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说道:“多谢许公子厚爱小店,要些什么糕点还请公子随我来。” 无忧随着小厮往里走去,令歌则跟在他的身后,越往里走,鼻尖萦绕的糕点香味就越发浓郁。 看着眼前尚未包装好的糕点,令歌不免赞叹尚食轩的糕点款式之多,花样百出,也难怪它能在洛阳城中立足。 现下时间尚早,店中的客人还不多,倒是方便令歌和无忧能顺利定下糕点。 走的时候,无忧特地先买上两盒糕点,在路上与令歌同吃。 马车上,无忧递上一块金黄色的糕点到令歌面前,说道:“令歌你快尝尝,这是他家的小麦酥,用的是前段时间刚产出的小麦做的。” 令歌接过糕点,听无忧这么一说,他不免想起苍竹村前的那片金黄的麦田。 他轻轻地吃了一口,顿时觉得口中麦香四溢,似乎置身在田野之间。 “好吃吗?”无忧期待地问道。 令歌看着无忧稚气的模样,又想起无忧平日里总爱模仿大人说话的口吻,于是他忍不住地笑了一下,回应道:“好吃。” 无忧见令歌露出笑颜,又立马塞了一块小麦酥给令歌,“好吃就多吃点!” 从许宅的侧门经过时,令歌往马车外看了看,正巧看到当铺遣来的小厮,于是他立即让车夫停下马车。 令歌从马车里下来,朝着小厮走去。小厮见是令歌前来,往四周打量一番,见许宅侧门人烟稀少,他这才放下心来,走上前对令歌悄然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去。 令歌重新回到马车上之后,无忧见令歌脸色不太好看,本想询问发生了何事,可是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来,毕竟自己并非遇仙之人,少问为妙。 此时,令歌喃喃自语起来,说道:“那些人居然死了……” “谁?”无忧突然紧张起来,“谁死了?” “余连在内的四个剑客。”令歌回应道。 无忧倏然背脊发凉,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他们想加害令歌,但就这样死了实在令人感到意外。 “说是洛阳府里抬出了五具尸体,匆匆忙忙地往华山送去了。”言罢,令歌默然沉思起来,莫非是皇后那边动的手?或者是东宫?一时间,令歌不免感到一阵恶寒。 “死了也好,算是为云来客栈的那些侠客们报仇雪恨了。”无忧说道。 令歌默然颔首,如果真是余连行凶,那么希望九泉之下的侠客们能够瞑目。 回到许宅后,两人一同朝着前堂走去,只是还没到前堂,令歌便听见熟悉的声音。他当即加快脚步往前堂赶去,无忧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 一进前堂,令歌就发现前堂里热闹不已,有不少人正在此处。一眼望去,只见许凌正坐在主座上,而他的身旁则坐着一位妇人,虽然妇人身着寻常青色褙子襦裙,但也难掩其脱俗的气质。 妇人一见令歌,笑意顿生,不是旁人,正是遇仙掌门人,令歌的师父——白栈期。 “刚说到小师弟,这不就回来了?”辰玉站在白栈期的身边笑道。 令歌喜笑颜开,当即上前朝着白栈期拱手一拜,道:“令歌拜见师父!” 白栈期见到令歌甚是欣慰,她点了点头道:“快起来,我已经许久没见到你了,让我好生瞧瞧。” 令歌上前,露出欣然的笑容,白栈期打量一番,笑道:“好像变瘦了一些。” 此时,许凌对无忧说道:“无忧,快过来拜见白夫人,白夫人与我是相识多年的旧交。” “晚辈无忧拜见白夫人!”无忧恭恭敬敬地朝着白栈期拱手一拜,他只觉眼前的白栈期气质不凡,是父亲的旧交不说,而且又是令歌他们的师父,定然是绝顶高手。 白栈期含笑点头,她打量一番无忧,对许凌说道:“眉眼很像他母亲。” “是啊……”许凌叹息道。 无忧闻言,问道:“白夫人见过我的母亲?” “自然见过,当年我和你母亲关系很是要好。”白栈期回忆道,即使时过境迁,那些记忆依旧伴随着她,温暖她的岁月。 “令歌,快去拜见你洛师伯和侍辰师兄。”白令歌对令歌说道,手指另一边。 令歌望去,只见一位鬓边有白发且留着长须的老者正坐在椅子上,身旁还坐着一位文质彬彬的公子,正是洛疏风和洛侍辰父子。 令歌当即上前,先朝着洛疏风拱手拜了拜说道:“令歌见过洛师伯,”又转过身朝着侍辰拜了拜说道:“见过侍辰师兄。” 侍辰见状立马起身搀扶起令歌,笑赞道:“令歌师弟无需多礼,师弟果然生得玉树临风,仪表堂堂。” 洛疏风摸着胡须与白栈期和许凌相视一笑,疏风笑道:“虽然第一次见令歌,但真的是一见如故,我看着就喜欢。” 看着令歌生得这般模样,疏风开始心中暗叹,不愧是那两人的孩子…… 令歌看着众人,心中有无数疑惑等着解答,亦有无数烦恼想倾诉,只是一时半会,他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正想着,令歌的耳边突然传来梦珏的声音。 “师父!” 令歌转头望去,只见打扮成小书童模样的梦珏从门外跑了进来。 “师父!”梦珏一溜烟地跑到洛疏风的身前,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已经径直地跪在地上,抱着洛疏风的腿痛哭流涕起来。 “师父,小珏我可把你老人家给盼回来了!” 洛疏风皱眉,急忙甩袖,说道:“你这是做什么?成何体统?快给我起来!” 梦珏就当听不见一般,继续抱着洛疏风的腿痛哭流泪,说道:“师父!弟子真的好想你啊!” 一旁的侍辰看了看梦珏,不免朝着令歌摇头叹气,他知道梦珏是在卖乖诉苦。 “师父,我那日不是有意不回来的,实在是……实在是……”说着说着梦珏哭得更凶,“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一听到这,无忧的神色就不自在起来,许凌这时也瞪了无忧一眼。而令歌和辰玉则看着梦珏,心中暗叹,莫非梦珏又吃了所谓的“哭药”? 无忧硬着头皮,上前解释道:“是晚辈一时糊涂,这才绑了梦珏。”他向洛疏风深深一拜,“还请洛伯伯原谅,大人不记小人过。” 见无忧上前解释,梦珏这才收起眼泪,委屈巴巴地又对洛疏风说道:“师父,就是这样的,我被许公子绑了,那日才没有按时回到书局。” 洛疏风神色漠然,居高临下地看着梦珏,问道:“那么许公子为何无缘无故地绑了你?” “这是因为……因为我送书送迟了一些……”梦珏坐在地上解释道,虽然她事先已经想好这么说,但此时说出来还是底气不足。 “此话当真?”洛疏风继续追问道,同时,令歌注意到侍辰已经快要憋不住笑意。 令歌看了看梦珏,无奈地轻叹一声,自求多福吧。 梦珏愣愣地看着疏风,只见疏风嘲讽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本书,并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将书递到她的面前。 “来,看看这是什么?” 众人定睛一看,发现那书不是别的,正是《洛阳时下新文》,梦珏脸色大变,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像失了魂一般。 “用我清飖书局的名号出书,最后把钱悄悄收入囊中,小算盘打得真精明啊,吴梦珏,”洛疏风似笑非笑地说道,“甚至卖到长安了,你可以啊。” 梦珏万万没想到这本书已经落在疏风的手里,这书向来是出售到洛阳城外的,无忧能看见只是一个巧合,当初若非有城外之人前来求医,无忧也不会看见这本书的。 她含泪瞅了一眼令歌,发现令歌神色淡然,她暗叹着,看来神仙也救不了自己。 “师父,”梦珏清了清嗓子,哽咽地说道,“我知道打着清飖书局的名号出书是我的错,但我现在有一样东西可以将功补过啊!” “哦?”洛疏风有了兴趣,“什么东西?” “令楷公子的新诗!” 令歌神色一滞,这才明白那日梦珏和无忧不给他看的东西是何物,想来当初飘出窗外的纸便是被梦珏拿去了。 这时,无忧的脸色极为难看,原先他只是好奇令楷会写些什么,所以才帮梦珏,不曾想,梦珏竟打算借此开脱罪责。无忧气得暗暗跺脚,自己前段时间可是因梦珏告状才面壁思过的。 疏风冷笑不语,似乎并不在乎。 “不过徒儿还需要点时间。”梦珏又说道。 洛疏风一听,没好气地说道:“那我也需要些时间来想想怎么收拾你这个小兔崽子。” “师父!”梦珏又哭嚎着抱住洛疏风的腿,“你就原谅弟子吧!” 一瞬间,前堂又充斥着梦珏嚎啕大哭的声音,令歌无奈一叹,开口说道:“师伯,其实梦珏这本书帮了我们不少忙。” 梦珏一听令歌为自己说话,当即收住哭声。 “是啊,师伯,”辰玉走上前说道,“这本书不仅让我们开了眼界,还让我们了解到洛阳的不少事情,事先有了准备。” 比如事先了解到诗人令楷和洛阳飞贼,只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们竟然是同一个人,当然这事也就令歌他们几人知道,梦珏也被蒙在鼓里。 “这本书的确写的不错。”无忧出乎意料地为梦珏说话。 梦珏欣喜又意外地看向无忧,只是无忧突然话锋一转,又道:“只是有些事过于夸大了。” 比如书上写他想出门闯荡江湖,结果被老爹抓回家后扒掉裤子痛打了二十大板子…… 其实也就十大板子。 侍辰也含笑说道:“爹,这一次就饶了小珏,这不,刚刚我还听辰玉师妹说,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小珏一个人把书局打整地井井有条。” 说着,侍辰又看了看辰玉,辰玉明白他的意思,对着疏风点头说道:“是啊,师伯,小珏把书局打整的很是妥当。” 疏风抚着胡须,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梦珏见形势大好,又赶紧乘胜追击,说道:“弟子愿意把之前赚的钱都上交给书局!” 见梦珏这般有诚意,疏风也不愿再责怪她,其实洛疏风并非真的生气,他只是吓唬一下梦珏,梦珏有才他是知道的,而且那夜他们被锦衣卫抓走后他原以为小珏早已被抓,后来发现小珏不在,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他一直挂念着梦珏,希望梦珏平平安安的,不要出事。 “钱我就不要你的了,”疏风喝了一口茶,神色淡然,“只是从今往后,你做什么事都得老老实实地向我汇报,知道了吗?” “弟子谨遵师父教诲,以后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了。”梦珏连忙点头认错,场面甚是引人发笑,听到不用上交钱财时,梦珏已经快开心地蹦起来了,只是她不得不忍住。 令歌转头看向师父白栈期,发现师父亦是满脸笑意,细长的柳叶眉微微挑起,正一脸和善地看着眼前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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