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深玄看见严斯玉便觉得心情不佳,眼见着严斯玉凑上前来,他忍不了挑眉,也只是道:“晦气……” 可严斯玉已到了此处,那慢吞吞惹人生厌的语调已飘了过来,道:“谢大人,许久未见啊。” 谢深玄:“……” 他只同谢深玄打了招呼,压根当谢深玄身边的赵瑜明不存在,赵瑜明更是直接冲着他连翻了几个白眼,两人之间的关系看起来比谢深玄同严斯玉要差上不少,令谢深玄有些想要学习,他便也瞪了严斯玉一眼,连招呼都不想同他打,还来不及说话,严斯玉已凉飕飕道:“今日那姓诸的怎么不在?” 谢深玄:“……” 谢深玄扫了严斯玉一眼,也并不去接严斯玉的话,他甚至只当自己不曾看见严斯玉,而是朝小宋微微颔首,示意小宋不必去理会此事,他们此刻还是直接进赵府不去理会这严斯玉比较紧要。 严斯玉轻轻啧舌,话语中依旧尽是轻蔑,道:“那姓诸的东西——” 谢深玄顿住脚步。 严斯玉压低声音,以几乎只有他与谢深玄能够听见的音调,轻声说道:“不过就是一条狗罢了。” 谢深玄:“……” 等等,这姓严的当着他的面发什么疯呢?!!
第102章 野犬狂吠 小宋睁大双眼, 不可置信般看向严斯玉,谢深玄虽是沉默不言,可神色显然不太好看, 严斯玉却好似丝毫未察,亦或是已有察觉, 却极为享受此事, 他们心惊胆战, 严斯玉便几乎有止不住的开心。 “皇上精心养了一条狗。”严斯玉故意压低声音,以只有他们几人能听见的声调慢悠悠说道,“惯会在外面偷腥, 不知纠缠了朝中多少人。” 赵瑜明眯起双眼,像是已在心中积攒了无数的怒气, 若是他会武,他大概已要忍不住抬手朝严斯玉脸上来一拳了, 可严斯玉只当做看不见他, 那目光直勾勾留在谢深玄身上, 令谢深玄几乎有说不出的难受,只想他就算不会武,现今也想狠狠朝严斯玉脸上来一拳。 他强压着心底升起的怒气,抬眸瞪向严斯玉,尚不及开口,严斯玉头上莫名便飘出了一行字来。 严斯玉:「哈哈,我还是让他生气了。」 谢深玄:“……” 他险些忘了, 严斯玉与朝中其余人不同,他人若挨了他的骂, 只会惊慌恼怒,对他心生恨意, 而严斯玉却全然不同,这家伙被他狠狠骂上几句,却只会越骂越令他开心。 此人不论怎么想都有些毛病,谢深玄见着他便觉浑身难受,再一看严斯玉那令人异样难受的目光,他先忍不住挑起了眉,冷冰冰说:“严斯玉,若是无事——” 短短一瞬之间,严斯玉面上的神色忽地便从故意挑衅逗弄时的玩味之色,变成了异样的恐慌,他猛然后退数步,几乎撞到他身后的仆从身上,一面急匆匆抬手遮挡面容,这举动倒令谢深玄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又不是什么吓人的洪水猛兽,也从未见过有人能对他这般惧怕,到头来他也只能盯着严斯玉的头顶,希望那儿能冒出几个字来为他解解惑。 可或许是因为严斯玉正是满心不安,他头上连半个字都没有,谢深玄越发不解,赵瑜明却忽而噗嗤笑出了声来,他还伸手去揽谢深玄的胳膊,摆出一副极其亲密的神色,道:“深玄,这几日我每日探病,你总得请我吃顿饭吧。” 谢深玄皱眉,不明白赵瑜明为何要在此时提起此事。 赵瑜明又说:“唉,再过两日我便要回去上值了。” 谢深玄这时才忍不住应了一句,小声说:“你可算要回去了。” 可这通对话在此刻,在严斯玉面前,总归是有些不太合理的。 赵瑜明的话语中必有用意,至于他语中之意究竟所为何事—— 谢深玄不由皱起眉,看了那神色惨白的严斯玉一眼。 自赵瑜明说了方才那几句话后,严斯玉的神色显然更难看了几分,而赵瑜明显然还不觉得满意,他还要抬手掩面,用力咳嗽上两声,而后重重叹一口气,说:“哎呀,我好像也风寒了。” 严斯玉又往后退了几步,几乎与他们隔开了两丈的距离,还自怀中掏出了一方手帕狠狠擦了擦自己的手,而后方万般惊警问:“你……你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谢深玄:“……” 谢深玄这才恍然明白严斯玉这般恐慌的缘由。 他这风寒来得抽桥,恰好在开年小试他为赵玉光杜撰出疫症的借口之后,当时他与赵玉光接触最多,朝中人又多清楚他身体极差,最易受病症影响,这疫症“传染”了他本是寻常,而后谢深玄便忽而抱病不来,在家中待了这么多时日,看起来实在像是受了那疫症影响,以至不得不在家中调养了这么多时日。 他只是同太学告假,严斯玉或许还不知他因风寒在家中养病——或者说,他明明只是风寒,却连着五六日不曾去过太学,在外人看来,那着实像是得了什么可怖的重症,又恰好与太学疫病一事对上了。 今日他说话声音尚且嘶哑,面上也带有病色,严斯玉本就怀疑他是得了疫病,如今更觉得他病还未愈,所以要匆忙避开他,至于赵瑜明……这小子才真算得上是心脏,他马上便要回礼部上值,那必然要与严斯玉朝夕相见,他却趁着这时候故意说自己这段时日总与谢深玄有接触,又装着说自己似乎有些不适,那待他回礼部后,他只要朝严斯玉靠近一些,严斯玉只怕都要胆战心惊。 这办法好,不愧是赵瑜明,谢深玄很喜欢。 想到此处,谢深玄也低低叹了口气,故意摆出一副身体不适的模样,道:“不行,有些头昏。” 严斯玉:“……” 谢深玄捂住自己的额头:“这么多日还好不了,也不知究竟要到何时才能恢复。” 赵瑜明深深叹气:“深玄,是我弟弟拖累你了。” 谢深玄:“……” 赵瑜明这语气有些肉麻,听得谢深玄浑身难受,可他眼角余光瞥见严斯玉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这幅快意已足以令他忍下赵瑜明肉麻的语气,他竟也跟着赵瑜明的话语又装出一副病弱模样,还朝着严斯玉那方向咳嗽了几声,而后方道:“对了,严大人,您有什么事吗?” 他说完这话,严斯玉又朝后退了一些,他来不及开口,那赵府的门内又探出一个脑袋,裴麟面上带着灿烂的笑,朝外一探,还未看清外头究竟是什么情况,便已大声朝着谢深玄问好,还试图得些谢深玄的夸赞,道:“先生!我在里头便听见您的声音了——” 他一顿,终于将目光移到了站得离谢深玄与赵瑜明极远的严斯玉身上。 裴麟皱了皱鼻子,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对严斯玉的厌恶,他很想直接从此处离开,以免再看到那张晦气的脸,可他知道严家对谢深玄的敌意,谢深玄在此处,诸野不见踪影,这等时候,他当然不能从此处离开。 裴麟从赵府内钻了出来,还特意拦在谢深玄面前,小心翼翼盯着那严斯玉,却又并不开口说话,只是等着谢深玄接下来的回应。 严斯玉先嗤了一声,说:“原来那裴疯子的弟弟也在此处。” 谢深玄:“……” “倒也相配。”严斯玉笑一笑,眉目间看起来倒很是得意,道,“听闻那裴疯子在边关吃了败战——” 赵瑜明抽了口气:“诱敌深入也算是败战啊?” 严斯玉:“他可自己写了折子给皇上请罪了。” 赵瑜明:“裴将军写了什么折子,你怎么比皇上还清楚啊?” 严斯玉:“此事已在朝中传开——” 赵瑜明:“啧,一个字也没听说。” 谢深玄:“……” 谢深玄颇为惊讶瞥了赵瑜明一眼,总觉得今日赵瑜明这火药味不知为何比他还足,只是赵瑜明这骂人不成章法,只是在耍赖,对上严斯玉显然并无用处。 严斯玉显然也不觉得被赵瑜明骂是件多么开心的事情,这倒是令谢深玄觉得很奇怪,这严斯玉好像只对他开口骂人有兴趣,唤作其他人骂他,他便要觉得生气,可此事不怎么紧要,他更为关心的倒是严斯玉话语中所说的裴封河兵败一事。 他知近来边关战事频发,皇上因此而忙得焦头烂额,可裴封河一向是镇守边关几名大将中的常胜将军,长宁军在他麾下未尝败绩,今日输了这么一回,倒才真令人觉得惊奇。 赵瑜明吵架不论章法,裴麟比他还要直接一些,他听严斯玉骂他兄长,那眉头越皱越紧,眸中的怒意也越来越深,眼见他已握紧了拳头,看上去像是随时想朝严斯玉脸上来一拳,谢深玄几乎立即便有察觉,可此事绝不能发生,严斯玉可不是严渐轻,严渐轻只是太学学生,严斯玉可是朝廷命官,若裴麟在此处打了严斯玉,此事大概就不是几篇检讨能够过去的了。 谢深玄想也不想,先压住裴麟的手,而后转身看向严斯玉,压着心底不知从何而起的一股怒意,挑眉道:“严斯玉。” 严斯玉立即回眸看向他,虽还竭力同他保持着一段极远的距离,可那眸中蕴意却令谢深玄浑身难受,他皱了皱眉,收回目光,低声与裴麟说:“野犬闻人而吠。” 裴麟疑惑眨眼。 “你若不理他,他便不会叫了。”谢深玄说,“见着它敌不过的人,它只能遥遥而吠,待人到了面前,它便要夹着尾巴闭嘴了。” 裴麟好似这才隐隐从谢深玄的话语中品出些意思来,他恍惚点了头,那赵瑜明忽地又笑了一声,故意朝严斯玉讥讽道:“严大人,您方才说诸指挥使是什么来着?” 谢深玄听着赵瑜明这语气,心中微微一惊,急匆匆抬首,顺着这街道另一侧看去,果真便见着了难得在这时候下值归家的诸野,依旧一身齐整官服,策马而行,见他们聚集于此,其中还有严斯玉,不由蹙眉,似是有些许心焦,匆匆策马朝此处过来。 严斯玉面上尴尬,方才还在侮辱诸野的话语,而今他倒是一句也不敢往外说了,可赵瑜明怎么可能这么就放过他,他还重复了一边谢深玄方才说的话,一拍裴麟的肩,摆着一副指教这还未听懂谢深玄话语的傻小子的模样来,道:“裴麟,这就是夹着尾巴闭嘴了。” 裴麟猛然回过神来,恍然大悟道:“哦!先生说他是狗!” “胡闹。”谢深玄语调平静,“我可不曾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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