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奕被逗得忍俊不禁,冲他招招手,“逗你玩呢,出来吧,看把你吓的。” 苏三这才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傻愣愣的望着他,“那王爷是真的去了?太后她……” “你猜的没错,太后的死,是我做的。” 如此吓人的真相,经由景奕的口中说出来却是轻描淡写的,好像死的不是太后,而是个不相干的蝼蚁一般。 倒是苏三吓了一跳,虽然心里早有预料,可是乍一闻还是慌了手脚,赶忙嘘了一声,飞奔到窗前往外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才松了口气,压低声音责怪道:“王爷这么随便的就说出来了,万一给有心人听去了怎么办?” “听去了又如何?现在太后一党的势力已经全灭,太后的哥哥也已经告老还乡,人们都是墙头草,没人愿意费力不讨好的替一个死人翻案了。” 苏三咬了咬嘴唇,他总想反驳一下,可又觉得景奕说的很有道理,无从反驳。 在心里纠结了好大一会儿,苏三才又道:“那王爷也该去看看的,太后发丧时王爷却不在,也太招人怀疑了。” 景奕哑然失笑,伸手把苏三拽过来,揉了揉他的头发,“大晚上你不嫌累我还嫌累呢,那些事儿明天再说吧,好了,上床睡觉!” 苏三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被抱着压到了大床上,随后便是一床被子盖了上来,景奕俯身用亲吻堵住了他的嘴唇,苏三呜咽了两声,最终还是将所有的抗议都咽回了肚子里。 太后薨逝,按照宫中的规矩,宗室子女当守灵三天,守孝七七四十九天,期间不得大兴土木或婚娶,宫中皆素服,民间减税一年,安抚众生以求为太后积攒阴德。 所以这些天苏三在宫里溜达的时候,眼里看到的都是白花花的一片,宫女太监们都穿着素白的衣裳,有的穿的深色的,也在袖子上封了白布。 至于守灵,宗师里的子女们但凡年纪大些的,都规规矩矩的去了,就连景岚也没有废礼,唯独景奕只是去看了两眼,便转身回了凌绝院,潇洒肆意的很。 苏三怕宗室里的那些老王爷会有意见,只好替他去跪了一天,后来被景奕发现了,就将他拘在凌绝院中不许他出门了。 这些琐事暂且不提,总归这场丧事还算保留了太后作为一国之母的最后的颜面,出殡那天办得轰轰烈烈的,倒是也没出什么差池。 唯独在减税的问题上,苏三与景奕产生了矛盾。 景奕觉得,太后根本配不上这么大的礼,还积攒阴德?简直是笑话,若真有十八层地狱,多少阴德也捞不上太后来。 可是苏三却认为,规矩就是规矩,再说了减税一年也是为了百姓。百姓们得了好处,感念的并不会是已逝的太后,而是颁布这条法令的皇上和王爷。 俩人就这个问题吵了三天三夜,康靖王爷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从未被人这样忤逆过,当下便咬死了,减税不可能! 景奕是唇枪舌剑的各种歪理,苏三是一到关键时候伶牙俐齿就不管用了,被景奕驳的生生的哭了出来,很没面子。 景奕呢,虽然将人搂进怀里好生的哄慰了一番,却也没答应减税的事儿。 景奕是什么人啊,他少年时就是从明枪暗箭的各种算计中摸爬滚打一路赢过来的,封王之后更是铁腕的一举摆平了封地上的各种问题,处死景泰,谋害太后的时候也是眼也不眨,毫无心慈手软之迹。 这样一个人,谁能争得过他?谁能让他动摇半分? 但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的俗话不是白说的,在争论了三天也没结果之后,苏三气极了,背水一战,孤注一掷,大晚上的抱着被子,斩钉截铁的要分房睡! 这绝对是戳到了景奕的软肋,碰到了他的逆鳞,景奕妥协了,景奕就因为这小小的威胁而妥协了:减税就减税吧,你给我回床上睡来! 总而言之,在太后死后的第七天,一切尘埃落定。 景奕下令宫人们可除素服,着常服,于是皇宫内又恢复了过往的样子,一场华丽而空洞的丧事落幕了,随之消逝的还有曾经在朝中呼风唤雨的太后一党,太后的外家,也就是史家,彻底的没落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皇后 苏三近日里有些发愁,主要是他这次在皇宫里呆的时间久了,有些无聊。 景奕似乎有很多事要忙的样子,天天和景岚呆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商议什么,剩下苏三一个人就无聊的很。 本来还能去看看那几只白孔雀玩的,苏三也蛮喜欢这种稀奇玩意儿,可惜上回去看孔雀的时候穿了件艳色的衣裳,被白孔雀连飞带跳的追了半里地,比百姓家的大白鹅还凶! 要不是最后随行太监把孔雀捉住了,苏三估计要被结结实实的咬一口。 被白孔雀追得狼狈不堪连滚带爬的回忆给苏三心里留下了阴影,说什么也不再踏足后花园一步了。 皇宫比王府规矩要多多了,苏三也没法说想出门就出门,虽然很想去京城的大街上转一转,却没有机会,整日只能呆在凌绝院中,看看花除除草钓钓汪公公刚买来养起的锦鲤。 南歌向来是最最关心自家弟兄的,看苏三闷闷不乐的,便拍着胸口信誓旦旦的打了保票,不就是出宫吗?爷早就轻车熟路了。 苏三两眼放光,无比羡慕的问:“皇上准许你随便出入皇宫?!” “咳。”南歌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咳了两声,道:“没,我翻墙出去的。” “……”苏三一下子泄了气。 南歌觉得有点儿丢脸了,便又大言不惭的道:“翻墙又怎么了?反正能出去便是了,我带上你也能翻出去。” 苏三恹恹的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进胳膊里,闷声闷气的道:“不行,要是让王爷抓住了,我会被打死的!” “你家王爷现在天天和我家岚岚泡在书房里,怎么可能被发现?”南歌双手叉腰,无比自信,“你就放心吧,绝对不会被抓住的,要是被发现了,我给你磕一百个响头!我让你能听见带响的!” “真的?”苏三被如此毒誓给震惊到了,出不出宫的倒是没所谓,主要是他还没被人磕过响头。 于是乎苏三抬起头看他,跃跃欲试道:“你要是这样说,那也可以试试,咱从哪翻?” 南歌神秘兮兮的一笑,将手指竖在嘴边,摇了两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到了那儿你就知道了。” …… 景奕这边正如南歌所说的那样,正在和景岚呆在书房中密谈,谈的自然还是好几年前的旧事。 当初他们那不争气的太上皇连个立太子的遗诏都没留下,就撒手人世,驾鹤西去寻他那明爱妃去了,剩下两个儿子在尔虞我诈的朝廷诡局中苦苦挣扎。 其实在太上皇西去之前,倒是也召过景奕和景岚密谈,暗中属意要废长立幼,废嫡立庶,封三皇子景奕为太子。 那时候景岚的身子就不太好,再者他也知道自己优柔寡断,过于仁慈,担不得大任,倒也没什么意见。景岚和景奕自小一块长大的,景奕的才能和谋略,景岚是信得过的。 一切顺理成章,嫡长子都没意见,那自然也就没什么阻碍了。 可惜坏就坏在太上皇高估了自己的身子,还没来急下诏书,就两腿一蹬黄泉路上了,你说这事儿闹不闹心? 太上皇一死,太子未立,朝中动荡,太后一党虎视眈眈,更有不善者暗中窥伺。 若是这时候景奕说出太上皇是属意自己做皇上的,那简直是逼众人造反。毕竟他一非长子,二非嫡子,名不正言不顺,光凭一张嘴说,那岂不是你也可以当皇帝,我也可以当皇帝了? 当时景奕没有多想,立马叫人伪造了遗诏,封嫡长子景岚为太子,这才算的是名正言顺,封住了众人悠悠之口。 这么一来,算是景奕自己亲手将皇位送出去了。 这么多年来,景岚一直怀着愧疚之心,觉得自己坐在了不属于自己的位子上。 景奕是个有野心的人,景岚知道,也明白那时他是做了多大的割舍和让步,所以近几年局势平稳下来,景岚就想将皇位还给景奕,现在更是将太后一党斩草除根,更是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而且,景岚想做的不只是禅位那么简单。 当初景岚和景奕商议的就是,借自己身子多病的理由,禅位给景奕,可是现在景岚却多想了一层,他想将当初的真相昭告天下,让景奕名正言顺的继位。 景奕听了半晌没说话,良久之后才释然的笑了笑,“大哥的心思我懂得,只是那毕竟是陈年往事了,不好再提,也不必再提。” “可是,若不将当初真相公布于众,定会有人诽议三弟你是暗中夺权!”景岚有些激动,咳嗽了两声,又道:“你明明是为了大局忍辱负重多年,现在拿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却遭人非议,未免太过委屈。” 景奕笑了下,亲自给景岚倒了杯热茶,“忍辱负重算不上,我这些年过得还算肆意。” 他不由得想起了苏三,记忆回到两人初遇,自己强权压人而苏三心中愤恨却不得不委曲求全的时候,心里觉得有些好笑,目光也柔和了些。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实在不必为了一个虚名再掀起风浪,而且我也不在乎名声。” 景岚犹豫地端起那杯茶,浅浅的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你,你好像变了些,若是搁在以前,你可不会这么大度,是否是因为?” “因为苏三?”景奕把景岚没说完的话说全了,“大约是吧,若是搁在几年前,打死我也不会相信我会因为一个人做出改变来,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景岚也心领神会的笑了。 “好吧,你不愿意要这个虚名,那就可以把禅位的事儿提上日程了,你打算定在哪天?” 景奕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这件事到底是非同小可,大哥最好先在朝中透些口风,暗自放些风言风语出去,让朝臣们有个准备,这些操纵慢慢坐下来,至少也得三个月。” “三个月,这么长时间?”景岚一愣。 景奕笑了,打趣道:“难道大哥已经等不及要卸下担子,带那小飞贼去游山玩水了?” 景岚耳朵一红,温良的苦笑,“你别笑话我了,不过要三个月,真的要这么长时间?” “三个月不只是让朝臣们有个准备。”景奕叹息着摇了摇头,“我也得让苏三慢慢接受,我之前许诺过他的,再也不会欺瞒他……这件事,我得花些时间慢慢跟他说。” 景岚斟酌了一下,道:“苏三很乖巧,应该会接受的。” 景奕哭笑不得,“乖巧是乖巧,可你信不信我若是跟他提起这事儿,他第一反应就是我要谋权篡位。” “不会吧?”景岚惊讶,“他不是很喜欢你吗,怎么会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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