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担心童怜反悔似的,姜之渔立刻道:“我答应了!” 祭祖时所发生的事像是彻底激发了季越的血性,他不再掩饰自己对童怜的针对,每每下旨都好似想要直接从童怜身上撕一层皮下来。 以季青和为首的皇党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可童怜毕竟是那个能扶持着幼帝坐稳皇位的少年掌印,更何况过了这么多年长进的也不止季越一人,是以就算季越的动作又快又猛,童怜依旧能无数次化险为夷。 朝堂上的局势瞬息万变,可冬去春来,季越与童怜之间的争斗,竟诡异地保持在了某一个平衡点上。 衣衫渐减,夏日将至。长宁八年的夏日似乎格外的漫长,未到夏至天就已经热了起来,蝉鸣声阵阵惹人心烦。 “陛下……” “皇叔你再说下去,朕便要替你相姑娘了。你觉得礼部侍郎家的千金如何?”季越赶在季青和开口之前说。 季青和:“陛下……礼部侍郎家的女儿今年才不过十岁!” “那钦天监王大人的长女呢?”季越又问。 季青和:“王大人的女儿去年方才定的亲!” “这也不行啊。”闻言季越陷入一阵深思,似乎是在思考着还有哪家大人府中千金能许给季青和,“那皇叔你觉得翰林院岑大人家的二女儿如何?岑大人也算是两朝元老了,他家千金教养定然也是极好的,也配得上朕的皇叔。” 季青和觉着季越此举就是单纯为了报复自己这两年频繁上奏,让他娶妻纳妃开枝散叶。夏日的燥一点点抹去季青和的耐心,看着自己已经成长了许多的侄儿,季青和不知在第几次感到心里憔悴。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略带无奈:“陛下,臣今日真的不是带女子画像来请您娶妻的。” 听到这话季越微松了口气:“既然不是那皇叔怎的也不早点和朕说?害的朕还以为这次又惹皇叔不快了。” 见季越急于撇清关系,季青和嘴角一抽,心想:那你也要给我时间解释来意啊。 迅速整理了一下思绪,季青和又道:“今年夏日来得早了些,陛下要不要考虑去避暑山庄游玩小住些时日?” 无端献殷勤非奸即盗,季青和话音方落,季越便立刻皱眉反问:“皇叔不会在避暑山庄里头藏了江南姑娘,好借着这会儿让朕和他们培养感情吧?” 季青和倒是没往这个角度想过。被季越这么一提,他又突然觉得早知道自己应当早些按照季越想的那样安排上才是。 季青和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陛下多虑了,只是若您想的话,微臣这就遣人去安排上。” “倒也不必。”季越立刻回,“皇叔怎的突然想起避暑山庄了?现上京还有一堆事情尚未处理,更何况还有童怜……”季越的声音越说越小,在提及童怜时甚至微微摇头,仿佛自己什么也没说过一般。 既然季越没说明,季青和也就直接当不知道了,他反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把童怜也一并带去避暑山庄呢?比起将他远远放在上京,总归还是安在眼皮底下更放心些。” 季青和所说确实不错。不管童怜在上京做什么,季越都会不由自主思考他要做什么,又为什么要这么做。相较之下若是自己离京时将童怜一起带上,也确实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给足了季越足够的思考时间,季青和略带小心地问:“陛下,您意下如何?” “就照皇叔所说的办吧。”季越一锤定音,“这件事便交予皇叔来办了,到时候要带上什么人朕过两日会告知皇叔的。” 见季越同意,季青和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继而拱手道:“微臣接旨。” 让童怜一起去避暑山庄的圣旨是三日后下的,彼时的童怜尚且在云来客栈中,而与他同桌的正是从渠湳来上京城的吕津。 解决了原先家仇的吕津瞧着比先前更加精神了,举手投足之间更显文人风骨:“童掌印,许久不见。” “确实太久了,我原以为文长当是年前便该到了,结果竟是现在才见着。”童怜笑道。 吕津也不隐瞒,直接解释道:“确实是年前就到了,只是当时被其他闲事绊住了脚,是以现在才终于得空来面见掌印。” 童怜好脾气地没有追问,只是说:“文长有些太过客气了,直接唤我童怜便好。” 见童怜神色不似作假,吕津点头应下,而后他停顿片刻,四周张望了一番,略带犹豫道:“前些时日我借住在林锦榆林大人的私宅之中,曾经偶然间听见了他与旁人的交谈。” 童怜并不意外林锦榆与吕津认识,毕竟先前谢新荣便是直接将书信送到了林锦榆手中,身为谢新荣的狗头军师,林锦榆因为谢新荣而对吕津略有照顾倒也正常。 吕津压着声音,极小声道:“童怜,若是近日有人让你离京,记得千万小心!” 作者有话说: 不是下一章就是下下章,一定有刺激的!本文即将开启感情线(苍蝇搓手)
第170章 醉酒 几乎是听吕津说完的那一刻,童怜就已经猜到了和林锦榆交谈的另一个人的身份。只是如果吕津所说的是真的话,那这一趟京自己应当是必出不可了。 童怜压下纷飞的思绪,对吕津道:“文长这次多谢你了。” 吕津还以为童怜这是听了自己的劝,当即笑道:“若是终于能帮上你,那也是我运气好了。” 只是吕津没想到的是,等自己话音落下,他面前的童怜竟是微微摇头拒绝了:“这趟远门我是不想出也要出了,只可惜文长的好意怕是要被辜负了。” 听完童怜的话,吕津正要开口询问,却见童怜抬手做了个噤声的表情,“文长,上京不比渠湳,在这儿更应该要谨言慎行,知晓什么事能知道,什么事就算知晓了也要装傻充愣,若不然下一个掉脑袋的怕就是你了。” 不知为什么,在童怜说完的那一瞬,吕津瞬间觉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种未知的恐惧只在呼吸之间,便席卷了他的全身,惹得他不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见状,童怜浅笑着拍了拍吕津的肩膀:“吕大人稍放松些,你尚且没入朝堂暂时也不需要考虑这么多。” 吕津摇头,起身朝着童怜拜了一下:“文长多谢掌印提点。” “文长与我未免太过生疏了。这家客栈的菜色不错,今日算是我替你接风,文长莫要客气才是。”童怜笑道。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吕津若是再客气推辞反倒是驳了童怜的面子,于是唯一点头道:“破费了,我便先在此谢过童怜兄了。” 虽说云来客栈本就是童怜的产业,可他因为日日都需要用药,有不少东西还需忌口,是以在吃食上一向忌口颇多。今日他好不容易将苍布与姜之渔甩开,也难得在吃饭时没人在耳边念叨,这一餐饭吃的倒也算是尽兴。 回到童府,拾六慢悠悠地走到童怜面前,说:“小皇帝方才下了个口谕。” “嗯,你直接说他要将我带去哪儿吧。”童怜走到屏风之后开始换衣衫。 童怜话音刚落,拾六立刻来了精神,问:“你怎么知道他要将你带走?他说是月末要你一起陪他去江南的避暑山庄,还特地说明了带你一个人去。” 对这个特别说明,童怜丝毫不意外,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笑了:“看来他是真的很不放心我啊。” 莫名的,拾六觉得自己仿佛从童怜的话语中听出了一点儿……自豪? 他有些无语,敲了敲桌面希望童怜能稍微严肃些:“我是在同你说正事儿呢,小皇帝就差直接说你不能带我们任何人去了,这你居然都还能笑得出来?” “不然呢,他的旨意都已经下了,难道我还能抗旨不遵不成?”童怜说着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白水,“更何况现在他对我越是重视,朝廷上的其他官员才越是不敢轻举妄动啊。” 这半年间季越与童怜交锋较量了多少次,拾六是清清楚楚看在眼里的。 他在童怜还只是个刚入宫的小太监时就跟在他身边了,他是亲眼看着曾经的童怜与季越是多么亲密的,可正是因为如此,在两人好似下一秒就想直接将对方按死的现在,拾六才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只是很快他就将自己的所有想法收回,扭头看向童怜:“说吧,你都想做什么?” 童怜对拾六能猜出他另有打算并不意外:“替我写封信给乐丘吧。” “乐丘?”拾六不禁皱眉,“他现在应该还在北疆吧?你突然要给他写信做什么?” “匈奴和南朝的合约时间快到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年季明安生辰的时候,北匈奴那边可能也会派人过来。”童怜点到即止,不愿再继续说下去。 不过这些消息却是也已经够了,拾六听完后微微点头:“我知晓了,不过这次你一个人去避暑山庄真的没事么?” 童怜笑道:“说吧,是谁让你来问的。” 下一刻,拾六的表情瞬间僵了一瞬,可吩咐他来问的人也不知说了什么,即使拾六已经知晓自己的目的定然是被洞穿,可依旧死鸭子嘴硬般的不肯承认:“能有谁?就不能是我担心你么?” “看来是婥月。”即使拾六没供出“幕后主使”但童怜还是准确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看见拾六表情再次僵硬的时候,童怜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他说,“不回有事的,我大概知晓季青和他们想做什么了。不过就算季越没有限制我带人一起去,我也不打算让你们和我一起离开。我还有其他事情要你们去做,我离开后你们便可以开始准备起来了。” 拾六见童怜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自知事情的严重性,也只好也收起了对妻子的愧疚,点头应下:“我知晓了,不过你自己小心些。” 童怜:“放心,我定然能平安回来。” 虽然童怜已经这般与婥月打了包票,但是却依旧阻止不了婥月往他的行礼里塞了不少东西,若非童怜再三说明他们此番是为了去避暑,恐怕婥月甚至会将童怜的斗篷也一并翻出来塞入行李。 队伍一路从上京游至江南,而避暑山庄就在远离城镇的一处山间园林内。 这儿是景帝晚年时便开始遣人开始修建的。季越年幼时也曾在他口中听到过,当时景帝甚至说想要修好后,夏日里能带着皇后与季越去避暑山庄小住些时日。可山庄修缮完成后,景帝却已一病不起。兜兜转转近十载,已经登基了的季越终于到了景帝曾经为了他与先皇后所修筑的避暑山庄。 方入山林,外头的燥热便被一阵清凉的微风扶去。山间鸟鸣虫语一片,零星还夹杂着些远处的山泉水淌过的叮咚声响。再往里走些便能瞧见从高处流泻下来的泉水溪流,与旁边一座座形状各异的奇石一同构建出宛若桃源画卷般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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