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家,这事要告诉小姐么?” “敢?!小姐现在在坐胎,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说出去,再吓到小姐!” “但是,也瞒不住啊!咱一个院子的不说全部,大半也看着了,更何况是死了人,你说是不是得报官……” “报什么官!你不要脸,上官家还要体面!!”七胡重重捶地,吹着胡子指责挤出来说话的春杏。 今早也是她第一个叫的,晨起给嫣然打洗脸水,路过马厩就看见一只苍白的大脚摆在外面,以为是谁喝醉了睡在马厩,走近了才发现,大脚的主人是已经咽气的小光。 脸都青了,死时衣衫不整,裤子大咧咧开着,真叫人害臊!而真相更让人说不出口,半夜起火,找不到女人,竟跑到马厩找牝马泄欲。 要不怎么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小光在府里也有两年了,上官家给的月钱不少,小光也不丑,拿着钱去西胡同,大把的姑娘兔子供人赏玩他不去,偏偏把心思动在自己养的马上。 人跟马,啧啧啧,也不怪大管家不想管,这也太丢人了吧! “但是小光不是经常下窑子吗?怎么还……赖头,你不都跟他一起?” 春杏退下,第二个跳出来的是扫地的王筛,尽管七胡严厉地呵责了春杏不准声张,却没禁止正常的提问。 若小光的死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不堪而是另有隐情,七胡也不会拎不清,该报官还得报官,总不能在家里窝藏杀人犯。 “王筛,你的意思是,小光不是玩马死的?”
第62章 大管家七胡 “我和小光关系不错,小光最珍惜他的马,怎么可能去糟蹋自己的马?那匹小牝马,小光跟我说,是专门驯出来给小姐的赛雪配种的,别人摸一下他都不答应,咋还监守自盗了?这根本说不通!而且……” 王筛顿了一下,瞄一眼七胡,又瞄一眼他旁边默不作声的赖头。 “小光才不会欲求不满,他这几天下窑子的次数可是非常多的,赖头和他一起,应该知道。” “赖头,是这样吗?” 七胡管家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围观的家丁议论纷纷,好像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小话本,认准了小光的死蹊跷,摩拳擦掌着想要帮忙破案。 “小光既然都是跟你下窑子,这段时间,多少次,找的谁,你能说清楚吗?” “五,五六次吧,我们去的西北巷子的采红坊,找的小倌叫,白漱。” 事到如今,赖头不得不交代出一些实情,他手心里全是汗,王筛跳出来,把他的计划打乱了。 老管家迷茫了,“去这么勤,确实不该再糟蹋马,可马屁股又确实有那玩意,这怎么说?” “我想,不如找西屋的周大夫来看看,要是小光死于别的,比如勒死,或中毒,大夫一验便知。” 人群中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在长廊口瞧见了捧着簸箕正打算喂鸡的白秋。 今天的白秋,似乎与平日有些不同,秀丽的小炊郎,因长的过于好,入宅时,可是掀起过一阵风浪。后来也不知是故意低调,还是与夏满结契夏满不容,小炊郎除了呆在炊房,就呆在和夏满的小屋,很少出来,也很少和别的家丁交谈。 渐渐地,大家就忘记了那张曾惊艳他们的清丽小脸,直到今天小脸再次蹦出来喊:我还在! 可不是在么!面对面瞅谁能忽视?白秋的好看,是樱桃的红红得照眼,箱上串铃哗啷啷响个没完,是刚做好的枣糕落着金蜂,玻璃粉擦着大瓷盆泛的光使人睁不开眼。 靓,真靓!他今天还描了眉,擦了白团团,换去灰扑扑的旧衣,穿上浅绿色的短打,青翠的就像伏在荷塘小圆叶上睡觉的嫩蛙,可爱到无以复加。可惜了是个男的,要是个小娘子,这群打光棍的家丁可就不淡定了。 “唔,找大夫……是个理儿!要是小光的死真有猫腻,我们必须得报官!” 七胡大爷捻着胡子表示认同,王筛撇撇嘴,把周大夫找了过来。 老大夫拨开人群走到已经僵硬的小光身前,扒扒眼皮,拉拉舌头,最后在姑娘们羞涩的娇嗔下,握住了小光的那个,然后站起身,对七胡说:“错不了,是马上风。” “马上风!!” 刚安静下来的人群立马又炸了。 “小光真玩马了!” “我就说嘛,咋可能是凶手?这是上官宅,这些年一直平平安安,我天天守着大门,就没看到奇怪的人进来!” “可不是,自己人更不可能,大家都是认识多年的老长工了,再不和,打打架拌拌嘴就算,还能真去杀人?” “也没听小光和谁不好,刚刚筛子说那些害我这顿紧张!还以为要像七侠五义似的,上官家也出了大案!” “行行行,都别在那瞎说,该干嘛干嘛去,散了!”混乱之际七胡再次蹾地主持大局,“小光的事到此为止,不准私下讨论,更不准张扬!要是让外人知道咱们上官家的马夫半夜玩马死了!小姐的脸可就没处放了!” 一锤定音,又有老大夫作证,王筛无话可说,七胡朝他挥了挥手,王筛悻悻而走,白秋也想走,可没走几步就被七胡叫了回来,一起被叫住的还有赖头。 “你们两个。” 七胡驼着腰吩咐,“小光的后事得有人操办,按理说这事该交给夏满,可夏满不知遼到了哪。处理尸首要紧,不能拖,白秋,你既是夏满屋里的,心思又颇为缜密,这事就交由你来办。悄悄地快速办好,别走漏,办完你代我去姑子庙添柱香,不管怎么说是在中秋家宴前死了人,要上香拜神去晦气!” “是,大管家。”白秋应了。 七胡又转向赖头,“你和小光关系好,他死了,我出笔抚恤费,小光家里有什么亲人,你跑趟腿,把钱给他们,务必把来龙去脉说清,不许闲杂人等来闹,再扰了三小姐。” “遵命!”赖头也痛快地答应了。 事情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过了,一条人命,一个算不得阴谋的阴谋,如此简单就落了幕。 一开始白秋还只知道怕,现在他明白了,所谓真相,甚至不如大院高宅主子们的一张脸皮,小光不值钱,他白秋也是一样。 他终于能够了解,锦儿为何一定要入赘上官家,有钱没钱差别真的太大,不止体现在生活,也体现在受了委屈侵害,能不能为自己讨回公道。 今日的小光不能,他日的白秋也不能。 白秋拿着七胡给的钱,默默地,竟生出几分兔死狐悲的悲哀,尽管,躺在地上的小光是逼迫他强/奸他的罪魁祸首,如今草草收场,让他一眼看到属于自己的未来,那是和锦儿泾渭分明的未来。 如果有一天,他的存在,对锦儿、上官家是一种污点,白秋毫不怀疑,老管家会用最残忍的手段把他驱赶,并封上他的嘴! “秋哥?秋哥?” 白秋蹙着眉不说话,赖头却兴奋地在边上直叫:“秋哥,你真聪明!” 他开心地像头大鹅,“要不是你出来,我就被王筛绕进去了!看不出,他还挺有情有义的,我和小光玩的时候,小光从来也没说要带上他。” “我也是误打误撞。” 白秋攥着钱袋摩挲,“他们起疑是不觉得小光会去玩自己心爱的马,由此推出他可能死于他杀,我让周大夫一验,验出他就是死于马上风,事实当前,王筛不信也得信了,他怎么能想到,小光玩的不是马,是我呢?知道这事的,就只有你一个啊。” 赖头:“我一定不说。” “我信你,赖头,谢谢。真没想到,你会在兄弟和我之间,选择我。” “兄弟做了错事,走了坏道,就不再是兄弟,他那么欺负你,良心早就没了!我是傻,但大是大非是知道的,就算他不欺负你,欺负别人,我也要和他割裂,更别说,他欺负你。” 赖头挠了挠头,手摸向裤兜七胡交给他的抚丧金,“不过这笔钱,我还是得送过去,而且我决定再添一些。小光错了,小光的妹子没错,秋哥,我话说了你别生气,小光的丧事求你办好,我不想他去了地府当孤魂野鬼,拜托了!!”
第63章 冬冬 从窑子里出来,夏满像突然变了个人,身量还是那么高,但眉宇间那股正气没了,肩往前松着,眼睛不复清明,就像这条街上最常见的老嫖客——嫖完,松松垮垮地离开,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再嫖,完全不想明天,也没打算好好过日子,一个颓丧的,腐烂的,得过且过的老嫖客。 夏满有些懊恼昨晚一时冲动,白秋那样拒绝,令他对自己的男人气概产生了怀疑,这气概说具体也飘渺,说飘渺也具体,必须得试一试才知道。 夏满脑子一热就试了,先是花钱找个了红倌,那红倌见夏满模样英俊,出手大方,恨不得在床上变成一只猫。 夏满并非不喜欢骚,可对方太骚,好不好都做出陶醉的反应,他的测试就失了效,夏满草草打发了红倌,无视对方抛来的媚眼,叫老鸨又找了个清倌。 所谓清倌,就是雏,姿色好点的,要留着给更有钱的客人拍牌:中不溜的,念着初次,价格比平常弄透了的红倌贵一些;至于差的,除非特别机灵,或琴棋书画中的某样特别精通,否则,多半会被嬷嬷提走。要么训成龟奴好运的慢慢升为龟公;要么,训的过程中不慎残了废了,反正是终身买断,不中用就就地一埋,也没人找,老鸨给夏满寻的就是后一种。 这也是夏满所希望的,他今天来窑子,是为了试一试,不是来寻乐子,为防止不必要的麻烦,夏满更喜欢一锤子买卖。 今天陪客人,明天做龟公,很好,这说明他不会像红倌那样,逮着条还算肥的鱼就死命巴着,踢也踢不开。 夏满想起他跟小清倌的初次。 小清倌叫冬冬,和他一边大,身形却比他小一倍,脸上腰上都瘦瘦的,像是营养不良。当然,最让夏满扫兴的是冬冬的屁股,干瘪的如同棵砸烂了的老茄子。 夏满全没有怜香惜玉,拉了帘折腾,折腾完,也不看冬冬一眼,就问他感觉。 冬冬从未和男人有过肌肤之亲,本以为恩客会很臭,很猥琐,然而夏满相貌堂堂,气质清雅,没有过激举动,完了还问他好不好,这让冬冬莫名从心底里涌出股热流,他以为夏满是在关心他。 “没事,我还行,还能再来……”冬冬红着脸暗示。 他想,要是能一直遇着夏满这样的客人,他也甘愿做红倌。 夏满挺高兴,连冬冬这样僵硬的小瘦子都能在他身下找到乐子,白秋那么熟稔一定也能,可是,为什么白秋就是不乐意呢? 夏满陷入迷茫,真心地问起旁边与他一夜春宵的冬冬,“你别哄我,你说我那方面不错,你没难受,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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