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聂行远的姨娘是中宫娘娘,官场上谁不给他面子?谁不巴结他? 偏偏江野什么都不怕,狠起来就像一条疯狗! 但不要急,他只是一条被抛弃的疯狗而已!现在因为百姓还念着他,皇上才留他一命,迟早……迟早他会带着整个镇北侯府还有聂屿舟一块下地狱! 在心里发泄一通后,聂行远方觉舒畅,扬起湿漉漉的脸,对江野道:“多谢侯爷赐茶,还请侯爷好好对待下官的二弟。” 此人面对地位权势不及他的人,百般威逼;而面对比他厉害的人物,又特别能伸能缩,来日要么成就一番事业,要么无恶不作。 聂行远和聂琼春风风光光来镇北侯,最后却像落汤鸡似的,被赶了出去。 坐进马车,聂行远再也忍不住,满嘴脏话,狠狠捶了一下车壁,手背登时冒出颗颗血珠,吓得聂琼春缩在角落,不敢吱声。 聂行远一双赤目瞪着聂琼春道:“你蠢不蠢啊?江野一口否认所谓的婚约,你还上赶着要嫁给他!他就一残废!” 聂琼春两眼泪莹莹:“我……我……我就是想嫁给他!可是他好凶!” 但奇怪的是,聂琼春又觉得凶起来的江野有种别样的魅力,让她愿意仰望爱慕。 聂行远道:“你真是……你就是被江野的容貌给迷住了!男人的容貌不值钱!你别这么傻!”他叹口气又道:“回头让皇后娘娘赶紧给你找个夫婿,尽快忘了江野。” 聂琼春抹了抹泪水道:“哥哥,你说,镇北侯真的喜欢上……二哥了吗?” 聂行远不屑地吹了口气:“似江野那般阴狠气傲之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无才无德的聂屿舟?他那样子不过是做给我们看罢了。等着瞧吧,那封卿礼写的信,一定会让他们闹得不可开交。” 聂琼春听完前面的话,心里头默默地想,也就是说,我还有机会。 * 聂屿舟主动推江野回房,一路安静,聂屿舟不知说些什么好。 倒是江野凝眉,仿佛在沉思什么。 室内,早上新摘的兰花花香馥郁,萦绕鼻尖。 江野夹起信封,目光落在上头,漫不经心地瞧着聂屿舟道:“啧啧,还是个同心方胜纹,纸又是五彩的。小少爷,人家对你很上心啊。” 一听就很阴阳怪气。 聂屿舟无语,没想到自己还要替原主背这个锅,真是大冤种啊。 那个什么卿礼公子怎么想的?我都结婚了,他还送个同心形状的信过来,摆明是想搞事。 江野将信笺放在聂屿舟手里,笑眯眯挑眉道:“来,拆了,读读。” 聂屿舟:…… “无论那个人写的是什么,我都不关心。侯爷,我现在已经……” “既然心里没鬼,那就读给我听。”江野剥开花生,撕掉红色的花生皮,轻悠悠地将花生仁扔进空中,白色花生仁准确无误地落进他嘴里,被嚼碎吞咽。 他越是笑盈盈的样子,聂屿舟越慌张,总觉得他在伪装和善,下一刻就会露出狰狞的面孔。 聂屿舟只好拆开信笺,读了起来:“屿舟兄,自君同镇北侯定亲,吾与君已有五十二天未见矣,吾椎心泣血,不胜感伤……” 江野哈哈笑了起来:“五十二天很久吗?不过就是睡几觉的功夫。这个人对你很牵挂啊。啧啧,没想到小少爷这么招人喜欢。” 聂屿舟手指蜷紧,道:“但我一点都不牵挂他。我嫁鸡……嫁侯爷便随侯爷。” 江野目光幽幽:“这么随便,若聂府真让你嫁给什么阿猫阿狗乞丐流浪汉,你岂不也甘之如饴?” 聂屿舟倒也不是这么随遇而安的人,他坦诚道:“那不一样。侯爷长这么好看,岂是别人可以比拟的?” 江野不妨聂屿舟有这一说,不觉心口一窒,耳朵热得红了起来,顿了片刻,道:“继续读信。” 聂屿舟憋着一口气读完这封信,总结下来就是:聂屿舟你好吗?镇北侯对你怎么样?我很想你。两天后在醉仙楼一聚,不见不散。 聂屿舟根本就不认识这位卿礼公子,放下信封道:“我不去,现在我只想过好小日子,不想搭理任何无关紧要的人。” 江野凤眸一转,笑道:“不,你要去,不然人家可要‘椎心泣血’,为你丢一条命。” 聂屿舟简直分不清江野在说真话还是反话。 要说是真话,但这些言语从他嘴里出来很像是夹枪带棒地讽刺;要说是假话,偏偏他的语气又很真诚。 聂屿舟想故意激他一下:“侯爷,你就不怕我和卿礼公子私奔了吗?” 谁知江野勾起嘴角,笑得落落大方:“那我第一个同意,我还资助你们用不完的金银财宝,还可以顺便以此为借口,打压你讨厌的聂府。两全其美。” 聂屿舟:……你心可真大。 把老婆拱手让人,还要送钱过去。 江野推着轮椅到床边,自己上了床,似笑非笑道:“小少爷,别撑着了。我们本来就是强绑在一起的姻缘,你要走,我绝不拦你,说到做到。” 虽然江野偶尔疯疯癫癫,但他确实守信,从不诓人,言出必行。 聂屿舟想了想,如果真能离开镇北侯府,去过逍遥自在的生活,那可真是好事一桩。不用面对江野这个疯子,不用想怎么对付周炳彪那样猥琐油腻男,不用再遭受聂府的羞辱。 想想都觉得舒服。 难道他真要借这个私奔的由头,单枪匹马地离开京城,去找一个适合生活的小城市隐居起来? 见聂屿舟默不作声,江野闭上眼,睡觉! 聂屿舟灵光一闪,完全推翻刚刚的想法。他是圣上赐婚,凭他一己之力,能逃到哪去?聂府追杀,圣上通缉,他插翅难逃啊。所以目前,他躲在镇北侯的羽翼下生存,是最安全的。 只要不触侯爷逆鳞,他就可以安然无恙地在镇北侯府吃香喝辣,坐享其成。 这样的好日子不过,去过逃亡流离的日子?他聂屿舟又不傻。 所以侯爷是真心让他离开也好,是假意也罢,聂屿舟都必须拒绝。 打定主意后,聂屿舟走到床边,轻轻摇了摇江野的手臂,道:“侯爷,我不走。” 江野缓缓撩开眼皮,一张俊美无暇的脸蛋闯进眼底。他轻扯嘴角:“怎么,舍不得我?” 聂屿舟点头道:“你才是我正儿八经的夫君,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夫君。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江野目光定定,忽觉胸口块垒尽消。他抬手捏着聂屿舟的微翘下巴,轻轻摩挲两下,道:“跟着我,可别后悔。” “后悔是无用之人的抱怨,我的人生信条第二条,绝不后悔每一个选择。”因为聂屿舟知道,再痛的后悔也无济于事,唯有把握当下,才能转变局面。 江野头枕在胳膊上,笑着慵懒问道:“你一共有多少条人生信条?” “随时补充,没有定数。”聂屿舟也笑,“不过我觉得我确实该去一趟醉仙楼,郑重地来个一刀两断,否则今儿个是卿礼来信,明儿个不知又是谁来信,没完没了,扰乱我和侯爷的安宁生活。” 江野轻笑:“所言极是。”
第11章 醉仙楼,熙熙攘攘,热闹不绝。 聂屿舟上了二楼,进到一间雅致的包厢,入眼是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子。 身穿紫色衣裳,发间戴着一朵艳红的花朵,脸上涂脂抹粉,妆感很重,人翘着兰花指正在调香。 聂屿舟以为自己进错房间,刚要退出去,那人就走过来拉着聂屿舟道:“屿舟兄,这些日子不见,不认得我了?莫不是我今天脸上的胭脂抹得太多?” 既然如此说话,聂屿舟判断他就是卿礼公子,只是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原主喜欢这样的? 聂屿舟悄悄挣开他的手,笑道:“卿礼兄是越来越标致了。” 聂屿舟在圆凳上坐下,看着桌上的山珍海味,顿觉胃口大开,难怪都说醉仙楼是京城最高级最繁华的酒楼,这些珍馐的卖相比镇北侯府还精致许多。 卿礼亦坐下,揽镜自照道:“我乃一歌伶,日日都得涂脂抹粉,不然我也想如你这样天然去雕饰。” 聂屿舟心道,原来是歌伶,原主以前的交友范围还挺广泛。 卿礼道:“说起来,你在镇北侯府过得如何?” “很好啊。”聂屿舟脱口而出。 他在斟酌如何拒绝卿礼,让卿礼明白以后不能再纠缠。其实从前聂屿舟拒绝过不少对他有意的同学,所以这件事不难,把话说狠一点,决绝一些就行。 卿礼放下手里的小镜子,翘着兰花指指着聂屿舟道:“我才不信,不然你怎么会看着桌上的饭菜不眨眼?馋的呦!是不是镇北侯不给你吃的?” 聂屿舟:……不至于不至于。 虽说江野有时候是挺坏,但没坏得这么荒谬。 他想早点结束这次对话,但他刚要开口,卿礼又噼里啪啦地说了起来:“我就知道嫁给镇北侯没好事!从前他那英俊模样,哪个龙阳男不想嫁?做梦都梦着他!但现在听说就是一个疯子,你嫁过去后,偏他又醒了,你这细皮嫩肉的,哪经得起他折腾?” 聂屿舟听他这说话语气,顿时觉得原主和卿礼应该不是情人关系,而是……撞型号的朋友而已。 聂屿舟试探性问道:“你现在怎么样?可有心上人了?” 卿礼嗤之以鼻:“我才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男人。爱情的苦我吃不起,我只想多多赚钱,只有钱才能满足我,男人不过是我的玩物。” 看起来离不开男人的卿礼居然有这番清醒发言,聂屿舟不由得惊掉下巴。 卿礼抿嘴笑道:“和你悄悄说,以前我幻想过和镇北侯同床共枕,大干一场。但现在,我听到这个名字都觉得害怕。听说他养了一只大黑熊,每天要吃一个人,你见过没有?” 呃,这谣言传得有点离谱。 聂屿舟吃了口鱼肉片,道:“反正你离镇北侯府十万八千里,你怎么也不会落入那只大黑熊嘴里。” “这么说来,真的有大黑熊!”卿礼拍拍胸脯,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我是关心你呀!从前你在聂府,行动受拘束,这么多年下来,也就偶然认识我一个龙阳男。现在你去了镇北侯府,镇北侯管得紧吗?” 聂屿舟实话实说:“倒是不紧,我来去自由。” 卿礼摇头道:“我听说镇北侯统领军队的时候,严之又严,无人不惧。没想到对待妻子反而宽松,你长这么俊俏,他就不怕你被拐走了吗?” 聂屿舟道:“他不喜欢男子,巴不得我走。” 卿礼道:“天下会有人不喜欢男子,但不会有人不喜欢你。就算他镇北侯是铁打的,你往他面前一站,他也得春心荡漾。” 聂屿舟双眉一挑,甚不赞同卿礼的话。江野那钢铁性格,绝没可能喜欢上他,两人完全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只是碰巧凑到一块,迟早是要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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