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歌头戴的玉冠更让其原本清冷若仙的气质增添贵气之感,梦珏暗叹,真可谓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同时,梦珏注意到令歌腰间的兰花草香囊,那个香囊令歌一直随身携带着,她听辰玉说过,那是去年令楷送予令歌的生辰礼物。 看来令歌是一位长情念旧之人,一想到这,梦珏便不免偷笑起来。 “为何事而笑?”令歌问道。 “也没什么。”梦珏摇头道,随后从布袋里掏出了一串青墨色的手链,双手呈上递给令歌,说道:“这是无忧托我送给令歌你的药王石手链,说是佩戴在身上对身体很有益处。” 令歌看着那一颗颗圆润的药王石,似玉非玉,似石非石,心中甚是喜欢。 “那我就收下了,回头我写信向他道谢。” 收下手链,令歌便见到师父和师伯走进来,与之而来的还有几位师姐。 他站起身来,向其一拜,道:“师父,师伯,师姐,你们快坐,别客气。” 一时间,令歌只觉得自己像东道主一般,不过这里始终是自己的府邸,招待师父他们也不奇怪。 令歌让师父和师伯两人坐在高堂之上,自己则坐在一边,挨着梦珏。 立在两旁的侍从见状,立即上前为众人添置茶具茶水,随后知趣地离开前堂,到门外等候差遣吩咐。 梦珏打量着手中的茶杯,暗叹这茶具做工精美,府中陈设皆为上好之物,普天之下,定然没有哪处府邸能比得上这里,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成为这样府邸的座上宾。 正感叹着,梦珏便被洛疏风的话语吸引。 “如今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洛师伯坐下身来说道,“到底这些本就是令歌你应得的,你父母在天之灵也能安息。” 正当梦珏听得入神时,洛师伯便对梦珏说道:“你不是心心念念这王府很久了吗?同你师姐们去好好走走逛逛。” 梦珏正想说什么,辰玉已经上前牵过她的手带她离去,其余几位师姐也跟着走出去,一时间,前堂只剩下令歌他们三人。 见大伙离开,白栈期开口问道:“令歌今日可有见到淮阳王和嘉定王?” “他们上早来过,只是没待多久便走了。”令歌回答道。 “都没吃午饭吗?”洛师伯问道,他的神色迫切,似乎令歌回答的结果很重要。 令歌回答道:“没有,皇兄对他们的态度很是奇怪。”同样,令歌也对师父和师伯的提问感到疑惑不解。 半饷,白栈期缓缓地说道:“看来,当年姐姐和临清王在青岩山遇刺定与淮阳王嘉定王有关。” 令歌惊讶不已,问道:“此话怎讲?” 白栈期对令歌解释道:“一直以来,我都在调查你父母之死的真相,那一日,我同皇帝说起,他告诉我,昔日牵涉谋害你父母之人已经被他处决,包括长庆二年的韩家……” 白栈期神色变得迟疑不定,并对疏风说道:“皇帝说当年韩家参与其中,可是我记得,韩谦素来与临清王交好,就连姐姐怀着令歌的时候都曾去过宁州韩家做客,想来,韩谦也是奉了太宗皇帝的命令……” 洛疏风闻言一叹:“皇命不可违,韩谦到底也是身不由己。” 白栈期点头,又道:“只是如今皇帝对淮阳王和嘉定王的态度实在可疑,我不得不怀疑他们两人也曾参与其中……” 洛疏风说道:“会不会是因为当年争夺皇位,所以皇帝恼了他们二人?” 白栈期轻微地摇头,说道:“若是如此,他们二人更应该在江南安分守己,而不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到长安,还送给令歌那一幅青岩山的画作来试探我们……” 洛疏风神色不悦,斥道:“若他们二人真的参与其中,定不能轻易放过!” 令歌微微一叹,疑惑地问道:“话说回来,师姐的父亲为何会涉及韩家谋逆?按理来说,这不应该。” 白栈期不由地抚着额头,这些事如一团乱麻,让她心烦意乱,捉摸不透。 “几个月前,我之所以去宁州,正是因为想调查这背后的原因,只是让我不解的是,皇帝似乎并不知道韩家谋反涉及遇仙,可是皇后却知道此事,还从中知晓书局乃我们遇仙……” “她既然这么早就知晓,又为何时至今日才动手威胁我们与她合作?”疏风诧异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这次安排各地遇仙隐姓埋名时,我问起他们,他们不曾发现任何异样。”白栈期回应道。 白栈期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眼帘垂下的阴翳让她增显疲惫之感,她微微地长叹一声。 “皇后城府极深,叫人难以捉摸,有些事从未浮出水面,便可能会永沉湖底……” 令歌从未见过师父如此愁容,于是他颔首低眉,认真地说道:“师父,师伯,如今我长大了,有些事也是时候我亲自来做,你们放心,令歌定会查清真相,还父母一个公道,为师父你们排忧解难。” 白栈期和洛疏风看向令歌,只见令歌一双清亮的眼睛变得坚定,俊美的五官轮廓清晰,恍惚间,他们差些以为昔日的临清王和白清漪就在他们的眼前。 白栈期微微颔首,紧绷的眉头也渐渐放松下来,她说道:“令歌你有这片心便好,这一次我们定要竭尽全力查出真相,让你姐姐和姐夫安息……” “会的。” 白栈期抬头,仰望着眼前的场景,虽然王府早已翻修,但是依旧能看到昔日的景象。很多年前,她曾来过此处,如今只觉恍如隔世,不免感叹时光蹉跎。 晚饭过后,夜幕降临时,令歌从兰风阁的窗户里攀爬到屋顶之上。 令歌凝望着天边渐暗,群鸟归巢,远处的灯火生起,星月浮现夜空,如玉般的容颜逐渐黯淡下去,唯余明眸如星。 此时,风声掠过,四周的树木枝叶摇曳起来,发出沙沙作响之声。 令歌垂下头,用手一遍遍抚着横放在自己双腿上的明秋剑,若有所思。 突然,令歌的耳朵微动,他听见绵绵箫声,伴随着竹林摇曳的沙沙之声,散入夜色,令人神往。 令歌当即起身,往小东门处的竹林奔去。 不远处,小涵正端着一盘点心,同梦珏一起行走聊天,两人皆被那道飘逸的身影吸引。 “王爷这是去何处?” 梦珏安静下来,嘟囔着:“哪来的箫声?”忽然,她眸光一闪,似乎猜到何事,她当即对小涵说道:“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竹林幽幽,远离市井,耳边唯余风箫之声,令歌顺着声音寻去,独自一人走在竹林里狭窄的石板路上。 待身边一棵接一棵的竹树离去后,令歌的眼前便出现了一座亮着灯火的竹亭。 竹亭在竹林中显得小巧玲珑,在昏暗光线里,熟悉的俊毅身影赫然在目——令楷倚在竹亭门侧,正专注地吹奏着玉箫鸣春,似乎并未察觉令歌的到来。 令歌放慢脚步,缓缓地走过去,唯恐脚步声惊扰曲中人。 也许是令歌难掩激动,也许是他的到来早已被察觉,未等他走近,箫声便戛然而止,令楷转过头来看向他,笑颜一如既往。 “月上竹梢头,人约黄昏后。”令楷曼声吟诵,“我可算是把令歌你盼来了。” 令歌微微一笑,他来到令楷的面前,问道:“阿楷怎么在这里?” 令楷站在台阶之上,笑道:“都说令歌身体不适,不宜见客,所以我甚是挂念,特意来此探望。” “其实没有身体不适,”令歌往亭中走去,随便找了一处位置坐下,“只是皇兄帮我留个清净才对外这么说的。” 令楷轻轻挑眉,含笑问道:“那我是不是打扰到殿下令歌的清净了?” 令歌连连摇头,回应道:“没有,怎么会?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而且上次说好,是我应该去太学府看望你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出宫。” “无妨。” 令楷向令歌走近,俯下身子,目光温柔地与令歌四目相对,不出一言。 令歌有些无措,便不自觉地向后微微一退,半饷,只听令楷说道:“然而思君已久矣,以至于臣每一日都想见到殿下,甚至每一刻。” 令歌脸颊微红,偏过头去,不再与令楷对视,他岔开话题,问道:“阿楷能再吹奏一曲吗?方才的没吹奏完。” “好,”令楷直起身来,用手帕细细地擦拭着手中的鸣春,“令歌想听什么?” “你随意就好。” 令歌依旧偏过头不看令楷,只是盯着竹亭附近的竹子,沉默下来。 令楷重新开始吹奏,曲声悠扬婉转的同时不失风骨儒雅,引得令歌回过头看向他。 只见令楷正闭着双眼认真地吹奏着,小木桌上烛火摇曳,将他的侧脸微微照亮,另一半脸颊则留在阴翳之中,俊美非凡。 曲声飞入夜色,自夜空引来皎洁的月光,倾泻一地。 笑颜爬上眉梢,令歌站起身来,拔出明秋剑走到庭外的空地,随着曲声开始舞剑。 舞剑的一招一式正是遇仙剑法,一如霄游阁那夜般动人心魄,唯美非凡。 剑刃挑起月光,让那月光随着令歌的舞姿跳跃着,在一片幽暗的竹林之中闪过、掠过。 偶有轻盈的竹叶飘落,亦在剑刃划过之处悄然分散,没入夜色之中。 衣袖剑影不断地浮动着,舞剑之人渐渐出神,看着剑上的月光,仿佛所有事都还是发生在昨日一般。 月光总让令歌流连忘返,曾经的遇仙山,金城,洛阳,如今的长安,皆是如此。 他将剑刃竖在眼前,只见剑刃前后皆是月光,映着两人的面容和身影,让清辉和玉颜皆在此刻交映绽放。 月辉之下,清影亦随着舞步和乐声满地徜徉,一光一景,一容一姿,何似在人间?
第81章 幽篁曲:5 清晨时分,在玉迟王府的前堂庭院里,侍从们在杨姑姑和张姑姑的调教下,各个都精神饱满,开始一天的事务。 “就是这样,昨夜我和小涵看到的,令贡士吹箫,王爷舞剑。”梦珏向侍从们赞叹着,“对了,你们是没有见过去年王爷和折雪的剑舞,那也是一绝!” 小蝶欣然一笑,道:“昨夜小涵回房就与我们说起王爷的剑舞如何,令贡士的箫声如何动听。” 正说着,几人看到杨姑姑和张姑姑前来,便不再说话,纷纷忙着手中的活,梦珏则离开此处,跑去其他地方游玩。 跟着两位姑姑前来的还有辰玉,今日的辰玉盘发成垂鬟分肖髻,换上一身嫣红绫罗衣裳,正随着两位姑姑学习管家事务。 梦珏见辰玉如此,不免感叹,辰玉师姐这是要准备要出嫁了吗?看来书局要有大喜事了。 梦珏走在路上,恰好遇见令歌,便问道:“令歌怎么不多睡一会?昨夜你回来的挺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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