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歌笑意不减地说着,眼睛却泛起波光。 “遇仙山也好,长安城也罢,阿楷你会一直是我心中的明月,有你所在的地方,皆有皎洁流光。” 令楷眼眶湿润,他上前紧紧地与令歌相拥,他紧闭双眼,全身心地感受着此刻的爱意。 “你亦是我心中的明月,一直都是……” 夜晚,揽月崖上,一团火焰正熊熊燃烧着,升起一缕烟,飘摇在夜空之中。令歌他们几位年轻人架起烤架,烤着肉和蔬菜,聊天饮酒。 火焰正照映着他们的面孔,令歌眉目含笑,看着眼前之景,辰玉,无忧和梦珏三个人打着牌,令楷和侍辰在一旁聊天喝酒,令歌自己则与盛楠一起烤着烧烤。 令歌听见侍辰对令楷说道:“这两年我爹很挂念你和令歌,听闻你们在遇仙山一切安好,他也放心。” “有劳洛伯牵挂了,这次回去我和令歌定会去洛阳看望他老人家。”令楷回应道。 侍辰笑着摇头,说道:“倒也用不着去洛阳了,我猜我爹肯定亲自到长安来见你,找你要诗,说到底还是得感谢令楷你写的诗,让书局赚得盆满钵满。” 令楷颔首一笑,他看向令歌说道:“那最后还是得感谢令歌,如果没有他,我也写不出那些诗。” 令歌闻言,含笑低头,继续照料面前的烧烤。不久,他将烤熟的芋头剥皮后递给令楷和侍辰。 “谢谢令歌。” 令歌看向盛楠,问道:“师姐你这次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长安吗?” 盛楠点头,说道:“等明年开春之后再说吧,来回可折腾人了。” 突然,盛楠一笑,说道:“也不知道望舒和风澈怎么样了,你可要好生撮合一下。” 令歌不免一笑,无奈摇头,叹道:“好。” 忽然,盛楠又坐直身子,一脸正色地说道:“不行,我还是得去一趟,为了望舒的姻缘!” 令歌笑着看向盛楠,只听盛楠继续说道:“他们两个都是一根筋,保不准只会聊武功,光有雨洁可不行,还得我出马。” “师姐所言极是。”令歌笑道。 “我待会回去就去收拾行李,和你们一起去长安。”盛楠态度坚定地说道。 正说着,白栈期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她面含笑意,对着令楷说道:“令楷,你随我来。” 令楷点头,立即起身跟上白栈期而去,令歌则坐在原地,看着白栈期和令楷离去,立在远处说话,很久之后令楷才回来重新坐下。 令歌将烤熟的肉和芋头递到令楷的面前,问道:“师父和你说了些什么?” “白掌门和我说,要我好好地对你,保护好你。”令楷含笑回应,双眼尽是温柔,并未在打趣说笑。 令歌微笑侧首,他看向火堆,说道:“此去长安,也不知会再发生什么,只希望年年岁岁有今朝吧。”说罢,令歌仰头凝视着夜空,那里月明星繁,每次都能让所见之人沉醉其中。 “回去也挺好,可以见到景修,这两年他肯定像无忧一样长高不少,还有小蝶,小涵他们。”令歌出神地说着,脸上浮现出笑意。 令楷微微一笑,他将手中的肉撕下一些亲自喂令歌食用。 “娘很喜欢遇仙山,这次都不愿和我们回长安了。” 令歌咽下口中的烤肉,回应道:“那也好,在遇仙山,婶婶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了不少,而且有婶婶在,师姐们的厨艺总是在进步的,到时候等我们回来,师姐们各个都是大厨。” 令楷一笑,边吃边说道:“令歌你也是大厨,今夜烤的东西都很好吃。” 两人正说着,便听见无忧喊道:“你们快看!有流星!” “许愿,快许愿。”梦珏立即放下手中的牌。 令歌看着天边的流星一闪而过,心生遗憾,他叹道:“还没来得及许愿,阿楷……” 他看向身边的令楷,发现令楷已经闭上眼睛,正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着。 “阿楷许愿了吗?” 令楷睁开眼睛,笑着回应道:“已经许了,只是说出来便会不灵了。” 看着令楷含情脉脉的双眼,令歌含笑点头,他知道,令楷许下的愿望与自己有关。 此时,辰玉站起身来,端着酒杯,对众人说道:“来来来,不管许没许下愿望,今夜我在这里说了,以后我们都要像这样聚在一起,情谊永存!” “好!”无忧跳起来附和辰玉,众人也纷纷起身,应下辰玉的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许下承诺。 看着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令歌总觉得它永不会熄灭一般,能够照亮黑夜中的一切。 离开遇仙山的那日清晨,霜落满地,山雾朦胧。 玉隐斋内,临走前,令歌回头扫视房间里的一切,只见那里比从前多出字画,多出书籍,多出被褥枕头……眼前的一切都充满着他和令楷的回忆,如今即将离开,心中不免生起万般不舍。 “我们会回来的。”令楷牵着令歌的手,嗓音温柔真挚。 无忧和梦珏已经背上自己的包袱,正在玉隐斋门口等候,看到令歌和令楷两人牵手的模样,他们不免一笑。 无忧高声喊道:“快来吧!我们早晚都会回来的!” 令歌朝着他们含笑点头,这几日无忧和梦珏在遇仙山可谓是玩的不亦乐乎,如今临走也想到以后还要回来。 “好。”令楷回应着无忧,并牵着令歌的手往外走去。 无忧和梦珏看着他们手牵手走来,两人互视一笑,习以为常一般,只是转身离去。 此次前往长安,白栈期与他们同行,令歌笑问道:“师父也是去看望舒师姐和风澈吗?” 白栈期眉眼带笑,说道:“做师父的总得出面表示一下。” 当众人踏入玉门关时,正值天色晴朗,阳光明媚,众多行人往来在玉门关。 太守叶丰早已带人在入关门口等候,远远地,令歌便注意到在叶丰的身旁有一位身穿红色官服的大臣,所用仪仗正是钦差大臣的规格,想来是皇帝的圣旨已到。 定睛一看,令歌发现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胡阳,两年多未见,如今胡阳打扮得风度翩翩,就算是令楷见到都不免得愣住片刻,细细端详才能认出他。 胡阳见他们走近,便拿出手中的圣旨,朗声说道:“圣旨到!令楷接旨!” 令楷颔首下跪,令歌与众人退到一边,前来围观的官员和百姓无不眉眼含笑,期待地注视着令楷,然而令歌虽唇角含笑,但是眼中的郁色却与众人格格不入。 只听胡阳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此次治理时疫,玉门关文臣令楷出谋划策,功不可没,为大齐立下汗马功劳,朕念及令楷在玉门关两年以来,恪尽职守,为玉门关边疆安稳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遂赐姓为韩,改名清玄,以示皇恩浩荡,今特召韩清玄回京,另作他用,钦此!” 众人闻言顿时一惊,而令楷则神色从容,叩首领旨。 “臣韩清玄,谢主隆恩!” “这都是阿楷应该得到的,这样的结果他已经等了许多年,”令歌开口对身边的辰玉等人说道,“如今做回韩清玄,也算是还韩家一个清白了。” “只怕这道旨意传回京中,定要不太平了。”侍辰颇为担心地说道。 令歌微微颔首,他开始猜想着皇帝如此颁旨的用意,或者说,这道旨意也是皇后的意思。 她想做何事?令歌不解,心事重重。 胡阳将圣旨交到令楷的手中,笑道:“恭喜楷哥,你终于回来了。” 令楷含笑点头,他转身看向令歌,只见令歌正眉眼弯弯地看向他,与众人一般为他送上祝福。 “多谢老胡你千里迢迢送来圣旨,”令楷对胡阳说道,“两年不见,我要好生招待你。” “我招待你才是!”胡阳一如往常般大大咧咧地笑着,之后,胡阳又走向令歌,拱手拜道:“臣胡阳拜见玉迟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命臣代他向殿下问好,皇上盼着殿下你早日回到长安。” “有劳老胡了。”令歌含笑应道,“两年未见,你在长安可好?”令歌有听令楷提起,胡阳在礼部官至礼部郎中,掌校学司。 “有劳殿下牵挂,下官一切都好。”虽用敬语,但是胡阳的语气尽显其与令歌亲切之态,“不知殿下在玉门关如何?” “本王一切都好。”令歌用一种轻松活泼的口吻说道,与胡阳相视一笑。 众人进城之后,道路两旁尽是百姓,他们纷纷下跪叩首,拜谢道:“草民们多谢玉迟王殿下!多谢令大人!” 令歌见状,立即抬手示意道:“诸位百姓们快快请起。”说罢,另一边的令楷已经上前搀扶起一位为首的老翁,随后百姓们才站起身来。 只见为首的老翁眼眶湿润,他拉过来自己身旁的一位孩童,说道:“令大人,你们是我们这些老百姓的大恩人啊!这次时疫,我的孙儿差些命丧黄泉,若非大人你和郎中亲自照顾,恐怕如今只剩下孤零零的我一个人了,请受老朽一拜!” 说着,老翁便带着自己的孙儿往地下跪去,令楷见状立即搀扶起二人,安慰道:“老人家快快请起,为官者为百姓着想是理所应当的,照顾病弱更是人之常情,我亦感谢你们在此次时疫中的坚韧不拔,最终我们才能得以战胜时疫。” 老翁闻言感动不已,他说道:“大人你好人有好报,此番回京,定会前途顺遂,光明璀璨,我们老百姓的生活也会因为你而越来越幸福安康!” “我一定做到。”令楷颔首承诺,众位百姓闻言心中顿生暖意,在时疫的废墟之上重新看到希望。 “祝令大人一路保重!祝玉迟王一路保重!”老翁朗声说道,一众百姓也附和道:“祝令大人一路保重!祝玉迟王一路保重!” 听着耳边不曾间断的祝福之声,立在令楷身后的令歌热泪盈眶,露出恬淡的笑意。 也许这便是我们全新的方向,也许也曾是母亲寻到的方向,令歌心想着。 离开玉门关之后的一路上,令歌去令楷马车上的次数并不多,在众位官员侍卫的拥簇下,令歌总觉得不自在,似乎有一张网正在深深地束缚住着他。 如今的自己重新成为备受皇帝宠爱的玉迟王,而令楷则成为韩清玄,成为一位于大齐有功,前途似锦的大臣,但愿一切还能够像从前一般美好,令歌心想着。 临近长安时,在队伍最为豪华的马车之中,令歌正独自一人端坐其中,只见他身着宝蓝华服,佩戴镶蓝玉抹额,两鬓发缕轻盈悬空,如画眼眸微微低垂,气质华美典雅,贵不可言。 而令楷则在其后的马车之中,一身青色浮光锦官服,头戴幞头官帽,一样地垂眸端坐,若有心事。 当马车外逐渐人声鼎沸时,令楷明白,此行已到长安城——曾让他声名远扬,也曾让他声名狼藉的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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