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回是大事,同他要回江州一般大的事,他必须得尽早去同皇上告假,否则待他明日从玄影卫归来时,他家中只怕便要堆满各色贵得吓人的东西。 他知道自己的俸禄同谢家家财相比几乎微不足道,他若是真同谢深玄在一起,便一定要习惯谢深玄这总是大手大脚的花费,若照唐练的说法,那便是他如今这软饭……实在不得不吃。 他并非不能接受此事,可他也不希望谢深玄过于大手大脚,胡乱开销,他立即便下定了决心,明日一定要随谢深玄一道出门,那么剩下的时间,他便不打算再去劝说谢深玄了,这种事,可以留到明日他直接来与谢深玄说。 小宋不知诸野心中所想,他仍旧有些焦急,凑到诸野身边,小声道:“大人,您若是再不想想办法——” 诸野蹙眉:“我得进宫一趟。” 小宋:“啊?” 诸野又一顿,想着此事实在紧急,他若留到明日,便要等到下朝后才能同皇上提议此事,那时候谢深玄估计早已出门了,他若想阻拦谢深玄,今日便要连夜进宫同皇上告假,明日直接守着谢深玄,听见响动便立即随他一道上街! - 待谢慎带着两人逛完这重新翻修过后的诸府后,天色已晚,已过了每日晚膳的时间。 谢慎今日心情甚好,乐呵呵让二人随他回府,诸野却后退些许,面不改色撒谎:“我还有公务,需要进宫一趟。” 谢深玄颇为惊讶看了他一眼,可诸野板着脸,神色一如往常,他真以为诸野是还有公务不曾处理完毕,便皱着眉点了点头,一面却忍不了低声抱怨,道:“这狗皇帝……” 谢慎:“……” 诸野:“……” 谢深玄这声音压得虽然低,可显然没打算瞒着身边这几人,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片刻之后,诸野先叹了口气,道:“往后莫要再说这种事了。” 小宋已转开了目光,当做自己什么都不曾听见,谢慎更是直接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院中的大树,口中喃喃自语,听起来很像在夸赞那棵大树。 谢深玄却仍将诸野的话全当做是耳旁风,他依旧皱着眉,稍过片刻,方低语道:“早些回来。” 诸野心想自己就是入宫告假,应该不会花费太多时间,点头:“放心。” 谢深玄:“否则我今日便要写折子狠狠骂死他。” 诸野:“……” …… 诸野今日入宫匆忙,那脚步之快,倒像是遇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闹得宫中的玄影卫都跟着有些紧张。 待他到了御书房外,安平公公一见他脸色,急忙快步跑去为他通传,他今日入宫太迟,皇上已处理完了政务,而今正召了大皇子在御书房内询问课业。 安平公公说诸野有要事禀告,晋卫延便立即传召他入内,皇后与大皇子均在此处,先在一旁等待,而后便见诸野行了礼,依旧是那一副焦急万分的神色,开口便道:“皇上,臣明日要告一日假。” 晋卫延:“……啊?” 诸野皱了皱眉,见皇上满是疑惑,他才又憋出一句解释:“家中有十万火急之事——” 晋卫延有些无言,抬手断了诸野后头的话语,问:“你连夜入宫,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诸野点头:“是。” 晋卫延无奈叹气:“什么十万火急之事?” 诸野:“……” 诸野不知道应当怎么回答。 他是觉得自己的理由很正当,可这种私事,若要在他人面前直接提及,他还是略微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可他如此迟疑,晋卫延便已明白了诸野口中所说的十万火急之事究竟与何人有关,他越发显得无言,只是止不住叹气,道:“人一旦有了家室,果真便要与以往不同了。” 诸野:“……” 晋卫延:“你又要同谢深玄去做什么?” 诸野:“臣只是……” 晋卫延:“罢了罢了,朕也不想挨骂,休假便休假吧。” 诸野:“……” 诸野没想到晋卫延竟然答应得如此干脆,他还略有些恍惚,过了片刻方才要谢恩,只是一句谢恩尚未出口,晋卫延已又叹了口气,问:“你前几日来告假,说要回江州一趟,可是要同谢卿二人回家将亲事给办了?” 诸野当初同皇上告假,只说要回江州,压根不曾提及自己要回去做什么,可朝中已有他同谢深玄二人的传闻,他在江州又无亲故,若突然要回江州,定然与谢深玄有关联。 此事无需多想便能弄清其中缘由,诸野也清楚自己不可能瞒过此事,可皇上说得这么直白,还是令他有些无措,他只能再沉默着揖手,低声道:“您既已知道了——” 晋卫延垂下眼眸,看着面前大皇子摇着笔头写了一个时辰却并无任何长进的文章,重重叹了口气,问:“可要朕给你二人赐婚啊?” 诸野:“……” 诸野怔住了。 “朕去不得江州,我看裴封河与赵瑜明也去不了。”晋卫延又叹了口气,道,“不仅如此,你二人在朝中所有熟识之人都不得前往,那这婚宴,岂不是会很无趣?” 诸野:“……” 他有些弄不明白皇上的意思了。 “反正你二人现下还在京中,至少要宫宴之后才能离京。”晋卫延抬起眼眸,最后看了诸野一眼,道,“就算不能置办宴席,可收些贺礼总是没有问题的。” 诸野:“皇上,此事臣或许需要——” “回去和谢卿讨论?”晋卫延笑了一声,“你这惧内,怎么比朕还要严重。” 诸野:“……” “行了,朕准了。”晋卫延道,“明日你便好好休息吧。” 诸野谢了恩,正要告退离去,晋卫延却又叫住了他,道:“你回去也告诉谢卿一声。” 诸野:“皇上有话要臣转达?” “他日日骂朕,这些年来写的折子,都已能将御书房堆满了。”晋卫延平静说道,“如今终于让朕逮着了机会,朕是一定要报复回来的。” 诸野:“……” - 说实话,诸野并不明白皇上所言的报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回了谢府,谢深玄倒还未休息,正等着他回来,见他并未在宫中拖延太久,这才松了口气,让小宋唤人去备些宵夜,诸野入宫时未曾来得及吃饭,现在正好补一补。 诸野惦记着皇上那句话,正想着应当如何同谢深玄提及,可还未来得及开口,外头便已有仆役匆匆进来,说是宫中派了人来,似乎还带了皇上的旨意,着急要见上谢深玄一面。 诸野心中略微一紧,下意识同谢深玄道:“皇上方才同我说过。” 谢深玄:“嗯?他说什么了?” 诸野迟疑道:“皇上说你日日想着骂他,如今他终于逮着了报复你的机会。” 谢深玄:“……” 诸野:“我不知皇上传旨所为何事,可我担心这就是他所说的报复。” 谢深玄却不怎么担忧。 他觉得自己应对皇上已极有一手了,皇上为了报复他,都已将他从都察院丢去太学了,他就算报复得再狠一些,也无非便是贬他的官,令他在太学再多留几年。 他不仅不在乎,更乐于如此,他同诸野一道去见了那位携着谕旨来此的安平公公,等着皇上报复他的旨意,可不知为何,安平公公满面带笑,好似他今日来此是来奖赏谢深玄一般,见着谢深玄与诸野二人同他行礼,他迫不及待便上前扶起了两人,道:“谢大人,喜事啊!” 谢深玄:“?” 安平公公抹一抹眼角的泪,道:“老奴从未想过,自己竟能活着见到这喜事。” 谢深玄:“……啊?” 不对,诸野说的不是处罚吗? 为何安平公公说的会是喜事啊? 谢深玄皱起眉,甚为不解看向安平公公,正想求一个答案,安平公公倒还抿唇同他一笑,道:“谢大人,诸大人,这可是皇上赐婚,天大的圣恩啊。” 谢深玄:“……赐……啊?什么?!” 安平公公只当他是大喜过望,才能有这般愕然的语调,他已喜上眉梢,乐滋滋取了圣旨出来,道:“二位大人,接旨吧。” 谢深玄:“……” 好啊,这狗皇帝。 在这等着他是吧!
第175章 终于得手! 谢深玄没有办法。 他总不能蓄意抗旨, 那不论皇上这旨意如何,要他做什么事,他都得先应下再说, 可依谢深玄对晋卫延的了解,若仅是赐婚, 那此事应当还算不上是报复, 毕竟若仅是赐婚, 谢深玄自己都觉得自己能够接受,事情绝不可能这么简单,晋卫延一定还有后招在等着他。 果真不出谢深玄所料, 安平公公传完了旨意,却并不打算立即离开, 仍是笑眯眯看着谢深玄,道:“谢大人, 皇上还特意为您与诸大人备了贺礼。” 谢深玄:“……” 这贺礼一定会有问题。 这狗皇帝绝对会在贺礼上大做文章, 若他没有猜错, 皇帝特意赐婚,又特意送他贺礼,那这贺礼之中,十之八九会有一套凤冠霞帔,晋卫延绝对还要下旨,让他一定要将那衣服穿上,兴许还会让他去宫里晃几圈, 反正一定要让晋卫延亲眼看见。 而后他便见安平公公朝身后招了招手,数名小黄门捧着各式锦盒与箱子进来了, 最后几人手中捧着一套红色的衣服,谢深玄只往哪儿瞥了一眼, 一眼便看到了如他心中所想的喜服。 那衣服倒不算是女子成婚时的凤冠霞帔,同女子婚服略有区别,可起来显然还是繁琐华美得过了头,绝对不像谢深玄心中所想的普通礼服,这种东西,就算非得返回江州举行婚宴,谢深玄也绝不想将它穿在身上招摇过市。 他皱起眉,下意识看向了诸野。 这就是晋卫延对他的报复,晋卫延送了这么一套喜服给他们,可却未点名让谁穿上,这衣服诸野也可以穿,他只要到时候哄一哄诸野,骗诸野将这衣服穿了,而他去弄身正常一些的衣物—— 安平公公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谢深玄的幻象,道:“谢大人,皇上特意吩咐过,这衣服是照您的身材定做的。” 谢深玄:“……” 安平公公:“诸大人是绝对塞不进去的。” 谢深玄:“……” 安平公公:“您还是死心吧。” 谢深玄皱起眉,先回眸看了诸野一眼。 的确,如今的诸野比他要高,看这身姿,显然也比他要挺拔,可这衣服就算量身剪裁,放量也绝对足够诸野穿上了,可皇上还是故意要多加上这么一句话,那不就是故意敲打谢深玄,非逼着谢深玄将这衣服穿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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