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聂屿舟在旁边追问怀疑,他更怕漏了陷,违背了侯爷的意图。 于是明境只好硬着头皮掰开江野的嘴,他明显感觉江野有故意配合的嫌疑,而且似乎在警告他不能露出破绽。 喂完粥后,平日明境都会在屋子里坐一会儿,陪陪侯爷,哪怕不说话,就是坐在旁边呆上半晌。现在却忙不迭地出去,像是怕和江野相处。 聂屿舟不由得感到奇怪。他嘀咕道:“侯爷又不是凶神恶煞的大魔头,况且又病着,明境怎么突然变得害怕起来?” 这天晚上,净尘大师在给江野施针的时候,发现针不会再变成黑色,可见江野体内的毒已经全部清除,但人为什么会还不醒?净尘大师百思不得其解,对聂屿舟直言不讳道:“你把他带下山吧,是否能醒来,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聂屿舟惊疑道:“不。净尘大师,就差最后一步了,请让侯爷留在这吧。下山的话,万一发生变故,又没有你在身边,我会完全不知所措的。侯爷的命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净尘大师看着江野纹丝不动的表情,忽然想到什么,难得勾起一丝嘴角,似笑非笑:“有你在他身边,也许比我还有用。” 聂屿舟道:“什么意思?” 净尘大师笑而不语,绕过屏风,走了出去。聂屿舟不由得皱起眉头,怎么明境和净尘大师一个个都变得奇奇怪怪? 他自己把江野从浴桶里抱起,人怪沉的,好在他力气不小,对方身上淅淅沥沥地流下药汁,滑腻腻的。聂屿舟一个不小心,脚底直接滑了下去,这一摔得摔个头破血流。 聂屿舟在这一瞬间,尽量调整身体,想着给江野充当人肉垫子,以免这一摔让江野的病雪上加霜。 忽然后背被人用力托住,没有摔倒,而是斜斜地立住了。 ?哪来的手掌?这么及时! 聂屿舟回头,后面并没有人,也就是说背后的那只手掌是他眼前人的,是江野的! 他惊觉一开始明明是他搂住江野,现在却是江野搂住他! 平时聂屿舟给江野洗手擦手的时候,他的手绵软无力,怎么这会儿这么有劲? 侯爷醒了? 但江野的双目仍然闭着啊! 聂屿舟的心怦怦跳,哑了声音道:“侯……侯爷,你醒了?” 沐浴更衣的时候,聂屿舟会吹灭房间里所有的蜡烛,避免将对方看得太清楚。此时房内一片昏暗,唯有一点朦胧月光洒进房间,照得微微亮。 但两人靠得这么近,聂屿舟能清楚看到江野双目和平日一样闭着,没有分毫变化。但一瞬间,他看到对方神色有了一丝活力,就像僵死不动的神龙忽然被触动了一下,接着就感觉对方的一道温热气息扑了过来,还带了一点中药的清香苦涩味。 江野搂着聂屿舟站直,先是唇角微微上扬,露出标准的狐狸笑,看得聂屿舟不由得屏住呼吸,许是太久没看到这样的笑容,聂屿舟也跟着笑了下。 接着聂屿舟就看到江野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狐狸眼朦胧地看着聂屿舟,不声不响,但又好像说了千言万语。 聂屿舟反应过来,惊喜过望,双目睁得铜铃大,激动地抓住江野的胳膊,心间如有万千烟火绽放,兴奋道:“太好啦!侯爷,你真的醒啦!侯爷!你什么时候醒的?” 江野凝视着聂屿舟的激动神情,终于慢悠悠开口:“这么想我吗?” 从江野病倒那一天起,聂屿舟无时无刻不盼着江野赶紧醒过来,真等到他醒过来,自然有种枯木逢春的感觉。他点头道:“你……我知道你是为我才病倒的,因此日日夜夜祈祷你赶紧醒过来!” 江野眯了眯眼,猜到聂屿舟话里的意思,想必是明境说出了实情。没用的东西,这点秘密都瞒不住。 江野扶住聂屿舟后背的手忽然收紧了下,将他搂得靠自己更近一点。 聂屿舟明显感觉到江野手上的用劲,甚至有一丝挑逗的意味。江野挑了下眉毛,笑悠悠道:“那你要怎么回报我?” 聂屿舟被他这个不正经的动作搞得脸色发烫起来,忽然意识到此时此刻江野刚从浴桶出来,身上不着片缕,在月光照耀下一片洁白,而他的身体还紧紧贴着自己。 之前给江野洗澡的时候,对方也是赤/条条的,但那时候江野没有意识,聂屿舟习惯后便不会觉得尴尬,就当在给宠物洗澡。 现在不一样,江野大大方方地站在他面前,还直勾勾看着聂屿舟,仿佛这么坦诚相对没有丝毫不妥,乃天经地义习以为常之事。 聂屿舟手上微微用力推了下江野,想把他推开,自己赶紧回避,不要再这么面红耳热地面对面。 没想到手上一用力,江野忽然“哎呦”一声,柔弱道:“小少爷,我才醒,你这么用力推我,就不怕把我送上黄泉路吗?那以后你可真要守寡了。” 聂屿舟又立刻伸手抓住江野的手臂,怕他真摔着,道:“你别胡说。我不推开你就是。” 江野笑出声,揉着聂屿舟的脑袋,道:“这才对嘛。” 聂屿舟恍然,江野在拿他开玩笑! 他瞪了江野一眼,还是觉得和江野肌肤相贴是不正之举,挣脱怀抱,去拿了衣服过来扔在江野身上,道:“穿件衣服吧你。” 江野噙笑道:“这么多天,你还没看我看习惯吗?怎么这会儿看我本来面目,反而害羞起来?” 那能一样吗?平时你昏迷,现在你醒着! 既然江野一醒来就毫无顾忌地开玩笑,聂屿舟也没什么好委婉的,他道:“看吐了,没什么好看的,不想看了。” 江野早已练就了厚脸皮功夫,道:“可惜你是我的妻子,既然救活了我,这辈子你是逃不掉了,只能看我一个人的身体。” 聂屿舟还没有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江野醒来后他何去何从? 聂屿舟低着头,看到江野站在地板上的一双宽大赤足,道:“你快去擦洗干净身体,别感冒了。” 江野靠着浴桶,一双大长腿微微曲着。他懒洋洋道:“我才醒,没什么力气,还得劳烦小少爷帮我用清水洗下身子,我才能穿衣服啊。” 聂屿舟:……你少得寸进尺! 聂屿舟道:“侯爷刚才搂住我的时候,力气可不小!” 江野眼睛里盛满笑意:“小少爷变聪明了啊。刚刚你有危险,我那是冲动之下的力气。现在你看看我,浑身上下哪有力气?” 他抬起手,摆出一副绵软如毛毛虫的样子,意思还是要让聂屿舟给他洗澡。 聂屿舟不敢想象给清醒的江野洗澡是怎样一幅恐怖的场景。他道:“你整天躺着,没出汗没沾泥的,随便擦擦就好了。侯爷实在要人伺候,我去把明境叫进来。” 没等聂屿舟开口喊,屏风外就有明境的声音战兢兢传来:“少夫人,奴才不敢伺候侯爷沐浴,奴才没轻没重的。” 说完,明境就麻溜地滚了出去。 江野笑意深深:“小少爷,只剩你了。” 聂屿舟不想再伺候如此乖张诡异的江野沐浴更衣,但毕竟江野才醒过来,身体确实虚弱,如果让他自己来,可能出状况。所以聂屿舟还是硬着头皮,用清水给他沐浴更衣,全程能闭眼的时候就尽量闭眼。 说实话现在江野的身材诚然没什么好看的,病了这些天,吃喝营养跟不上,又没锻炼,除了骨架大这个优点,肌肉是掉得七七八八了。 聂屿舟一面给江野擦洗后背,江野忽然开口,懒懒笑道:“等过两天,我身子好了,我再锻炼锻炼,身材恢复到从前的样子,必然不让你失望。” 聂屿舟:……你是魔鬼吗?我就随便想想,你都能读出来? 他干巴巴道:“等侯爷身子好了,也就不用人伺候了。” 江野忽然转过身,抓住聂屿舟的手,道:“小少爷这双手绝世无双,伺候人也无比舒服,我当然舍不得放下。” 聂屿舟真想给他一个大耳光,忍住火爆脾气道:“侯爷过誉了。” 现在江野醒了,他身上有些地方,聂屿舟实在不便伸手去擦洗,江野笑道:“你就当我还昏迷着。” 聂屿舟道:“我做不到,而且那东西……” 他不好意思说出口,每天到了这,都是他最尴尬最难为情的时候,总是匆匆结束。 “人之常情,你那本《一百零八招诱君深入》里面应该有更过火的。” 聂屿舟:…… 他索性扔下手巾,转过身去。 江野轻笑一声,自己擦干净,走出浴桶,穿上衣服,拉起聂屿舟的手,走出浴房,来到小竹屋外面吹风。 净尘大师抱着小不野也在外面,见江野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道:“还没玩够?这样有意思?”是在责怪江野装昏迷。 江野目光落在小不野身上,道:“比和你玩有意思多了。你这样的人,无趣。” 净尘大师道:“你这样的人,不要命,迟早害死自己。” “啧啧。”江野道,“我命里有贵人,一个你,一个小少爷。看来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聂屿舟:……?谁是你贵人? 江野朝小不野伸出双手,道:“来,舅舅抱。” 小不野见他那样子不像个好人,吓得哭了起来。 聂屿舟:舅舅?江野是小不野的舅舅?
第30章 江野要抱小不野,吓得小不野双手牢牢箍住净尘大师,嗷嗷哭嚎。 净尘大师道:“脏,滚开。” 江野也不生气,收回双手抱在胸口,眯着眼懒洋洋道:“我再脏也是他的亲舅舅,有着分割不开的血缘关系,你呢,算什么?” 看上去很无赖。 净尘大师道:“你!他是我养大的,跟我亲!” 这是聂屿舟第一次看到净尘大师吃瘪,江野也真是有本事,两句话怼得净尘大师面红耳热。 江野依旧是那副要死不活很欠揍的样子,道:“净尘,你别忘了他的身份,他非池中物,困在这破山上可不是他的命。” 净尘大师脸色忽然变得极其难堪,恶狠狠道:“难道你想让他再卷入权力的斗争?重走他……”意识到后面的话不宜让小不野听到,净尘大师忽然闭嘴不言,但目光满含怨怼之意。 江野道:“他走什么样的路,早已注定,我不说,你也该知道。” 聂屿舟心道,按照这两人的说法,小不野应当是江野的姐姐江映雪和前太子的儿子,身份确实不简单。如果他的身世被宫里人知道,一定会掀起腥风血雨。 “早知你有这般心思,我就不该心软救你。你死了,这个世界才能安宁。”净尘大师气咻咻抱着小不野走进了房间。 江野颇成竹在胸的模样,一点都不担心净尘大师和他作对。他笑嘻嘻地瞧着聂屿舟道:“小少爷,在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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