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这个校场成了苏三遛狗的地方。 王府花园里有许多的奇花异草,都珍贵的很,有的地方还散养着仙鹤和孔雀。半大的狗崽子正是乱咬东西的时候,苏三实在是不敢放任小五在园子里跑,刨了花草还好,万一咬了那些珍禽异兽就坏事儿了。 只有校场又空旷又平整,小五喜欢咬东西,就让它去拿那些木桩子磨牙吧,总归是咬不坏的。 这天景奕闲下来过来看了一眼,就见小五在空地上追着顺子玩,苏三在一旁仔细研究中木架上的各色兵器,神情专注,粉唇紧抿,眉头轻蹙,黑黝黝的眼睛眨也不眨。 顺子见王爷来了,连忙喝住小五,跪下行礼。 苏三还犹不觉,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一把唐刀,伸出手指想要摸一下那刀刃,却被景奕一把握住了手腕,摇了摇头,“别碰,很锋利的,当心割破了。” “王爷?”苏三吓了一跳,赶忙要行礼,被景奕扶住了,低笑道:“跟我还这么见外?故意的?” 苏三低头抿了下嘴唇,问:“王爷今天怎么来这儿了?” “闲下来了过来看看,没成想就碰见了你,你说这是不是有缘?”景奕今天穿了件窄袖的骑射服,简单的束了发,愈发显得英姿飒爽。 苏三嘴上没说话,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王府总归就这么大,能不碰见吗? 景奕也不在意他的沉默,抽出那把唐刀来掂量了几下,笑道:“你也不小了,还不知道你身手如何,要不要上场练一练?” 苏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也来了兴致,笑问:“那小人赢了,王爷会给彩头吗?” “赢我一次,每月给你加一天旬休,如何?” “王爷当真?!”苏三的眼睛霎时间亮了,可又怕景奕是在诓他,便又犹疑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景奕勾起嘴角,话锋一转,“不过,若是你输了,也得满足我的要求。” 苏三一下子想起了上回下棋的惨痛结局,不由得有些许退却了,“唔……王爷有什么要求?” 景奕不怀好意的捏住苏三的下巴,上下打量了,道:“前几日有个官吏大约是听说了你我的事儿,上进了一箱子不入流的玩具,还带了一本龙阳十八式,若是你输了,咱们晚上就试一试?” 苏三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扭身就要走,“我才不赌这些下流的东西!” 没走两步,却被人一把抱住了,景奕恶意的咬了下他的耳廓,低着声笑道:“怎么,不想回家了?哎,话说回来,本王最近身体有些抱恙,也不晓得身手是不是弱了许多。” 苏三心里一动,犹豫着转过身来,“那王爷不许反悔,要是小人侥幸赢了,旬休是一定要给的。” “这个自然。”景奕向空地上扬了扬手,“走吧,只练练拳脚。” 顺子见情势不对,十分有眼力见的抱着小五悄然退下了。 这场比试算是点到为止,不比刀枪,只使拳脚。苏三的功夫都是从小和野孩子们打架练出来的,路子野的很。他到底是心里存着芥蒂,怕太粗鲁了伤了王爷,一开始出拳的时候就是留着力气的,带着试探的意思在里面。 没想到景奕毫不留情面,一把扭住他的胳膊,将人按到了地上,贴着他的脸笑道:“这回不算,把你的真功夫拿出来。” 才出一招就被人拿下,苏三脸上也挂不住了,使劲推开景奕,一个翻身起来,这回使了十成的力气招呼了过去,没成想几招过后,又被按在了地上。 “我……我不比了!”苏三少见的生起气来,任由景奕按着他也不起来,忿忿的扭开头,“王爷早知道我打不过你,还诓骗我来比试,这不是欺负人吗?” “打不过就耍赖,你说这是谁在欺负人?”景奕忍不住笑了。 他一笑,苏三却愣了。 美人在骨不在皮,景奕就属于那种骨相特别好看的男人,笑起来的时候更是俊逸,眉宇间都带着英气。 他逆着光,光影这样巧妙地打下来,苏三不由得就看愣了,也忘了挣扎,就这样呆呆的躺在他的身下。 景奕也没有动,静静地回望着他,然后忽然拉住了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腰间,让他摸那块木佩,低声道:“我今天戴着是你做的那块。” 苏三一怔,讪讪的收回手,目光飘到一边去,“王爷有心了……” 景奕拉他起来,却又将人按到木桩上去,伸出手臂困住了他,贴近了审视着他,道:“你不晓得这块玉佩的意义有多重要。” “这块玉佩叫做结心佩,原本是一对的,两块一模一样,只可惜有一块我不小心遗失在战场上了,剩下的那块就系在你身上。” “结心佩是定情的东西,意味着从此之后,两人永结同心,相执之手,生死与共。” “生死与共……”苏三下意识的跟读着。 景奕低头在苏三额上轻柔的吻了一下,嗓音莫名的真挚,“苏苏,我喜欢你,可也伤过你,害过你。现在我把结心佩的事儿跟你讲了,你也该知道送我这块木佩代表了什么,你若是后悔了,想要回去……我也不生气。” “我……”苏三的目光落在景奕腰间的那块木佩上,心中感念万分。同生共死,生死与共么?如果早知道这块玉佩还有这样的讲究,他是万万不会送这个当礼物的…… 可是,景奕的目光里有一种让他很心痛的东西,这种东西令苏三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他咬了咬嘴唇,低声道:“送出去的东西没有要回来的道理……王爷就收着吧,愿意戴就戴着。” 景奕愣住了,良久之后才勉强领会了苏三的意思,他望着苏三,语气无比的认真,“此话当真?” 苏三点点头,“当真。”
第四十九章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 懿朝的风俗讲究的是新嫁娘半个月之后要回门一次,就是夫妻二人一起回娘家吃顿饭。 平清儿是琴姬出身,因为才貌双绝才得了机会进宫献艺,正巧被皇上看中了,发嫁给了景奕。她从来都是孤零零的,早已没了娘家,此时回门也只能回王府。 苏三很高兴,主动帮忙张罗了一大桌子饭菜。 景奕冷眼看着有些吃醋,苏三只好解释说,自己姐姐比平清儿小不了几岁,看到她就像看到自己阿姐一般,油然的亲切,没有别的意思。 景奕想到自己腰间的木佩,心情便好了许多,就也不为难他了。 这回金氏再如何,也不得不出来见面了。自她进府之后,少有与王爷同桌进膳的时候,没想到这来之不易的一次相会,却是在平氏的回门上。 平清儿与江祝安虽说是新夫妻,可已然没有了隔阂和羞涩,彼此十分亲昵,更是看得金氏心尖像扎了根刺,也没了吃饭的胃口,潦草的用了两口米粥便借由身体不适告退了。 江祝安这个人也是念恩的,从前他就是君忧臣劳之人,现如今更是感念景奕的指婚,在桌上频频起身向景奕敬酒。文人有风骨,到底是说不出什么谄媚的话来的,表达谢意的方式很笨拙,却很诚挚。 苏三不太能插得上话,乖乖的坐在景奕旁边一口一口的吃着香酥鹿肉饼。 景奕给他夹了些小菜,又对平清儿道:“你现在已经嫁做人妻,没有娘家到底是不太合礼,这样吧,我有意收你为义妹,不知你意下如何?” 说话还是询问的意思,但语气已经笃定了,谁敢拒绝王爷的要求呢? 景奕向来喜欢用多个招数来控制一个人,无论是苏三也好,江祝安也罢,都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平清儿聪慧,自然明白景奕的意思,再说做王爷的义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便点了点头,“谢王爷抬爱了,清儿感激不尽。” 江祝安更是欣喜,情不自禁的又要站起来与景奕敬酒,在座的人皆是哭笑不得。 宴席结束后,苏三又亲自去送平清儿夫妻俩离府,在大门口看着马车没了踪影之后,才要转身回去,却忽然被人一把抱住了,紧接着就是耳边灼热的吐息和略带醋意的话语:“你对她的事儿未免也太上心了?嗯?” 苏三抿嘴笑了一下,脸色微红的转过身去,垂着眼道:“小人都把这个给王爷了,王爷还乱猜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轻握住了景奕腰间的木佩,白皙的手指拨弄着柔顺的穗子。 景奕的呼吸一滞,克制不住的紧抓住苏三的胳膊,微微低头紧盯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三低低的叫了一声,挣动了下,“王爷,疼……” 景奕这才像如梦初醒般,吸了口气,稍微松开了点儿他,脸色也平静了些,眼里带上了笑意,“苏苏,你喜欢上我了?” 苏三的耳朵也烧红了,羞怯的扭开头,有些后悔刚才的一时口快,被景奕一再逼问了,才勉强的开口,“……就是,有一点儿。” “就一点儿?”景奕戏谑地看了他两眼,伸出手臂将苏三拥入怀中,沉声笑道,“那就劳烦苏公子努力努力,想想法子,再多喜欢本王一些?” 苏三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抬手捏了一下景奕的胳膊,“好,那小人就努力努力。” “嗯,多努力些。”景奕忽然将苏三拦腰抱起来,不顾他的惊叫和挣扎,大步向里面走着,嘴角带笑,“好让咱们早些像平清儿那样,坐花轿,入洞房,你再给本王生几个孩子。” “王爷!”苏三一下子羞得无地自容,只得硬着头皮顶撞道:“君子与人恭而有礼,您再这样口无遮拦,我就要生气了!” “哦?你生气了又怎样?”景奕看着他炸毛的样子愈发觉得有趣,故意往火里添油,低头在他的嘴唇上咬了一口,“我当着众人的面非礼你了,你又要如何呢?” “我,我……”苏三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得黑着脸扭开头去,“我就气着,气着!” 他一介草民,能拿这位只手遮天无视法纪的王爷怎么办?又打不过又不敢骂,只能窝在墙角生闷气。 景奕就觉得怀里的这只就好像个忠心的狗崽子,被主人踩了尾巴,又生气又不敢咬,只得呲呲牙,气得来回的打转。 “好了好了,别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我带你去书房练字好不好?”景奕柔声哄道。 苏三撇了撇嘴,“小人手疼,不想练。” “那教你画画?就画你那只千宠万爱的狗崽子?” “嗯……行。” “手不疼了?” “写字就疼,画画不疼。” “……惯的你,无法无天了。” 日子又过了一个多月,院里的迎春花开了。最开始只是一朵两朵,零星的绽开在条条细枝上,但似乎就是一夜之间,一场春风之际,迎春就全开了,乍然满眼嫩黄,如同日光洒金,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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