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巴尔特丝毫不慌,他还未曾开口,匈奴像胥便直接道:“罗大人的话未免有些有失偏颇。” 像胥说:“原本谈和的前提便是,童大人跟我们一起回匈奴,既然现在童掌印不再跟我们离开,那这半个月的谈和自然算是作废了。” “可……” “够了。”未等罗正谊继续说下去,季越就已经出口将他未说完的话打断。季越也不去看罗正谊的表情,只是转头对着如巴尔特说,“朕也大抵明白了匈奴王的意思,只是希望匈奴王也能给朕、给童大人、乃至南朝一个交代。朕想匈奴王应当知道朕所说的是什么。” 如巴尔特怎能不知季越的意思。按照他原先的计划,这次从南朝回去,要么是将童怜一并带回去,要么就是干脆与南朝开战,绝无第三种可能。 可事实却并不如他所愿,就算原先设想的再美好,对现在的匈奴而言都只是虚妄罢了。如巴尔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季越当众扇了俩耳光一般,脸上的温度带着些火辣辣的疼,一时间除去耻辱与愤懑,再也感知不到其他情绪了。 他抬起头,看向端坐在主位上的季越,在那么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像是瞧见了十年前,率兵同自己打仗的季桓。两张本就相似的面孔在这一瞬间重叠,让如巴尔特再一次回想起当日的不甘。 如巴尔特暗暗深吸了口气,在季越的注视下不得不点头应下:“自然。” 罗正谊等一众中郎将依旧不满,只是作为帝王的季越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们再多的不悦也只能藏于心中,丝毫不敢显露。 因为如巴尔特对童怜仍然不愿放手的态度,季越也懒得再做表面功夫,只吩咐了乐丘将人送回去,而如巴尔特在季越身上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自然也不愿再与他同席,平添自己的不悦。 先前荒谬至极的谈和,就在两位为君者的心照不宣之下结束,而匈奴也准备了好了行礼,准备离开上京。 童怜与凌白肩并肩着离开了宫殿,还未来得及寒暄几句,凌白便感觉到身后一道过分炙热的视线。几乎不会回头,他就猜到了那道视线的主人,一瞬间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凌白硬着头皮,问:“既然匈奴人也准备回去了,童大人打算什么时候从宫中搬出去?虽然现在知晓的人尚且不多,但大人现在毕竟住在后宫……” 虽然凌白没有将话说完,但童怜却也知道他未完的那半句是什么。他笑着反问:“可是秦王找你来问我的?” 对童怜知道了是谁让自己在“提醒”他的,凌白也不觉得意外,毕竟知道童怜住在皇宫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能借着自己的口来问童怜的那就更少了。然而就算如此,在童怜的问题问出口后,凌白依旧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点了点头吐出了口浊气,说:“王爷说是先前得罪了陛下,怕再提及陛下会不顾他的身份,直接将人赶出上京。”说着,凌白不由笑了,“当然这些还是我与文长聊天时,文长向我吐露的。” 因为童怜入了宫,无法时时与凌白联系,于是童怜便让拾六告知了凌白关于吕津的事儿,也算是让凌白能有个商量的人。 先前吕津因为林锦榆的关系,与保皇派的走得比较近些,后来也不知在哪儿搭上了季青和这条线,现在在季青和哪儿倒也说得上几句话。 当然,这些也都是吕津与童怜通书信的时候说的,就从凌白现在所说的事儿来看,吕津在季青和面前应当也不知是“说得上几句话”那么简单。 听完,童怜微微点头,开口道:“本文由君羊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整理欢迎加入现在我性命无虞,整件事到现在也只差寻到冯咏思了。我一会儿与陛下说一声,便回自己的府邸吧。”说着说着,童怜突然发现凌白的表情有些许奇怪,他不解地反问,“怎么?可是又有什么事儿了?”、 让凌白惊奇的自然是童怜这过分无所谓的态度。他先前是瞧见了季越对童怜的爱惜与占有欲的,眼见着此刻童怜有可能在宫中长居,凌白自然不会相信,绥宁帝会因为童怜的三言两语送人离开。 而且…… 凌白收回了自己过分震惊的神情,看着童怜的双眼,确认他并没有想到季越对他的感情后,微微摇头:“没什么。只是,童掌印是否有在意过陛下……” “凌大人。”未等凌白的话说完,季越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开口唤道。 凌白下意识地回头看去,便看到在童怜瞧不见的地方,季越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就好像自己若是将先前的话说完,他便会咬断自己的脖子一样。 凌白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等他再看向季越时,先前季越眼中的狠戾已经彻底消散,然而就算如此他依旧不会天真地认为,自己方才所看见的一切只是自己眼花了。 感觉到凌白的不自然,童怜停下脚步略带关切地看了凌白一眼:“世卿?” 凌白强颜欢笑道:“没什么,童大人先去与陛下商讨离宫的事儿吧,我还等着什么时候与大人对弈呢。” 童怜自然能感觉到凌白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但他也不打算深究,只是笑着说:“想与我对弈是假,其实是馋童府的茶了吧。之渔离京了,现在也没人同你抢了。” “那好啊,我便等着童大人什么时候来邀我去童府观花饮茶了。”凌白也笑着说。 又与凌白说了几句,随后便与他道了别转而走向季越的马车。 “陛下。”童怜在距离马车大约一尺多的地方停下,恭恭敬敬行了个半礼。 听见童怜的声音,季越立刻将马车的车帘一掀,迅速走到童怜面前将人扶了起来:“现下这儿也没别人,怜怜同我行礼做什么?” “陛下,礼数不可废。”童怜说,“现在微臣已不再有性命之忧,便来与陛下辞别,多谢陛下这几日的收留保护。” 季越的心神全被童怜的那一句“辞别”引了去,后面的话是一个字都没听见。他的眉头越发紧皱,可扶着童怜的那双手却被为数不多的理智拉着,让他未曾用力。 他说:“怜怜是想去童府么?” 童怜只觉得季越的措辞有些古怪,他说:“微臣这只是打算回府。” “若朕不准呢?” 因为童怜的自称,季越也不自觉用上了上位者的语气。 童怜也不知季越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只是在感知到季越那没来由的怒意后,他还是努力放缓了语调,以一种近乎与孩童解释的语气对季越说:“陛下,童府本就是微臣的住所,现在不会有旁人威胁道微臣,臣回府也是理所应当。坤宁宫本就是未来皇后的住所,微臣一介外臣久居在那儿本就不合礼数。待陛下娶妻之后,若是皇后娘娘知晓臣在坤宁宫居住了三四日,甚至还在性命无虞之际仍赖着不走,皇后娘娘又会如何想呢?” “现在你便是坤宁宫的主人。”季越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极认真地看向童怜。 童怜自认为他已经将所有的利弊都已经揉碎了告知季越了,哪怕是当初陪季越一同念书时都未如此尽心竭力,他没想到可就算如此季越依旧不肯退让半步,甚至还大有一副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架势。 他正准备再开口说什么,可季越却像是提前发觉了一般,径直抬手捂住了童怜的双唇,开口道:“我不听!” 童怜简直要被季越的举动气笑了,他直接挥开了季越的手,可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瞬他便被季越直接打横抱起。童怜整个人都惊呆了,别说反抗了,一时间竟是连指责季越都忘了。 而季越呢,他趁着童怜这一瞬的呆愣,直接将人抱着回了马车,对车夫吩咐道:“回宫。” 作者有话说: 还有没有天理啦!绥宁帝当街把童掌印抢走啦!
第210章 细线 自从被季越强行带回皇宫已经过去了五日。这五日里,季越除去处理政务,其他时间几乎都在坤宁宫。原先,季越甚至想将奏章都搬来坤宁宫的小书房,只是被童怜一个眼神驳回了。 被季越突然掳来皇宫后,童怜每次提起回童府的事情都会被季越打断,这三番两次地,童怜大概也明白了季越的意思。 季越放下手中的书卷,望着书桌旁的童怜叹了口气:“怜怜,我每日都要从御书房来坤宁宫好麻烦啊。” “你可以不来。”童怜连手中的动作都没停下,直接回。 季越看着不远处的童怜有些心痒痒。他稍微思考片刻,将手中书卷放下,起身走到童怜身后,将人抱在了怀里。他用下巴抵在童怜肩膀上,懒洋洋道:“我不。” 感觉到打在耳侧的一道道不属自己的温度,童怜整个人都僵了,不过季越突然将自己抱住的事儿,在这几天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短暂的呆愣后童怜立刻适应了,勉强落笔将手头的字写完。他搁下笔,开口道:“放开我。” “不要。”季越假装没听见童怜话语中的不悦,撒娇道,“怜怜我好累呀。” 知道自己挣扎也没什么用,童怜直接放弃了挣扎,也给自己省些力气:“那就把位子让给旁人坐吧。” “好啊,到时候我带你去南朝四处走走怎么样?我还没怎么离开过上京呢。”季越笑着说。 童怜深吸了口气,他实在不明白季越何必与自己这么纠缠。他疲惫地捏了捏山根:“季明安,你稍微成熟些吧。” 闻言,季越便不再说话了,他只是将头埋在童怜后背,近乎贪婪地嗅着童怜身上的药香。 “怜怜……”季越的声音很闷,“我喜欢你。” 后半句话季越说得极轻,轻到即使他们离得那么近,童怜依旧只能听见些许朦朦胧胧的声响。 “你在说什么?”童怜反问。 “没什么。”季越深吸了口气,终于把童怜放开了,“冯咏思有消息了。” 闻言,童怜止不住皱眉:“什么时候的事儿?” 见童怜率先问的不是冯程轩在哪儿,而是自己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季越浑身一僵,他略带尴尬地回答说:“在如巴尔特离开的那天。” 要知道距离如巴尔特离开上京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四天,所以季越显然是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不愿与自己说罢了。 这么想着,童怜不免扭头看向季越,眼底皆是不满与怀疑。 季越干咳两声,强行撇开视线:“怜怜是打算现在就去,还是再歇息一天?” 童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向季越。见此季越也知自己是没办法蒙混过关了,只叹了口气说:“我让人将冯咏思压在牢中了,若怜怜你要见他我现在便让皇叔带他入宫。” 童怜:“微臣可以自己去。” “此事没得商量。”季越想也没想直接说。 童怜原本也不觉得季越会这么轻易放出宫去,只提了一次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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