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皎忙问:“陛下许久未曾犯过心疾,今日这是怎么回事?” 曹珍吉:“还是旧疾。本无甚大碍,只是今日陛下急怒攻心,这才导致旧病复发。” 永嘉帝闭了闭眸:“退下罢,朕无事。” 曹珍吉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寝阁只剩下了两个人,冯皎上前,低声问道:“各宫嫔妃都在外面,主子可要让哪位娘娘来侍疾?” 永嘉帝:“皇后可在?” 冯皎略一迟疑:“皇后娘娘……不在。” 闻言,永嘉帝神色稍暗:“那就让她们都回去罢。” “是。” 冯皎遣散了各宫嫔妃,恰好宫人送来了药。永嘉帝用药之时,突然开口闻道:“冯皎,你觉得宋阁老可知晓此事?” “啊?”冯皎有些不明所以,过了一会儿,才想起陛下说的应该是淑贵妃——如今已是宋庶人之事。“这……奴才不敢妄加揣测。” “你尽管揣测。”永嘉帝说。“朕恕你无罪。” 冯皎思索一阵,低声说:“老奴确实不清楚宋阁老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但是老奴心想,两位殿下之间,宋阁老定然还是更喜欢大殿下的。毕竟,大殿下身上也有宋家的血脉。” 听了这话,永嘉帝神色又沉了下来:“朝堂和后宫争斗不休,朕都可以容忍。可是朕最忍受不了的,就是他们觊觎这个太子之位。” 冯皎心思一时千回百转,试探道:“陛下可要传唤宋阁老前来问话?” 永嘉帝:“你以为宋阅跟淑妃一样蠢,问话就能问出来?” 冯皎一听,面露难色:“老奴愚笨,本就不懂朝堂上的事情,主子莫要为难老奴了……” 永嘉帝长叹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把药尽数饮下,将药碗放到一旁。“传令下去,内阁首辅宋阅年事已高,朕允他辞去首辅之职,就让他平级调往金陵,继续当他的吏部尚书罢。” 金陵是晟朝的陪都,与凤京府一样,也有一套完整的官制,但却几乎没什么实权。向来被当做致仕之前的官员们养老的地方。若是被调往此处,基本上就相当于离开朝堂了。 “是。”冯皎默默答了一声。“主子,还有一事,奴才不知当不当讲。” “想讲就讲。” “方才奴才按照主子的吩咐,遣人把二殿下送回承乾宫。”冯皎低声说。“回来的人禀报,二殿下在刑部……受了些伤。” 永嘉帝皱了眉:“伤从何来?” “……是拶刑。听闻,是宋阁老的旨意,要刑部务必审讯出结果。然后就……”说到这里,冯皎故作迟疑,没有继续说下去。 永嘉帝冷了脸色。“宋阅他好大的胆子,还敢对彦儿刑讯逼供?” 冯皎连忙道:“主子,主子消消气。太医说了,您不可再动怒。” “怪不得阿音没过来,她应当是在照顾彦儿……”永嘉帝闭了闭目,轻声道。“彦儿伤势如何?” “奴才……不知。”冯皎低声说。“但是想必不会太重。刑部应该知晓分寸,若真伤到了二殿下,他们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呵……”永嘉帝倏地冷笑一声。“彦儿若真留下什么伤,岂非就相当于把太子之位让出去?” 按照晟朝的惯例,太子的人选,身上是不能有任何残疾。想到这里,冯皎不由深吸一口气:“这……若是宋阁老当真有这个心思,他的胆子也未免也太大了些。” 永嘉帝沉着脸色,思索许久,又道:“传旨,内阁首辅宋阅三朝元老,如今年迈,朕允其致仕,限三日内做好与内阁和吏部的交接。” “……是。”冯皎应下。 永嘉帝躺在榻上闭了闭目:“让皇后过来一趟。” “现在?” “就说,看在朕已经无罪释放彦儿和澜玉的份上,让她来探望探望朕。”永嘉帝低声说。 “……老奴遵旨。” 楚凌钧走出地牢的时候,耀眼的日光照得他下意识眯起了双眸。不知不觉间,他居然已经在宗人府待了五日。等到适应了室外的光线,他方才睁开眸子,走向宗人府的大门。 “澜玉!” 大门大开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紧接着,那个身影阔步走上前去,随后用力抱住了他。 段愉辰深吸了一口气,将他抱得很紧。 身上的鞭伤还未完全结痂,楚凌钧被他碰到伤口,不由身形一僵。 “想你了,澜玉……”段愉辰闷声道。 伤处隐隐作痛,楚凌钧却不忍心推开他,反而安抚般地拍了拍他的背:“好了,我在。” 段愉辰缓缓呼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身上的全部负重,但却仍不肯放开他。 “快说,你也想我了。” 楚凌钧觉察出他的声音似乎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哽咽,想了想,垂下了眼帘:“嗯……想你了。” 段愉辰始终抱着他,很久都没有放开。而楚凌钧就这样任他抱着,感受着彼此身上的温度。 楚凌钧想着如何安慰他,片刻之后方才开口:“抱着你都有点硌得上了,这几天没顾上好好用膳吧?” 段愉辰最终还是放开了他,眸中带着几分埋怨:“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看看你,都瘦了!” 楚凌钧神色稍缓:“我这里待了这些天,瘦几两是应当的。倒是你,”他抬了抬手,想去触碰他的眉眼,然而手停在半空中,最终却还是负到了身后。“何止是没好好用膳,想必,也没好好休息。” 段愉辰更不高兴了,索性侧过身去,一副赌气的模样。 本想好好哄人的,楚凌钧也不知道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他轻叹口气,轻轻牵起段愉辰的手。“好了,先回家。” 段愉辰意思意思想甩开他的手,但楚凌钧却牵得很紧,段愉辰故作不满,偏偏站在那里不动。 “你身上的伤,好的如何了?” 楚凌钧:“好得差不多了,你送来的药很好用。” “让我看看你的伤。”段愉辰闷声道。 楚凌钧心里直叹气:“回家,回家再说。” 段愉辰脸一撇,更不满意了。 楚凌钧无奈道:“又怎么了,大小姐?” 段愉辰哼哼几声,面色不善地瞧着他:“回家回家,就怕在外面被人看见。” 说着,他突然倾身吻上楚凌钧的唇,搂着他的脖子,不让他挣脱。 楚凌钧面容一怔,想强行推开他,却怎么也下不了手。偏偏段愉辰的吻十分强势,扣着他的后脑,撬开楚凌钧的唇齿,长驱直入,肆意地索取,仿佛要把这五天欠下的吻全都索取回来。 楚凌钧心跳得厉害,呼吸也急促了起来。从前两人接吻,楚凌钧总是尽量配合着他,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忍不住分出精神来关注着四周,到底还是担心有人瞧见他们…… 殊不知,远处的季临已经抱着剑背过身去,只当什么都没看见;宗人府门口的两名守卫也侧过身子,看向另一处。 马车走在回府的路上,楚凌钧坐在车厢里,段愉辰抱着他的胳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如此说来,淑贵妃自知她怀的孩子是死胎,恰逢彦儿送鹿给她,她才想出这么一条计策。”听完了段愉辰一番叙述,楚凌钧若有所思道。 段愉辰深吸一口气,说:“这些年来,皇兄身子本来就不好,后宫很久都没有孩子了,她难得有了身孕,若是生下死胎,皇兄难免会失望。所以,她才有了此计,若是得逞,彦儿被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宋锦嫣也会更得皇兄怜爱,可谓一举两得。” 听到这里,楚凌钧神情暗了暗:“看来,我们一开始都想错了,虽说无论是宋阅还是宋锦嫣,都不可能去害这个孩子,但是没想到,这个孩子本来就活不下来。” “后宫的一贯伎俩,祸水东引。”段愉辰靠在他的肩上,手搂在他腰侧,时不时摸一下。“只可惜,淑贵妃实在愚蠢,还将此事瞒着宋阅。若非如此,以宋阅那只老狐狸的心思,说不定他真能帮着淑贵妃把这件事情摆平。” “我还有一事不明。”楚凌钧垂眸看着某人十分不老实的手,在他没做出太过分的事情之前,他暂时也没有躲避。“那些被下了雪青紫芨的鹿肉残渣,为何玄羽司没有查到?” “想必是淑贵妃销毁了证物,然后对玄羽司说已经丢掉了。”段愉辰的手隔着衣裳玩弄着他肋间的肌肉。“她这么说,玄羽司也没有办法。但是这东西实在是很重要,幸好有阿姐,是她的人从延禧宫把那些残渣找到,然后送到了我这里,我就让季临去查里面到底是被下了什么毒。寻了好几个郎中,这才发现里面并不是芨青草,而是雪青紫芨。淑贵妃久居深宫,怎么可能知道雪青紫芨这种东西,定然是一直给她诊脉的贺长莲动的手脚。” 楚凌钧若有所思,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试图阻止那只乱摸的手。“你是如何让贺长莲说出实话的?毕竟,他既然为淑贵妃效命,这件事情万一败露,淑贵妃定然不会放过他。” 段愉辰没有得寸也要进尺,搂在楚凌钧腰侧的手开始默默地解他的腰封,挑了挑眉梢说:“威逼利诱嘛,毕竟我的手里已经有证据了,铁证面前,他还如何不招认?” 楚凌钧微微颔首,心下赞许,面上却不显。“你做得不错。” “况且,我手里还有他的把柄。” “什么把柄?” 段愉辰笑了笑:“这个贺长莲养了个外室,还有个私生子。贺长莲挺疼他的,每个月一半的俸禄都送去给外室和私生子。晟朝律例,朝廷命官是不得养外室的,否则若是被发现,也得降职罚俸。” 楚凌钧有些无语:“你连人家的私生子都能查得出来?” “是啊,澜玉的事情,本王怎么可能不尽心竭力呢?”段愉辰眨眨眼睛,笑着看他。“不过这件事情,是季临查的,本王只命他找出贺长莲的把柄,谁知道他把人家私事都给扒出来了。” 楚凌钧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只敷衍道:“……那他还挺厉害的。” “是吧?暗卫营出来的,除了武功好,侦察和搜寻也是一把好手。”段愉辰夸赞道。 楚凌钧瞥他一眼:“……季临有你这么个主子,真是他的福气。” 段愉辰笑笑,倚靠在他的肩膀上,搂在他腰上的手已经把腰封解开了一半:“本王有澜玉这么个心上人,也是本王的福气。” 楚凌钧无奈叹了口气:“你到底在摸什么?老老实实的就这么难?” 段愉辰噘噘嘴不满地说:“你被关押宗人府,我都禁欲好几天了,摸几下怎么了?” 楚凌钧十分无语,抓住他的手腕放一边,不准备再理会他,免得越理他他越来劲。 但段愉辰自是不想老实,时不时的亲他两下,摸他两把,只恨不得在这马车里来上一场。
94 首页 上一页 54 55 56 57 58 5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