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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不起。” 陆青松扶着唐荞站了起来，给他拍去身上的尘土。 唐荞吸吸鼻头，问道: “你怎么在这？” “夜、夜里危、危险，你要想回唐、唐家湾，我明日送、送你回、回去。” 唐荞这才想起来，他是晚上逃跑来着。他耳朵一红，梗着脖子，硬气说道:“我就要现在回。” 唐荞心想，哪会有人家花了钱，还放走新夫郎的。他觉得不对劲，这陆青松指定是打算好言劝他回去，好将他关起来。 唐荞看了眼陆青松，暗道，这小结巴，真是好心计。 迟则生变，必须今日回去。 唐荞转身就走，走了许久，发现陆青松一直拎着包跟在他身后。 也不像是要抓他回去的样子。 唐荞定住脚步，回过头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夜、夜里危、危险，我、我送你。” 唐荞几大步走回去，站在陆青松面前。 “我是要回唐家湾，你知不知道？我走了，你就没有夫郎了。” 陆青松点点头，回道:“知、知道。” “那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送、送你。” 唐荞指着陆青松挎着的包袱，问道:“这是什么？” 陆青松献宝似的拿出包袱，展示里面的玉米粑和竹筒。他掏出竹筒，递给唐荞，试探着问道:“喝、喝吗？” 唐荞没应话，吸了吸鼻头，转身继续赶路。陆青松依旧不远不近地跟着他，脚步声响在唐荞心头。 唐荞踢飞一颗石子，心里骂道: 这陆青松真是个呆子，新夫郎都要逃婚了，他不把人抓回去，反而准备了吃的喝的，这是怕他半道渴了饿了吗。 唐荞叹了声气，他大婚之夜就灰溜溜地回唐家湾，指不定要被别人怎么笑话呢。 他回头看了眼，陆青松还是傻兮兮地默默跟在他身后，不劝他回去，也不和他搭话。 唐荞心想，算了，不如，回陆家去吧。 这小结巴没骗婚，还愿意送他回家，应该也坏不到哪里去吧，唐荞暗自点点头，应该吧。 他打了个转，回头从陆青松身旁走过，朝着桃李村的方向走。 陆青松连忙跟上来，不解地喊道:“荞、荞哥儿？” 唐荞站直身，看向陆青松的眼睛，心里一软，轻声说道:“走吧，回家了。” “你不、不走了吗？” 唐荞没好气地答道:“不走了。” 陆青松呆了片刻，他挠挠头，没想通，这荞哥儿怎么又不走。 不走了，是愿意给他做夫郎吗？ 他微微扬起了嘴角，一跛一跛地跟上了唐荞的步伐。 荞哥儿愿意做他夫郎了。 嘿嘿，荞哥儿不走了。 荞哥儿和他回家了。 唐荞看陆青松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故作恶狠狠的模样说道:“我跟你讲啊，我跟你回去不代表我原谅你们了。骗婚这事，是你们陆家不地道。” “嗯。” 陆青松点点头，确实是他们家不地道。 陆青松老实点头，一副唯唐荞是从的模样，可怜巴巴的，倒是叫唐荞满腹指责的话语没了着落。唐荞心想，这小结巴，真是专门生来克他的。 他见陆青松费力地走在他身侧，到底是不落忍，悄悄放缓了脚步。 他别扭地问道: “你的脚，没事吧。” “不、不碍事。” 唐荞又接着小声说道:“还有，对不起啊，今日骂了你，还骂得有些过了，我以为，骗婚这事儿是你的主意。” “没、没事，是我、我们不、不对。” 陆青松心想，荞哥儿到底是心好，明明是自己受了委屈，竟还想着同他道歉。 这个人啊，总是耀眼得他移不开眼。 唐荞愿意给自己做夫郎，他何德何能。不过，他一定会对唐荞好的，必定不叫唐荞后悔今晚的决定。 夜风徐徐，清爽地抚摸着陆青松的脸颊，他却觉得有些燥热。 陆青松看了眼唐荞的脸色，没头没脑地问了句，“荞、荞哥儿，回、回去圆、圆房吗？” 唐荞愣了愣，反应过来陆青松说了什么后，像只炸毛的猫，冲陆青松低吼道:“圆圆圆什么房，你倒是想得美。” 唐荞丢下一句话，一溜烟加快了脚步往前跑，也不管瘸了脚的陆青松跟得上跟不上。 这下好了，荞哥儿也结巴了。 陆青松站在原地，不是愿意做他夫郎了吗？那今日，就是洞房花烛夜啊，他问错了吗？ 他故作镇静地清清嗓，紧抱着包袱，追上了跳脚的唐荞。 月色如水，倾泻在寂静的山路上。唐荞和陆青松一前一后，漫步在月色中。 第4章、有点疼 唐荞闷头走回了陆家，推开房门，麻溜地爬上了床，他再次把自己裹成了蛹，背对着陆青松闭上了眼睛。 陆青松看唐荞这副架势，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从过木上拿出一床薄被单，动作轻柔地铺展开，继而躺在了唐荞边上。 他双手压在脑后上，眯起笑眼望向床罩。 无论怎么说，如今，他也是有夫郎的人了，他也有家了。 翌日，“咯~咯~咯~”的鸡鸣声唤醒了唐荞。他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揉揉眼睛，整个人都还不太新鲜。 “你、你醒了。” 陆青松端着木盆进屋，就瞧见唐荞迷蒙着睡眼，他把木盆放在了桌上，同唐荞打招呼。 “嗯。” 唐荞点点头，他以为昨晚会失眠，没想到，却意外地睡得香甜。 唐荞穿了鞋袜，顺手理好了被子，连被单上的皱褶都一一抚平了。 他走到桌前，陆青松已经拧干了帕子，方方正正地叠好，递给他。 “多谢。” 唐荞有些受宠若惊，又觉得有些别扭，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洗脸哪还需要人照顾。 陆青松摇了摇头，说道:“无、无须客、客气。” “嘶~” 洗脸帕许是刚从滚烫的水里捞起来，温度还有些高，唐荞被烫得龇牙咧嘴的。 陆青松这才后知后觉地提醒道:“烫、烫” “哦。” 唐荞抖开洗脸帕晃了晃，让空气为帕子降些温。他悄摸儿看向陆青松垂在身侧的双手，暗道: “这小结巴手是什么做的，这么烫的水，他半点感觉都没有吗？” 转念想想，也是，汉子本来就糙，哪比得上他们小哥儿。 他一边乱想一边洗脸，半晌后垂下头，向盆里吹着气儿搓洗洗脸帕。 陆青松看向唐荞，只见他头顶立着几根炸毛的碎发，随着唐荞的动作摇来晃去，霎是可爱。 陆青松看了一会儿，这才走到窗户旁，寻摸来了梳子，放到桌上，方便唐荞梳头。 唐荞拿着梳子在水盆里过一遍，又甩开梳齿里的水，把头发扎得光生生的。又用柳枝刷了牙，梳洗过后整个人都亮丽了起来，像洒过水的花儿似的。 梳洗过后，陆青松领着唐荞到了厨房，指着唐荞在厨房里认了一圈。 陆青松：“你、你看做、做些什么。” 他说罢坐到了灶膛前，安静地添着火。 作为刚嫁进门小哥儿，新婚第二日便要做餐早饭。然后再请父母就餐，磕头改口，听阿么训话。 唐荞环视了一番厨房，橱柜里放着几碗剩菜，糟辣椒炒肉，糖肉，猪肝…… 油水足足的。 唐荞现下相信了昨日季双说的话。看这席面就知道，陆家对这门亲事是尽了心的。唐荞心想，只怕这席面，在桃李村都是说得上排场的。 他看向垂着脑袋烧火的陆青松，紧扣的心房又裂了一丝缝。 他挽起衣袖，熬了一锅清甜的玉米稀饭。搅玉米稀饭可是门技术活，玉米面的粗细、下面时的水温、搅面的手法，这可都是有讲究的。 他的搅玉米稀饭可是一绝，就算差些的面，他都可以搅得半点不起坨，好吃得不得了。 搅好面后，唐荞让陆青松用小火煨着稀饭。 趁着熬稀饭的空挡，唐荞到后院不远处掐了一把香椿，还在后院拔了一窝小葱。 唐荞切碎香椿和小葱，磕了五个鸡蛋，用香椿调和鸡蛋，加了点盐，准备煎个香椿鸡蛋。如今的香椿是二贩发起来的，不如头一茬的鲜嫩，但是香味依旧是十足十的，清香扑鼻。 方才他见橱柜里泡得有些水芹菜，唐荞捞了一大碗出来。打个蘸水就水芹菜吃，配合着玉米稀饭的清甜，最是舒爽不过。 唐荞拿出小碗，把香葱搂了进去，倒了些辣椒面，又加了些盐，倒点泡芹菜的汤，搅拌均匀，辣椒蘸水就齐活了。 唐荞用筷子点着蘸水尝了尝，佐料正正好，就是缺了味豆豉。豆豉蘸水裹着水芹菜，他可以咣当咣当炫好几碗饭。 辣椒也缺了点味儿，还是他做的手搓柴火辣椒面香一些。 清甜的玉米稀饭，香椿鸡蛋，素芹菜，油素适中，做朝食正好。 两人把碗筷摆好，叫了陆大虎夫夫和陆春禾过早。 期间唐荞磕头叫了“阿爹”、“阿么”，陆大虎夫夫笑着应了，还纷纷给了改口喜钱。 训话时，季双倒是没耍什么婆母威风，和和气气地嘱托了唐荞几句。叫他和陆青松好好处，还笑眯眯地说两人要早日生个大胖小子。 前面的话唐荞都规规矩矩应了下来，到大胖小子这一句时，他想到昨晚陆青松磕磕绊绊地问他，回家要不要圆房，唐荞瞬时羞红了耳朵。 尤其是察觉到陆青松若有若无的目光后，他更是浑身不自在极了。 最后唐荞还是老老实实地磕了头，避开陆青松的视线站了起来。 一家人都当骗婚这回事不存在，好似唐荞是正正当当地嫁给了陆青松一般。 便是情绪写在脸上的陆春禾今日都大大方方面对了唐荞。许是昨日扭捏的模样被季双训了。 唐荞又觉得心里堵了一丝气，可是他也知道，于事无补了，此番只能将错就错了。 目前看来，陆青松还算和他眼缘，陆家人也的确是好相与。这么想着，那股气又被顺了下去。 就是不知道，这些和善，是因为骗婚后对他的愧疚，还是，陆家人本就如此。这是需要时间一步步认证的，他也得走一步看一步。 唐荞猛地想到了明日的回门，不知道，要如何向疼爱他的父母解释此番变动。唐荞的心又高高地提了起来，嘴里的饭菜都没了滋味。 陆春禾舔着嘴夸他厨艺好，他也只是机械地笑了笑，胡乱回了几句。 季双瞧着唐荞魂不守舍地模样，也没多言，看了看唐荞的碗，桌下踢了陆青松一脚，眼神在唐荞碗里和香椿鸡蛋碗里来回流连，冲着陆青松使眼色。 陆青松这下倒是读懂了阿么的意思，连忙夹了一大块香椿鸡蛋到唐荞碗里。唐荞垂着脑袋吃了，陆青松微微弯了眼，又给唐荞夹了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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