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歌眉头微微一皱,梦珏怎么知道的?他并未追问,只是回应道:“我没什么睡意,便早些起身了。” “对了,令歌,你快告诉我,当时楷哥是怎么在殿前作诗的?就是那首现在传遍长安城的《兰竹》。”梦珏期待地追问着。 当日殿试一结束,令楷作出“竹虽逊梅一缕香,梅却输竹幽篁曲”的消息便不胫而走,引起长安城百姓们的热议,成为众人的饭后闲谈。 令歌似是想起何事,回应道:“待会路上再告诉你,我们现在去找望舒师姐,你同我们出门一趟。” “去哪?”梦珏跟上令歌好奇地问道。 “落音楼。” “落音楼又在哪?” …… 令歌脱下王爷的服饰,换上回宫前的衣裳,一如往常般的素净,之后,他便与望舒和梦珏两人一同从侧门离开王府。 出府时,望舒扫了一眼守在小侧门的侍卫,冰冷的目光让侍卫们不寒而栗,于是他们更加兢兢业业地守在门边。 “令歌可有想好,由谁来担任这些侍卫的总统领?”望舒问道。 令歌一叹,道:“还没有,他们有锦衣卫,也有御林军,虽然是皇兄派来的,但是里面也有皇后和太子的人,若是选哪一边的人当统领,都会得罪另一方,而且现在我也不太信得过他们。” 望舒颔首,说道:“的确,那就再观望一段时间吧,先不急。” 来到长安的大街上,三人融入茫茫人群之中,在广阔热闹的大街上,人不免也显得渺小起来。 此时此刻,令歌比之前更有心思留意着街上的一切,今日天气晴朗,长安的街市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他们相貌各异,服饰多样,就连一向多闻多见的梦珏都叹道:“和洛阳比起来,长安确实更热闹,东瀛人,高丽人,胡人,比比皆是。” 令歌看向一处的胡人酒肆,酒肆门前美艳动人的胡姬正在叫卖着手中的酒酿,声音婉转,引人瞩目,而那些来自东瀛和高丽的人也与令歌一样,都被这座大都市深深吸引。 “师姐觉得长安怎么样?同洛阳比起来呢?”令歌好奇地问起望舒,他想知道一向不食人间烟火的望舒对长安的看法。 望舒看着眼前的热闹场景有些出神,半饷,她回应说道:“谈不上喜欢,但至少有你们在这。” 约莫半个时辰,三人一路走走看看,终于来到落音楼。 遇仙借富商秦家的名义买下落音楼,先前的伙计留下不少,同时也安插进遇仙自己的人。 听辰玉说,落音楼之前的生意一直较为冷清,要养着整座楼上上下下并不容易,何况现在还欠着秦家的银两,总不能一直用王府的银两来填补亏损,必须要有所盈利才是。 “今日秦风澈也在,同他的妹妹。”望舒语气冷冷地说道。 “他的妹妹?”令歌和梦珏不免有些好奇,秦风澈的妹妹会不会同他一样是一位痴迷武学之人? 望舒解释道:“先前便是他妹妹出面买下的落音楼。” 正说着,一位身材挺拔,相貌毅然的男子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不是别人,正是秦风澈。 风澈朝着三人拱手一拜,微微一笑,说道:“还请三位往楼上来。” “倒是个好地方。”梦珏打量着落音楼的环境,淡雅别致,只是生意较为冷清,一家茶楼其实不必使用这么大的店面,如果再做一些其他生意倒也不错。 来到楼上的一间厢房之后,令歌便见到一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子。 那女子身着红色短襟,雪白襦裙,模样娇俏,正坐在椅子上用着糕点,一副闲适无虑的神情。 令歌总觉得女子眼熟,蓦然,令歌想起自己曾在城隍庙见过她,原来当日那位拜佛的女子便是秦家小姐——秦雨洁。 回想起城隍庙的情景,雨洁倒真是一位与众不同的女子。 雨洁见有人前来,收起方才百无聊赖的神情,她打起精神站起身,朝着令歌等人微微福身行礼,道:“草民参见王爷。” “王爷,这便是家妹,名雨洁。”风澈介绍道。 “多谢雨洁姑娘出手相助买下落音楼。”令歌向雨洁拱手道谢。 雨洁打量一番令歌,挑起柳眉,欣然一笑,道:“王爷无需道谢,你是哥哥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都是些小事。” 梦珏在一旁不免暗叹,不愧是秦家小姐,买下一座楼都只是一桩小事。 随后几人入座下来,雨洁拿起自己的团扇轻摇,眼角眉梢间甚是明媚,给人一种精明能干的感觉。 “今日请王爷来,主要是有一事相商。”雨洁说道。 “这落音楼虽然是以我的名义买下,但是怎么也是替王爷买的,如今生意冷清,最后亏损的也还是我们,所以我们得商讨一番对策。” 令歌微微点头,应道:“今日前来,我也是为了商议此事。” “王爷可有什么想法?”雨洁甚是好奇这位神清骨秀的王爷会有怎样的点子。 令歌没有回应,只是看向梦珏,雨洁顺着令歌的目光看过去,梦珏正在悠哉悠哉地吃着糕点,见他们都看向自己时,她不免一愣。 “怎么了?” 令歌一笑,对雨洁解释道:“这位是梦珏姑娘,她的话本故事写得极好,可以配上原本这里的说书先生,倒也不失是一个好法子。” 雨洁连连点头,似是想起何事,问起梦珏:“《洛阳时下新文》就是妹妹你编写的吗?” 梦珏得意地掩嘴一笑,道:“正是。” 雨洁欣然起身,只见她朝着梦珏走去,并牵过梦珏的双手,笑道:“好妹妹,这不就成了?那书上的内容随便拿两件来改写成话本,听众定然挤满落音楼。” 梦珏得意一笑,说道:“多谢秦小姐夸奖,既然秦小姐放话了,那我定然可以帮着改写话本。” 雨洁点头,又道:“不如这样,你也给我写一篇吧,秦大小姐的光辉事迹,定有很多人喜欢的。” “雨洁,”风澈咳嗽一两声,“王爷面前不可失礼。” 雨洁并未收回双手,而是看向令歌,含笑说道:“王爷一向和善宽容,想来定然不会见怪。” “嗯,”令歌微笑点头,“无妨,都是朋友,无需在意这些礼节。” 雨洁以团扇微微掩面,唇角轻扬,只觉令歌实在好说话,于是她又道:“其实我也有一个想法,既然梦珏姑娘的话本故事精彩,且落音楼宽敞,何不在楼里设一个戏台?然后找一些戏角来上演其中的故事,定能吸引更多的客人。” “好主意。”令歌点头应道,“只是找戏角这事我不熟悉,还得有劳秦姑娘。”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雨洁爽快地答应下来,毕竟落音楼赚钱她会有分红,落音楼生意红火的话,对外也有利于她的名声。 雨洁的眼眸灵动一转,她看了一眼风澈,又道:“毕竟,我兄长难得对除了武功之外的事如此上心,千叮嘱万嘱咐我一定要好好地给王爷和望舒姑娘办事。” 坐在一旁漠然不语的风澈顿时神色一滞,神情复杂,就连望舒一向冷漠的双眼都闪过一丝迟疑。 风澈瞪了一眼雨洁,雨洁瞧在眼里却也装作没看见,依旧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 梦珏听出话语的言下之意,倒也不说话,只是一边含笑喝茶,一边吃着糕点,她偷瞟一眼令歌,心想令歌可有听出来。 只见令歌彬彬有礼地颔首,对着风澈和雨洁两兄妹说道:“多谢秦兄和秦姑娘。” 今日一遇,雨洁心想这玉迟王不仅生得好看,而且人也没什么架子,悄然间,她对宫闱之人的印象变好了一些。 “对了,”雨洁又道,“我总觉得这落音楼除了糕点,还得有些其他吃食才好,要不然看戏时间还挺长的,最好不用动筷子,用手就可以吃的那种。” 令歌长眉一挑,当即应道:“此事交给我吧,我已经有了主意。” 待令歌等人下楼之后,正好见到柜台前的伙计在招呼着两位客人,令歌一见便欲掩面而回,却听见其中一人喊道:“小白!?” 那人正是意明,他身边的孩童正是乔装打扮后的三皇子景修,令歌无奈,只好回过身朝着他们走过去,问道:“你们怎么在这?” 意明反问道:“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吗?你怎么在这?不是说身体不适不宜见客吗?要不然我今天就带着景修去府上找你了。” 令歌低下头用手挡住嘴唇,低声咳嗽一声,道:“你小声些,别叫旁人听去了。” 意明迅速地打量一番令歌,嗤笑道:“我明白了,我就说你怎么会身体不适,原来是装病,好自己偷溜着出来玩。” “没有,你别冤枉我,”令歌反驳道,“罢了,理应是我请你们去府上,刚好我要回去,一起吧。” “不了,”意明打断令歌的话语,“就请我们在这坐一坐,听听书,如何?” 令歌看向意明身旁的景修,发现景修一脸期望,令歌微微一笑,只好答应下来。 “行,难得景修出宫。” 景修满脸欢喜,拱手拜道:“多谢皇叔。” 梦珏在后面看着,心中也估摸出意明的身份,心想令歌到长安之后的故事定然更精彩绝伦。 说书的先生姓陈,名庆南,声音洪亮,铿锵有力,再加上他生得圆头肥耳,敦厚可亲,说起故事不免也更为引人入胜。 “他说书确实不错。”梦珏坐在令歌的身边夸赞道,“有他来说我写的话本故事,我也乐意。” 梦珏看向令歌,却发现令歌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倒是三皇子景修和意明听得津津有味的。 令歌看着说书的陈先生,想象着若是有一日,陈先生说起他和令楷的故事,说起他曾经历过的各种故事,那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可会有人愿意聆听? “皇叔。” 令歌听见身旁的景修叫唤自己,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景修顿了一下,回应道:“儿臣想问,以后儿臣出宫看望皇叔时,皇叔能否再带儿臣来此处听书?” 令歌愣了愣,他想不到景修会向自己提出这么简单的要求,于是笑着答应道:“自然,你能出宫看我,我岂有亏待之理?” 景修闻言,欣然点头:“多谢皇叔!” 景修对他人一向态度谦恭,稚嫩的脸庞上,一对明亮的双眼之下却藏有超越年龄的心事,也只有遇上意明和令歌的时候才会展现出孩童的活泼开朗。 令歌虽涉世不深,但也知道皇家宫闱险象环生,因此他很愿意照顾关心景修这位小侄儿,而且景修性格乖巧懂事,很难不让人喜欢。 这时,意明凑过来,对令歌悄声说道:“令歌,你今日也算是乔装打扮,不如待会跟我去个地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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