢房门口停了脚步,偏头嘱咐道:“你们两个就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说罢他就要推门进去,景飞出声拦了一下:“宋大人,这……香纭姑娘正在里面陪将军。” 香纭是倚欢楼新选出来的花魁,听说才芳龄十六,正是能掐出水儿的年纪。 宋骐想起方才府上探子来报,说叶序川已在倚欢楼贪酒将近一月了,脸色更加难看:“你家将军可是每夜都在这儿叫了姑娘来陪?” “没有没有!”景飞连忙否认,“将军以往都是一个人吃酒,到天亮便离开。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上楼的时候跟花台上弹琵琶的香纭姑娘看对了眼,这才花大价钱将姑娘请进了屋。” 宋骐冷笑:“大价钱,什么大价钱?” 景飞抿了抿唇,硬着头皮回道:“……五十两银子。” 厢房的雕花门遮不住屋里太多光景,倒是屋内红纱晃动,碍了视线,惹人眼花缭乱。 宋骐隐约看见红衣女子曼妙舞姿,露着一截白皙细窄的腰肢,又是一声轻嗤:“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家将军还是给少了。” 话落,宋骐拿出一张千两银票递给景飞:“拿去给了那姑娘,怎么进去的,怎么给本官把人请出来。” 景飞一时犯了难,但宋家与将军的关系他心里清楚,是以不敢驳了宋骐的面子,只得拿着银票进了屋。 不过片刻,景飞便带着人出来了,向宋骐行了一礼。香纭跟在后头,大红的面纱遮去了她大部分容貌,一身轻薄纱衣衬得身段苗条,皮肤白嫩。 宋骐半垂着眸,抬手将她的面纱扯了下来。 惊惶在女子媚如桃花的眼中一闪而过,不自觉低头瑟缩,娇软的声音颤抖着:“这位爷,您这是……” 宋骐目光森然:“既白,你可认得她?” 既白细细瞧了片刻,回道:“小的不认得姑娘,但看姑娘的眉眼,倒是与月华郡主有三分相似。” 月华郡主…… 宋骐意味不明地看了香纭一眼,将面纱随手丢弃在地,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进屋关上了厢房门。 屋内一片狼藉,叶序川面色潮红地倚在案几边,桌上横七竖八地歪斜着空酒壶,右手还攥着酒盏。被酒意浸染的眼眸追着香纭望向门外,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宋骐缓步靠近,终于听清了他口中呢喃:“云姐姐,我错了,你不要走……” 自从探子说叶序川在倚欢楼时,宋骐便觉一股无名火窜上了心头,只是这一路上他始终佯装平静。现下看见叶序川这样一副烂醉如泥的模样,任他如何也无法再忍耐下去。 更何况,他从不是什么好脾性的人。 宋骐俯身抢过他手中的酒盏,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讥讽道:“你看看你这幅样子,也不怕旁人看见笑话叶家。” 听到他的声音,叶序川的视线才终于从门口被拉了回来,直愣愣地瞧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男人,反应有些迟钝:“宋骐?你怎么在这儿。”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宋骐直呼大名,宋骐觉着新鲜,继续口不留情道:“叶二将军真是海量啊,这倚欢楼的花酒就这么有滋味,让叶二将军一日不喝就想得紧。” 叶序川醉了酒,便不如往日那样维持着表面的礼节,给自己立下的“不对文官动手”的条令也被抛之脑后,伸手便抓住了宋骐的衣领,使力将人摁在案几上。 酒器被这冲击撞倒,叮呤咣啷地摔了一地。宋骐后腰撞上桌沿,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却见抓他的人身形摇晃,似乎跪都跪不稳。 宋骐无奈地扶住叶序川,语气冷了下来:“叶序川,你发什么疯?” 叶家兄弟二人虽样貌相像,但比起叶序年,叶序川的长相更像母亲一些,细看之下颇为俊美。酒气催熏之下,叶序川眼尾脸颊红成一片,目光朦胧地望着身下之人:“我不要你管我!” “醉鬼,本官才不稀得管你。”宋骐冷哼一声,“松手。” 叶序川不但不松手,反而力道更重,半个身子都压在了他身上。 滚热的气息混着浓重的酒味一同落下,宋骐恍然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过分。叶序川却仍未发觉,眼睛清澈透亮,醉意迷蒙地盯着他。 许是醉的厉害,叶序川的发带早已不知所踪,墨发凌乱散落,衣领随着他的动作半敞开来,内里健壮的身躯若隐若现。 宋骐没来由地浑身发烫,扶在叶序川腰侧的手缓缓收紧,翻身将人压了过去。 两人瞬间调换了位置,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叶序川还未做出反应,便觉眼前烛光被遮去大半,有什么东西柔软却霸道地覆上了他的唇。 其实这并不能算得上是吻。宋骐用力咬过叶序川的唇瓣,舌尖蛮横地撬开他的唇齿,近乎疯狂地掠夺侵占着他口腔中每一寸领地。不过片刻,叶序川便呼吸不畅,拳头用力捶打着作乱之人,企图能在这突如其来的吻里获得一丝喘息。 “别乱动。”宋骐稍稍退开,粗重的呼吸打在叶序川脸上,“下手这般不知轻重,真该好好教训你。” 又缠吻了许久,叶序川当真安分下来,滚烫的泪水滑落唇间,与唇瓣上溢出的血珠混在一起,在口中晕开一片咸涩。 宋骐微怔,撑起身子看向怀里的人,只觉心火难消,烧遍了全身。 “矫情。”宋骐嘴上嫌弃着,但还是掏出手帕,任劳任怨地给叶二将军擦眼泪,“你就那么喜欢你堂姐?” 叶序川醉的不省人事,眼角不停地往外淌着泪:“宋骐,我好难受啊……” 宋骐无奈,将他半揽在怀里,干脆弃了手帕,指腹轻柔地蹭掉他满脸泪痕,声音微微发哑:“我知道。” “当初你夫人离开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这么难过?”叶序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你一定很爱她。” 宋骐手上动作一顿,蓦地沉默了。 其实不然。 夫人离世后,他再未续娶,并非传闻所说那般情深之至,而是他从未遇到想要共度一生之人。 当年他娶妻是家中所迫,夫人过门时就已有一月身孕,那孩子并非他的血脉。 他们成亲后,有一次夜里夫人因身体不适难以入睡,他便与夫人在院中赏月,听夫人讲她情郎意外过世,家中长辈不顾她伤心失意,将她强行嫁入宋家,只为与宋家攀上姻亲。 那时宋骐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心都在仕途上,并不能完全明白夫人的痴情,却心软允许她留下了腹中的孩子。后来夫人难产离世,他瞒过家里人,悄悄将夫人与她的情郎合葬一处。 时至今日,他似乎终于能理解夫人的心。 自从他襄助淮王登基后,叶序川再没来找过他,仿佛他们之间除了共谋外再无其他关系。今日听说叶序川一连半月都在酒楼消遣度日,终是冲动盖过了理智,深夜亲自来了酒楼寻人。 只是叶序川现在这幅样子,多半是听不进他的话,宋骐也并不打算此时解释什么,指尖轻碰了碰叶序川被咬的发红的唇瓣,淡声否认道:“非也。” “嗯?”叶序川像是没听懂,眨了眨水光潋滟的眼睛,又是两滴清泪随之落下。 宋骐正要给他擦泪,就听叶序川愤愤地吐出两个字:“薄情。” 宋骐:“……” 看着顿时黑了脸的宋骐,叶序川忽然笑出了声,抬手捧住了他的脸:“薄情寡义的老狐狸,你也就这张脸还看得过去。” 又哭又笑的,当真是醉的彻底。 宋骐不欲与醉鬼多话,低头再次吻住了叶序川。房中香气缭绕,两人心绪渐渐失控,情不自禁地向面前之人汲取更深。 叶序川身体使不上半点力,任由宋骐上下作乱,将他吻得喘不过气。直到腰间衣带滑落,叶序川蓦地清醒过来,抓住了宋骐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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