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荞睁开眼,看着陆青松,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开口,“有点热。” 他怎么这么麻烦啊,一会儿要吃东西,一会儿又嫌天热,没他这么会麻烦人的小哥儿了。 陆青松闻言,起身,翻出一把蒲扇来,他道:“你睡吧,我给你扇风,这样凉快些。” 唐荞喜滋滋点头,“好”。 过了许久,唐荞又睁开了眼睛,他拉住了陆青松扇风的手,“松哥!” 陆青松略微倾身靠近唐荞,他轻声问道:“怎么了?” “你好久没给我说故事了。” 唐荞这话说得有些委屈,以前陆青松结巴,为了锻炼说话,他每日都给唐荞说故事,雷打不动。 后来陆青松结巴好了之后,这睡前小故事就没了。 陆青松摸摸唐荞的脸,安抚道:“好,你闭着眼睛,我给你说。” “传说,天上住着一位桃花仙子,...” 陆青松有节奏地扇着风,和缓地同唐荞说着故事,慢慢的,唐荞不再烦躁了,他平躺着,渐渐进入了梦乡。 次日,吃过了早饭,陆青松叫唐荞呆在家。 “我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你去哪啊?” “昨日你不是说有些热吗?我去砍些竹子,给你编一床凉席。” 唐荞疑惑,“凉席?” 陆青松点点头,“对,之前我和师傅去张老板家瞧木材,见着他家用的这东西,铺在床上凉快,你夜里也好睡一些。” 唐荞闻言,心里甜得不行,没吃果脯也甜。 “行,那你早点回来啊。” “好。” * 两人又去郎中家瞧了一趟。 郎中仔细看过了唐荞脚的伤势,点着头说道:“脚恢复得不错,草药不必再包了,每日用热帕子敷上一敷,这样消肿快些,别怕疼,疼过了,里面淤血散尽,你就能下地了。” 唐荞依言点了点头。 郎中又帮唐荞把脉,他把完脉,仔细问了夫夫两人几句。 得知吃过药第二日,唐荞就不见红了,他开心地笑了起来。他和娘子没有孩子缘,对孩子,他难免疼惜了些,这孩子保住了,他也开心。 “好在你身子一向不错,否则,这孩子只怕留不住。得了,既不见红了,有两味药就不必再吃了,我重新给你配药。稳妥起见,安胎的药,再吃上几日,我抓十天的分量,吃完后你再来瞧,若那时胎稳了,就不必再吃这药了。” 唐荞应了声“哎”。 孩子没事,那就是天大的喜事。 抓完了药,陆青松背着唐荞回了家。 两人还没到家门口呢,就远远地瞧见自家院外站着几个人。 唐荞问道:“松哥,谁在咱家门口啊?” 他说完,眯着眼睛看了看,看清楚院子门口的人影后,唐荞激动得拍打着陆青松的后背,“松哥,是阿爹阿娘,还有小溪。” 陆青松无奈地摇摇头,他一巴掌拍在唐荞屁股上,“荞荞,怀着孩子呢,别乱动。” “好。” 唐荞红着脸,规规矩矩地缩了回去。 他鬼鬼祟祟地打量四周,见没人后,他心底松了一口气,他心里念叨着:臭松哥,打他屁股做什么,还好路上没人,否则被那些夫郎看见,他又要被打趣了。 吵架他不怕,被打趣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他臊得慌! 第39章、你就是这么爱护我家荞哥儿的? 陆青松知晓唐荞的心急,他脚下加快了步子,但他还是平稳地走着,见爹娘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若因着一时情急,摔着了夫郎,那才叫做得不偿失。 两人到了屋前,唐荞喜滋滋地打招呼,“阿爹、阿娘,你们怎么来了?” 唐父脸色不大好看,他盯着唐荞手中的药包不转眼,沉声道:“怎么,来不得?” 唐荞见状,朝着唐父嘿嘿一笑,“来得,来得。” 开了院门,陆青松邀几人进屋。 “阿爹、阿娘,屋里坐。” 唐母应了声“好”。 唐父冷哼了一声,不乐意回陆青松的话,唐母见状,走上前,扯了扯唐父的衣袖,唐父这才进了院子,但他瞧陆青松的眼神,依旧不大和善。 唐荞趴在陆青松背上,悄悄贴近陆青松的耳朵,小声报信道:“阿爹生气了,一会儿你说话小心些。” 他估摸着,爹娘是知道了些什么,但是方才阿爹一直没好脸,他也瞧不出来,爹娘究竟知道了多少,唐荞想着,一会儿进了屋,一家人坐下来慢慢说吧,反正爹娘难得来这么一趟。 陆青松一路背着唐荞进了堂屋,一旁的唐溪急忙搬了椅子,帮着陆青松把唐荞放下来坐好。 唐荞才坐稳,唐溪就一把推开了陆青松,“你离我哥远些!” 唐溪接过唐荞手中的药,放在了八仙桌上,他瞧着小山似的药包,气不打一处来,阿娘叫他忍着,说只怕有误会,他才忍不了! 这陆青松,那时在他们家甜言蜜语说了不少,他还道是个好人,瞧瞧,这才几个月,他哥嫁过来半年都没有,就受了伤了。听货郎说,他哥都差点死在深山了,这就是他说的好? “唐溪!” 唐荞见陆青松险些被推倒在地,呵斥了唐溪一声。 唐溪委屈地叫了声“哥”。 这时,唐父发话了,他看着陆青松,厉声道:“你同我出来。” 陆青松依言跟了上去。 两人出了堂屋,走到了院子里。 唐父临着栅栏站定,他看着陆青松,一脸失望,他指着堂屋的位置,“你就是这么爱护我家荞哥儿的?” 方才他瞧着,荞哥儿的右脚都沾不了地,只怕伤得不轻,观那药包就知道,这伤势必定不轻,只是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走了,若是从此成了个瘸子,那才是叫他心痛! 他家小哥儿在家,几时受过这么重的伤,何曾吃过这么多的药! 还有,也不知,荞哥儿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 昨日,货郎到他们村子里卖东西,见着他家唐溪,偶然提了这么一嘴。说是他家小哥儿在陆家受了气,进了深山,险些出不来了。一村子的人点着火把,找了半宿,这才找到受了重伤的唐荞。 他们听着货郎的描述,那叫一个心惊胆战。谁人不知,深山危险,何况还是夜里的深山,也是他家荞哥儿命大,否则,他只怕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唐父心想:若不是他们偶然得了消息,只怕还要一直被蒙在鼓里呢。 只是,那货郎讲得不清不楚的,他们昨日听了这消息,担忧了一宿,他和小翠躺在床上,俩人都没睡着。也不知荞哥儿究竟是伤着哪了,更不知荞哥儿是不是受了陆青松的欺负。 按道理,若哥婿家没事,娘家人是不好上哥婿家串门子的,只是,两口子到底是放心不下,必须亲自来瞧瞧他家小哥儿,这才心安。 这不,一大早,一家人就急忙慌地来了桃李村。 一来就看见一个瘸了腿的小哥儿,还有堆成山的药包,这搁谁谁不气。 陆青松也知唐父气得不轻,便是曾经他们上唐家道歉,唐父也只是冷着脸不搭理他,如今都训斥他了,可见是气上了头。 夫郎和孩子都照顾不周全,换做他,他也气,他不仅气,他还想揍人呢。 他弯腰向唐父致歉,“是我没照顾好荞荞。” 唐父正想怒斥陆青松几句,就听得屋里唐荞鬼嚎,“阿爹,你别骂松哥,都是我的错!” “阿爹,你听见了吗,阿爹!” 唐父气得肝疼,他这外向的儿子,几时能给他争口气。 每次都是如此,娘家人这是在给他找脸子呢,他倒好,胳膊肘尽往外拐,怎么,嫁到陆家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阿爹,阿爹......” “哥,你别乱动!” 唐溪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 唐父听见屋里的动静,朝着陆青松更加没了好脸,他对着陆青松“哼”了声,走进了屋子。 花言巧语的家伙,就会哄他家荞哥儿! 唐父进了堂屋,走到唐荞跟前,他冷脸瞧着不安分的唐荞,“叫什么叫,小麻雀似的!” 他又看了眼唐荞,训斥道:“能不能坐好,你这脚不要了!” 唐荞见着阿爹,嘿嘿地笑着,讨好地叫人,“阿爹。” 唐父一点都不想搭理这没骨气的小哥儿,他撇过了头,不理唐荞。 唐荞也不气馁,他伸出手,拉住唐父的衣摆,说道:“阿爹,你别怪松哥。” 方才唐父和陆青松出去后,唐母便焦急地询问了一番唐荞的伤势。 唐荞拉着他娘的手,安抚道:“阿娘,我没事。” 说完他立即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受伤的?” 唐溪在一旁,看着屋外的陆青松,气狠狠地说:“听货郎说的,哼,这陆青松,当初答应我答应得那叫一个爽快,说好生照顾你,都把你照顾到深山去了!听那货郎说,你险些出不来了。” 唐母紧跟着说:“是啊,荞哥儿,究竟怎么一回事儿?” 唐荞听到这,也差不多明白了,爹娘可能误会松哥了。他怕屋外的陆青松被阿爹揍,急忙朝着屋外叫人。 唐父进来后,陆青松也紧跟着进来了,一家人都聚在了屋子里。 唐荞揪着唐父的衣摆,小声说道:“阿爹,这事儿,真不怪松哥。” 他难为情地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唐父听完,拍开了唐荞的手,他冲着唐荞,训斥道:“不像话!” 唐母在一旁帮腔,“就是啊,荞哥儿,你从小就是有话直说的性子,有什么话,你同哥婿好生说就是了,胡思乱想做什么,再说了,你真是胆子大得很,还敢跑到深山去。” 陆青松瞧见唐荞被训,急忙走上前去,“阿爹、阿娘,此事我也有错。” 唐父打断了陆青松的话,他拍拍陆青松的胳膊,道:“青松你别说了,方才是阿爹误会你了,阿爹向你说一声抱歉。” 唐父说完,扭身,指着唐荞,道:“现在,让阿爹好生骂一骂他,唐荞这娃娃,不骂不长记性。” 唐荞垂着头,悄悄瞥了一眼陆青松。 陆青松用眼神安抚他:乖,一会儿松哥给你做好吃的。 唐父和唐母轮番轰炸,训斥了唐荞好半天,唐荞都低着脑袋受了,阿爹阿娘这是忧心他,他都明白的,他被骂,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这次,本就是他莽撞了。 唐父口都骂干了才歇了嘴,这才指着桌上的药包,问道:“不是说就是扭伤,养几日就好了吗?怎么还要吃药?” 唐母擦着泪,哭哭啼啼道:“就是,怎么会没事,这满桌子的药。你肯定是骗我们的,是不是身上哪里还有伤?” 他知道唐荞的性子,这孩子,就喜欢报喜不报忧,说不定,伤了内里了,怕他们忧心,这才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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