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松缓声道:“那就好。” 唐荞笑着把衣服折好,他把衣服放在筐子里,又从筐子里扯出一件他的旧棉衣,他拿起剪子,准备剪衣服。 “你剪这衣服做什么。” “给小家伙缝尿布。” 陆青松不解,“买回来的棉布不是还有吗?” 唐荞剪着棉衣,解释道:“奶娃娃皮肤嫩,用新布可能会硌着,这棉衣是我贴身穿的,洗了好几水了,软和。” 陆青松了然地点了点头。 尿布做起来简单,不费什么事,唐荞没一会儿就缝了一小堆。 陆青松又不解上了,他指着尿布,“都这么多了,还要缝?这小家伙的新衣服都才两身吧。” 唐荞又笑了,难怪老辈人都说汉子不知家事,瞧松哥这迷糊样,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嘛,独身汉子哪里会过什么日子,还是得有夫郎、媳妇照应着。 他手上的针线不停,“小孩子长得快,衣服不必多,够穿就行,我做这两身仅够了,到时候阿娘他们送背带来,也会送上些新衣服的。倒是尿布,这可半点不能少。” 唐荞伸出脚,碰了碰陆青松的脚尖,他狡黠地笑笑,“嘿嘿,到时候你洗尿布都得洗哭,烦不死你。” 陆青松又拿起刻刀雕花,“不至于。再说了,我会和小家伙讲道理的,叫他撒尿的时候嚎两声,让阿爹少洗两块尿布。” 唐荞噗呲一笑,“哈哈哈,他哪里听得懂。” 陆青松一本正经,信誓旦旦地说道:“怎么听不懂,咱俩的孩子,聪明着呢。” 唐荞捧腹大笑,“是是是,那到时候看看,看看他心不心疼你这阿爹,少撒几泡尿,让你少洗两块尿布。” 陆青松点头,“肯定会的。” “哎哟,松哥,给我倒杯水,笑渴了。” 陆青松无奈地看了看唐荞,他认命地站起身,给夫郎倒水。 * 除夕这日,两人早早地就起来了,主要是唐荞起来了,今日,他难得没有睡懒觉,而是兴致勃勃地拉着陆青松起了床。 陆青松一向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平日里都是陪着夫郎躺一会儿,帮夫郎暖脚。 饭都还没吃上,唐荞就扯着陆青松进了灶房,熬制糯米糊糊,然后唐荞指挥陆青松贴春联。贴好了春联,唐荞又掏出两个大红灯笼,央着陆青松挂在了院门上。唐荞看着自家院门焕然一新,愉悦地眯起了笑眼。 早间两人煮了汤圆吃,简单对付了两口,他们都有意识地留了肚子,等着吃晚间丰盛的年夜饭。 早间起早了,到了午间唐荞便犯困,于是两人小憩了一会儿,醒来后,两人就开始张罗年夜饭。 平日里,家里的活唐荞基本都放手不管了,唯有炒菜,依旧是他,没办法,他家汉子厨艺不怎么样,唐荞不想委屈了自己的舌头。再者,他一到了饭点就闲不住,手直泛痒痒,总想挽起袖子往灶房冲。 家里就他们两个,也吃不了多少,因此,每个菜的分量唐荞都做得少了些,虽说冬日的菜可以放得久一点,但是就他们两个,还是吃不了多少,就连猪脚,他都只煨了半只。 陆青松把炒菜前的准备都做妥当了,这才换唐荞上前。 唐荞挽起柚子,哼着小调,没几下就做了九个菜出来。做好了菜,陆青松点香供饭,在院门口鸣鞭炮,在家神跟前磕了头,求得了祖宗保佑,便可以吃饭了。 吃过了年夜饭,两人装了些小零嘴,窝在灶房烤火,一同守岁。 午夜十分,屋外躁动了起来,家家户户都打开院门,爆竹迎新。 陆青松也扶着唐荞到了院外,见识一下村人们迎接新春的热闹劲儿,两人在爆竹声中和隔壁的邻居恭贺新春,互相说着祝贺的话语。 喧闹声久久未平,唐荞打着哈欠,眯着眼睛站在院门口。 霎时,不远处升起几朵绚烂的烟花,应是村里的富户燃放的。 陆青松扶着唐荞,在爆竹声和烟花声中凑到了夫郎耳边,他轻声道:“荞荞,不许愿吗?” 听到许愿,唐荞瞌睡不来了,人也不困了。 他站直了声,双手交叠,合在鼻尖,对着开得正盛的烟火许愿。 唐荞小声念叨着,“愿我爱的人都平平安安,事事顺心。” “会的。” 唐荞扭头,疑惑道:“松哥,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唐荞闻言,傻笑,“嘿嘿。” 又站了会儿,有些凉了,陆青松扶着唐荞回了房。 唐荞窝在陆青松怀里,笑眯眯地感叹了一句“真好”,说罢再也抵不过睡意,唇角带笑地进入了梦乡。 陆青松搂紧了怀里人,他摸着唐荞的肚子,在午夜浅笑,他小声呢喃着,重复着夫郎的话语,“真好,以后会更好。” 新春过后,便是相互走亲戚,拜年。唐荞他们给两边父母都备了重礼,父母们收到新春拜年礼,皆是笑得合不拢嘴,还都笑着给他塞了压岁钱。 正月,陆青松和唐荞就一直窝在家中,直到过了元宵节,陆青松这才慢慢复工,开始隔三差五地去镇上做工。 两人依旧每月月初去郎中家瞧一次。 三月底,两人又去郎中家瞧了一次,因为,唐荞在家窝了许久,又想去镇上逛一逛了。刚开始陆青松没同意,唐荞都八个月的身子了,不好再去街上闲逛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 唐荞不依,可怜巴巴地拉着陆青松撒娇,“松哥,趁着还没生,你带我再去玩一玩嘛,后两月更不敢出门了,再往后,又是坐月子,又是照看小家伙,我就更没空去镇上了,松哥,你可怜可怜我吧,松哥~” 陆青松无奈,“行吧,咱再去看看郎中,若他说你身子可以,得了他老人家的首肯,那咱们就去。” 荞荞爱热闹,若是可以,再带着夫郎上街溜几圈吧。 看了郎中,郎中说唐荞身子好着呢,就去镇上这点路程,耽误不了什么事。 于是乎,唐荞扶着圆滚滚的肚子,乐呵地爬上了牛车。 到了镇上,唐荞又吃了一碗汤圆,逛了一圈后,两人去了油铺。家里的芝麻油早吃完了,唐荞打算再来买点,过两月生了孩子,他得吃好一段时间的蒸蛋,他口味重,蒸蛋味道寡淡,放些芝麻油要香得多。 油铺里人挤人,陆青松没让唐荞进去遭罪,他把缰绳放到了唐荞手中,嘱咐道:“荞荞,我去买芝麻油,你就在外面等着我啊,不许乱跑。” “嗯嗯,你放心吧。” 唐荞坐在牛车上,晃着双腿看向油铺,追逐着陆青松的背影。 正此时,一个贵公子在小厮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唐荞不可置信地瞧着那人,这这这...... 他伸长了脖子,反复打量,把那贵公子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 这不是大哥嘛! 唐荞怔住了,他盯着贵公子不转眼,片刻后,他又擦了擦眼睛,唯恐自己看错了。 那张脸,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唐荞怎么可能认错,的确是大哥。 那贵公子在小厮引领下,朝着巷口的马车走去。看到那熟悉的马车,唐荞醍醐灌顶,几月前,他看到的那人是大哥! 难怪,难怪他觉得那张侧脸如此熟悉,是大哥,他怎么可能不熟。 眼看着唐岳在小厮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唐荞怕马车再次从他眼前飞驰而过,他急吼吼地跳下牛车,朝着马车狂奔。 唐荞动作快,护着唐岳的小厮都没反应过来,唐荞就跑上前,拉住了唐岳的胳膊。 触及到唐岳的那一刻,从双手到全身,唐荞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热乎的,是真的人。没有看花眼,也不是想象,真的是大哥,真的是大哥! 唐荞喜极而泣,眼眶里的泪水霎时飞泻而出。 虽说在马车在巷子里,但是唐荞方才狂奔的动作,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此刻,他大着肚子拽着个汉子不撒手,眼泪糊了一眼,这情形,当真叫人想入非非,脑补出各式各样的话本子来。少街上的行人都驻足观看,他们远远地围成一圈,小声嘀咕着。 唐岳见状,掰开了唐荞的手,他退了半步,刻意和唐荞拉开了一些距离,他朝着马车打量了一眼,见里边没什么动静,这才扭头看向唐荞。 见唐荞泪流成河,唐岳总觉得心里不爽快,但顾忌着马车里的人,他也没动作,他挥挥手,示意小厮给唐荞递上了一方绣帕,然后他温声询问道:“这位小哥儿,有事吗?” 大哥叫他什么? 这位...小哥儿? 唐荞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唐岳,他抖动着唇,一声大哥呼之欲出。 “大...” 正此时,下腹传来阵痛,唐荞痛得站都站不住,他捂着腹部,看向唐岳,艰难地说着话,“大…大哥...” 大哥好像不认识他了,但是,好不容易才见着大哥,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大哥走。 疼痛实在太过剧烈,唐荞压根不能忽视疼痛,支撑着把说不完,他眼一黑,径直摔了下去。 唐荞以为自己要摔个半死,没承想,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陆青松才出油铺,就远远瞧见唐荞要摔倒,他心底一紧,丢了手中的瓶瓶罐罐,朝着夫郎飞驰而去。 搂住了唐荞,陆青松悬起的心这才落下,还好,终究是接住了,侥幸过后便是忧心,陆青松焦急地呼唤着怀中人,“荞荞。” 唐荞意识模糊,他迷迷糊糊喊了句“松哥。” 但他虚弱,压根没什么力气,因此,陆青松只看到唐荞半启双唇,完全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荞荞,荞荞。” 唐荞没力气回话,他只能明显地感觉到下半身流出的温热,耳边依稀听到陆青松焦急地呼唤他,唐荞心想:完了,他又犯错了。 “荞荞!” 正此时,人群中有人惊呼,“哎呀,这小哥儿发动了。” 陆青松闻言,脸色大变,他朝唐荞下半身看去,泥泞的湿痕触目惊心,其中还夹杂着些许鲜红。 他这才想起来该往医馆去,都来不及思索唐荞怎么会提前发动,陆青松打横抱起唐荞,朝着百济堂狂奔而去。 第58章、生了,生了! 唐岳瞧着远去的人影,一手扶在马车上,一手捂住心口,他艰难地呼吸着,总觉得心间有些隐隐作痛。 “公子,公子。” 小厮在一旁焦急地呼喊着。 马车帘子掀开了,一个瘦高的小哥儿走了下来,他走上前,扶着唐岳,温声问道:“怎么了?” 唐岳捂着胸口喘息,大哥?方才那小哥儿,叫的是大哥吗? 唐岳擦擦额心的冷汗,他低声和身旁的人说:“霜哥儿,我好像,找到他的家人了。” 霜哥儿闻言,看向街角,半点夫夫俩的身影都没捕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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