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连开口说道:“定是他用那手链夺过来的,那会大家都有看见,他的手链可以夺人武器!” 令楷失声一笑,笑声含有嘲讽的意味,只听他说道:“可笑至极,要是真有夺过武器,为何这房间里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忽然,令楷脸上的笑意全然散去,正色斥道:“分明就是你们熟人作案,还妄图栽赃嫁祸于他人!” 余连神色一滞,他不曾想到眼前这位风度翩翩的温润公子会有这样的一面,包括令歌在内的众人,皆为之一愣。 他们发现令楷眼中的春风已尽数化作寒雪,冰冷摄人,身上内敛的坚毅之气亦在此时骤然显现。 余连定了定心神,说道:“这位公子可真是会开脱罪名,敢问伤口吻合又如何解释?” “若是有心为之,想要伪造倒也不难。”令楷冷冷地说道。 令歌闻言似是想起何事,他走上前来,看着余连说道:“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我用手链夺过了你师兄的佩剑,那么请问,剑上可有被手链划过的痕迹?” 余连目光流转,不自然地垂眸看去。 见余连默然,令歌又看向折雪,说道:“还请折雪姑娘请人将我们在舞台上使用的剑带上来。” 折雪唇角浮现一丝笑意,她微微颔首,像方才一般未卜先知,说道:“已经让人带来了。” 随后,一位小厮走进房间,将方才落在舞台上的剑刃带了上来,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是方才我从他们手里用手链夺过来的剑刃,”令歌向杜捕头解释道,“杜捕头请看。” 杜捕头上前查看一番,发现果然如令歌所言,剑刃上有被手链划过的痕迹。 “那把杀害死者的长剑如何?”杜捕头问起身边的捕快。 “回大人的话,那长剑丝毫无损。” “我的手链由玉宁铁所制,一般的铁器是经不住被它栓的。”令歌解释道。 “玉宁铁?” 除了令歌和辰玉,其余人闻言,神色或多或少都有所改变。杜捕头看着令歌,心中惊叹不已,他开始好奇眼前这位玉树临风少侠的真实身份。 余连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他又很快地镇定下来,说道:“我师兄身上的伤口刚刚也比对过了,就是你的这手链,你休想狡辩!” 辰玉冷静下来,开口说道:“方才不也说了吗?你是从云来客栈中逃出来的,当初你身上可是也留下了一样的伤痕,想模仿出一样的伤口并不难。” 余连顿了一下,他狠狠瞪着辰玉,说道:“你的意思是我杀了我的师兄?” “不错。”辰玉点头应道,事到如今,桩桩件件都表明令歌并非凶手,可是余连却依旧紧咬不放,只有一个解释——贼喊捉贼!他想让令歌当替罪羔羊。 “说我是凶手?那证据呢!”余连怒道。 此时,一直沉默着的湫龙不动声色地走了上来,只见他出其不意地一把夺过了余连背上的长剑。 余连回过神来,欲去夺回长剑,却不想湫龙已将长剑拔出,架在了余连的脖颈上,逼得余连只能停在原地。 见余连不再轻举妄动,湫龙将长剑随手一丢,并从剑鞘里倒出了几根银针拿在手里。 “证据就在这。” 湫龙把银针展示在众人的面前,定睛一看,有一两根银针上面还残留着干了的血液。 “怎么会……”另外三位剑客难以置信地看着余连。 余连脸色骤变,默然不语。 “余师兄你告诉我们,这不是真的,肯定是他们在冤枉你。” “你和林师兄这几日争吵是为了何事?莫非是因为云来客栈……” “都住口!”余连一声吼了回去,将那三位侠客震慑住。 余连扫视着眼前众人,他紧紧地咬住牙关,突然转身往外跑去。 只是不等他迈出门槛,令歌已经放出玉鹤捆住了他的一条腿,手臂一牵,便让他摔倒在地,同时,令歌一跃而上,点了他的穴道。 余连吃痛地爬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心知今夜自己已经插翅难逃。 “你们岂敢动我!?”余连开始大声怒吼,“我是华山派的人,我姨母是先前的王家老夫人,你们要是动我,可知道下场会怎么样!” 杜捕头皱眉,他知道王家和华山派的关系一向紧密,原以为只是利益关系的合作,今夜余连这么一说,他才知道背后还有这层关系。 令歌并不了解这些利害关系,他正想询问,令楷便已经走到他的身边,低声解释道:“是当今皇后的娘家。” 令歌闻言,微微颔首,在他的记忆中,王皇后权倾朝野,手腕强硬,当然,这也多亏梦珏的《洛阳时下新文》,他才能知道这些。 他看了看门外,发现梦珏正躲在门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想来是在为《洛阳时下新文》积累新的素材。 此时,无忧走了出来,他一边活动着手腕脚腕,一边对余连冷声说道:“下场怎么样?本少爷现在就让你看看下场怎么样!” 话音刚落,无忧便向余连扑上去,开始痛打起来。 “你这条走狗!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眨眼间,余连就被无忧打得鼻青脸肿,众人见状,急忙上前拉开无忧。 无忧还想上去痛揍余连时,却被令歌硬生生地拉住。 “令歌你放开我,我一定要打死他!”无忧本想挣脱令歌,却发现令歌实在力大无穷,自己只能被其钳制。 无可奈何,无忧只好解释道:“当初我爹他们在玉门关附近遇险,就是拜他们所赐。” 令楷闻言顿时醒悟,的确,玉门关附近怎会出现劫匪?原来那些劫匪和余连背后的家族势力有关。 想到这里,令歌也不好再拉住无忧,毕竟此事涉及许凌的性命。 无忧发现令歌松开自己,正打算再冲上去时,却被杜捕头拦下,只见杜捕头对其余几位捕快下令道:“先把他们四个人都带回洛阳府。” 见捕快们把余连等人押走,无忧叫喊道:“不准走!给本少爷回来!” “请问可是凌岚药局的少当家?”杜捕头开口问道。 无忧闻言,当即止住怒火,回应道:“正是。” 杜捕头一脸和善,说道:“令尊上次遇险一事我也有所耳闻,我为令尊深感不平,令尊心怀仁义,济世救人,在天下素有美名,只是这背后牵连的利害关系,并非一顿打就能解决的,还请少当家冷静。” 无忧点了点头,强忍下心中的怒火。 杜捕头见无忧冷静下来,又道:“少当家现在可以放心把余连他们交给我,我将他们带回衙门完成这桩差事,也可以还你朋友一个清白。” 无忧舒了口气,“好,有劳杜捕头了。” 杜捕头颔首:“如果有什么事,我会派人到宅上传话,现在少当家你们可以离开了,我还得留下来处理现场。” “有劳杜捕头。” 众人颔首,向杜捕头拱手行礼以示感谢,之后他们一同离开了曲涧轩。 房间里,杜捕头看着令歌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久久不曾言语。 “大人,你怎么了?”一位年轻的捕快开口问道,“今夜的凶手不是已经找到了吗?你是在担心余连背后的势力吗?还有云来客栈一案?” “你不觉得奇怪吗?”杜捕头反问道,“那余连是谁?已逝王老夫人的侄儿,按辈分来算,他也是皇后和王清的表弟,他都咬定了云来客栈一案的凶手是方才的那位少侠,那为何朝廷官府不下发公文捉人呢?” 年轻捕快一愣,低声问道:“莫非,这位少侠背后的势力更强大?有可能是东宫?” 杜捕头并未回答年轻捕快的问题,只是说道:“听到了吗?他说他的手链乃玉宁铁特制。” “要知道,在十一年前,韩家谋逆案之后,玉宁铁几乎停产,就算是之前,要想弄到玉宁铁也必须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更别说制成这样别出心裁的武器。” “看来往后就算你我恪守本分,也要成为他人的棋子了,云来客栈和霄游阁的案子,背后的水可深得很呐……” 杜捕头幽幽长叹着,半饷,他回过身看着地上的尸体,嗓音变得冷冽,说道:“不过,余连对自己同门师兄弟都下得去手,云来客栈一案其实也明了了……”
第33章 血色罗裙:6 另一边,令歌离开曲涧轩之后,令歌见湫龙快步走在前面,便追上去唤道:“湫龙。” 湫龙闻言,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令歌,问道:“何事?” 看着湫龙冷淡的神色,令歌不免一愣,令楷趁此时问道:“湫龙兄是如何知道剑鞘中有银针的?” 湫龙看了一眼令楷,回答道:“如果我是他,定然随身携带,剑鞘里是最容易藏东西的地方。” “那他为何不找机会丢掉?”梦珏好奇地问道,无忧点头附和,他也疑惑这个问题。 令楷解释说道:“的确应该丢掉,可是想造出这样的银针并非易事,他自然会多准备几根,恰好他藏在剑鞘里,让湫龙猜中了。” 湫龙微微颔首,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令歌见状,再次跟上去,问起湫龙:“湫龙,你方才为何相信不是我将那人一击毙命?而是认为是他同门所为?” 的确,到今夜为止,自己和湫龙总共只见过三次面,按理说,湫龙不应该这样相信自己。 湫龙偏过头看着令歌,回应道:“因为你原本就不是凶手,也没有去过曲涧轩。” “这样啊……”令歌颔首,自己似乎问了一个无用的问题。 辰玉走在后面默然不语,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令楷,又看了一眼令歌,她发现令歌似乎愈发信任令楷。 这时,令歌看向令楷,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令楷问道。 令歌犹豫了一下,说道:“你说,余连为什么要杀他师兄?是不是他师兄发现了什么?会不会是云来客栈的真相?” “应该是这样,”令楷颔首说道,“余连今夜如此咬定你是杀他师兄的凶手,定然是为了隐瞒云来客栈的真相,他想将这一切都嫁祸给你。” 令歌微微点头,说道:“如今他被带回了官府,要想知道真相,还得找机会去审问他了。” 说罢,他叹了口气,心底生起一阵寒意,他想起死者与余连同门一场,最后居然被余连所杀,当真是令人惋惜,深感不值。 辰玉走上前来,神色有些低沉,她说道:“恐怕没那么容易,他现在进了官府,明面上说是捉捕归案,然而他背后可是王家,如今我们已经彻底暴露,接下来的祸事只会多不会少。” 令歌神色凝重起来,他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分明今夜的凶手是余连,自己更不是云来客栈的凶手,怎么无端地多了这些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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