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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镇压十八狱中动乱的是大魔炎螭，他打败了所有想要吃掉他的魔族，但没有吞噬他们，而是鼓动那些魔族，既然魔界容不下他们，他们何不去侵占人界？ 生性嗜血好战的魔族果然很快同意，他们合力勉强打开了一条绕过魔界直通人界的狭小通路，把炎螭的魔息送了上去。 “如果前头没有谟黑海挡着，魔息到了人界，情况会更加糟糕。”寒松君轻轻叹了一声，“可也是因为谟黑海阻挡了前头的岩浆，隔绝了气息，当天界发现异样时，已经晚了。”
第二十五章 那些大魔没指望能从这一条小小的通道冲到人界，他们只打算让魔息持续蔓延开来。魔息经过的地方凡人不会受到明显的影响，只会在无意中被放大心中的恶念，让他们自相残杀，等到时机成熟，他们便能借助魔息撕开另外一条通道直达人界。天上的神仙都高傲得很，懒得管凡间事，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凡人早就被杀光了。 寒松君看着游南那张与游继有七分相似的脸，缓缓道：“他们所料不错，天界果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穷炎界也没有土地仙，魔族所过之处尸横遍野，随处可见被开膛破肚或是碎成几块的尸体。” 炎螭的魔焰终于燃到了空庭山附近，等寒松君与游继游南从西天梵坛回来，只来得及救下附近村庄最后存活的三人。那是王家的三姐妹，寒松君找到她们时，三个小姑娘正手拉着手蜷缩在一株小小的桃树苗旁，已经晕了过去。一片火海中，只有这小小一片空地还有一点生机。 “还未生灵开化时便庇佑凡人，这是大功德。我当时便发现你有修炼成仙的资质，把三姐妹送到安全之地后，便把你带到了碧波潭边。”寒松君对芜枝笑了笑，“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龙族天生便对邪魔有震慑力，游南与游继留在人界，寒松君急急赶往天界禀明情况，请天将下界。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这群大魔的实力如此可怖，几乎能与天界战成平手。且除了狱中出逃的大魔，许多魔族也加入了战争中，甚至妖族也借此机会发生了暴动。 作为战场的人界满目疮痍，大魔用自己的血和肢体创造出的魔兽在人间大肆杀戮，妖物横行，许多天兵天将都难以抵挡。当时天界令在下界有领域的神仙一律死守，不允许轻易走动，寒松君的灵力庇佑着空庭山方圆百里，日日站在山巅眺望，等待游继归来。 游南原本被游继托付给了他，他还太小了，在大魔手下很难活下来。但游南忧心兄长，还是趁着寒松君不注意跑了出去。寒松君实在放心不下追了出去，空庭山没有他在，灵力减弱许多，险些就被魔族占领。好在他在最后关头拎着被打晕的游南赶了回来，没有让事情走到最糟糕的那一步。 芜枝听得有些入神，不自觉握住了游南的手，问道：“难道当时参战的龙族，只有阿南的兄长吗？” “并不是。虽然龙族一直稀少，但总不至于全天下只有他们兄弟两条龙了。当年那场大战中，许多龙族都折在了战场上，同阿南一般大的小龙都被各自托付保护了起来。”寒松君看着自己怀中无声无息的魂魄眼神有些黯淡，“最后，谟黑海外的通道被天界封住了，此处的裂缝我们却束手无策。除了龙族，谁也过不来。所以游继来了。” 只封住外面的通道是不够的，只要谟黑海后的裂缝还在，魔族就依然时时刻刻威胁着人界。游继是战到最后的龙族之一，看着自己的同胞一个接一个死去，他眼中的愤怒与悲痛也越来越盛。他在某一日回到空庭山，再次打晕了哭着喊着要同他一起上战场的弟弟，吻住了闻声赶来的寒松君。 他手上是鳞片化成的甲，在他为寒松君将发丝拨到耳后时，粗糙的鳞甲在那皮肤上留下了痕迹。他这才如梦初醒般褪去鳞甲，捧住寒松君的脸，指腹按揉着被蹭红的肌肤。他许久都没有说话，寒松君如有所感，抱住他的腰：“你要走了吗？” 游继紧紧回抱住怀中人：“我会回来的。” 他闭上眼睛，亲吻那总是带着松木香的发丝：“龙族没那么容易死，就算我的肉身没了，我的魂魄总有一天会重归天地之间。你替我看着阿南，等那小鬼长大了，我就回来找你了。” 游继把身上最坚硬的三片龙鳞拔下来送给了寒松君，他走了，那三片龙鳞就是寒松君最牢不可破的盾。他最后看了一眼弟弟与爱人，然后提着剑离去，再也没有回来。 寒松君挨着他的树坐到了地上，指腹轻擦地面：“这座孤峰，其实是你兄长的剑。” 巨剑刺入裂缝，穿透了人界与魔界，剑尖如今依然悬在魔界天空上。还未来得及散入人间的魔息被牢牢堵住，可裂缝周围浓郁得散不开的魔息还是将奋战多日、早已精疲力尽的游继同他的剑一起留在了这里。 游南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兄长他……” 寒松君招招手，示意芜枝和游南坐到他身前来。他拍拍游南的肩：“我有负你兄长所托，没能将你带大。你兄长走后你却迟迟没有醒来，我心觉不对，发现你竟被魔息侵袭，危在旦夕。我猜测是你离开空庭山那次被魔息缠上，只是一直在我身边，你又是龙族，所以迟迟不曾显露出异常。日子久了，你又被你兄长打晕，当时正虚弱，这才被我察觉。 “大战结束后，天界要追究我违令擅离之责，可当时人界还剩下的神仙已经不多了，空庭山的位置又很重要，不能没有山神，我便多求了些时日寻找破解之法。最后只寻到一个法子，便是让你重新来过，在生长中借助空庭山的净化之能慢慢抽离净化你身上的魔息。 “于是我将你的记忆封印，强行封住了你的龙族血脉，让你变成一条普通的小蛇，又将你兄长赠与我的其中一片龙鳞化成蛋壳将你藏在其中，浸入了碧波潭底。 “至于下一任山神，我自然选择了芜枝。在天界给我的最后期限，芜枝终于化灵，我便将我大半的灵力都给了他，让他日后能轻松些。我随着天将到了天界刑堂，没想到的是，那堂主居然悄悄放我离开了。我当时挂念着你兄长，空庭山又已经有了新的山神，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我便借着你兄长的龙鳞渡过谟黑海来到了这里，在你兄长身边扎根，等待他归来。” 寒松君眼中有些湿润：“现在想想，当时还是太过冲动了。不过幸好，你们两个都很好，你兄长也并未骗我，他当真在努力回到我身边。”
第二十六章 寒松君说完后，三人静默片刻，他稍平复心情后又笑：“你们俩怎么到这里来了？怎么找到这里的？” 芜枝把先前发生的事大致同他说了一遍，寒松君一时无言：“这，原本是想让阿南慢慢长大，到了相应的年岁再化龙，没想到会触犯天条受了雷刑，这雷噼下来，我的封印就松动了……” 芜枝有些抱歉：“是我没有保护好他。” “其实我把阿南留在空庭山，只是想让他能够得到庇佑，并不曾想要让你承担本该是我的责任，是我对不住你们。”寒松君轻叹。 谁知游南抬起手揽住芜枝的肩，认真道：“小桃很好，这些年如果不是有他在，我大约已经死了。寒松君，我兄长把我托付给你，想必一是为了我的安危，二也是为了让你有事可做，不会因为他的离去太过伤心。我感激你为我们兄弟做的一切，若是兄长回来，定然也只会心疼你，而不会怪你。” 闻言，寒松君的眼神不着痕迹地在他二人之间转了一圈，颇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他有些羞赧地笑了笑：“阿南当真是长大了。” 身世弄明白了，游南的记忆却还没有恢复，还有当初在他体内纠缠不去的魔息。芜枝忧心道：“从游南破壳起我便同他在一处，却从未在他身上察觉到什么异样，是否因为我修为不足？” “既然已经化龙，记忆也会逐渐恢复，不必担忧。魔息本就藏匿颇深，不是你的问题。”他示意游南靠过来，指尖点在游南眉心，灵力深入识海细细搜寻。过了许久，寒松君紧皱的眉头松开，眉心微挑，有些讶异也有些惊喜：“探察不到，魔息当真被拔除了。” 游南与芜枝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欣喜和庆幸。 寒松君忽然想起什么，问：“你们能找到此处，是因为刑堂的监刑官给你们的消息，可我来此地的事并无人知晓，就连当初的刑堂堂主也不知，那位监刑官如何会知道？” “我曾托他替我寻找您的下落，那时听他所言，像是在别处得到了些消息。”芜枝答道。 “此地危险重重，你们啊。”寒松君轻叹，转而笑了，“既然如此，那就快些回去吧，回去之后好好谢谢人家，这个地方的消息可不好打听。” 芜枝听出不对：“您不和我们一道离开吗？魂魄散于天地之间，就算回到空庭山，游继哥哥想必也能找到您的。” “魂魄会不自觉地陆续回到自己消散的地方，若是那地方不适宜聚灵，才会另寻其他去处。”寒松君仰头看看自己的树，又看看怀里颜色依旧很淡的几近透明的小龙，“我已经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再等一等又有何妨？等他回来，我便同他一道离开去寻你们。” “去吧，孩子们。”寒松君拉过芜枝的手，又拉过游南的，让他们双手交叠，“我为你们开路。” 黑色巨龙腾空而起，与当年那条趴在兄长背上的幼龙已经大不相同了。寒松君望着他的眼中满是感慨，在他把脑袋伸到自己面前时伸手摸了摸那坚硬的鳞片，夸到：“真威风。” 芜枝跨上龙背，看着寒松君认真道：“我与阿南在空庭山等您与兄长一同归来。” 在龙吟声中，巨龙载着上仙转头离去，在他们身后，一点柔和的白光在松树上缓缓亮起，从一个小小的光团开始飞速变大，比他们来时看到的更加耀眼，荡平前方蠢蠢欲动的岩浆，将游南与芜枝护在其中。 回去的路远比来时顺利，游南也没有再出现任何不适，很快便再次跨越谟黑海离开了穷炎界。 芜枝在游南背上沉思，过了一会儿摸摸游南的龙角：“你说，监刑官到底是怎么知道寒松君在这里的呢？” “不清楚，但总觉得应当和那位堂主脱不了干系。听寒松君那么说，他和那位堂主从前应当不认识，无缘无故的，那堂主怎么就放他走了？”游南想了想，“不如我们直接上刑堂去问一问。” 最近在驾校受折磨，人为什么要考驾照，在马路上就应该骑马！
第二十七章 或许是监刑官叮嘱过什么，在听到芜枝与游南的名号后，守门人立刻让人为他们引路，连通报一声都免了。关凉就在大殿上等他们，正中的位置上这次没有空着，白溯端坐在上，兜帽遮住了脸，难以窥见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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