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他们难得的交流情报的机会。 但还有一个隐患…… “大殿下中了‘满月’,寿命不足五年,我只能尽力寻求解毒之法,但……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解毒了,大殿下的寿命也必定会受损。顾公子……真的做好放弃大殿下的性命的准备了吗?” 对此,顾景林只是摇了摇头:“他不会死,到时候,我会送上真正的解药。” “什么?” 裴嘉泽想再问些什么,可顾景林却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于是,他只好转移话题道:“可顾公子的事对大殿下的打击非常大,我怕殿下就算振作起来了,也会记恨公子。” “那便让他恨吧。若你能让他振作起来,再恨我也无妨。”顾景林苦笑道,“我本来就是在利用他,只要……他看着你们……还有我曾经对他的一点儿情分上,不要忘了我们最初的交易,就好。” - 怀揣着一肚子思绪,裴嘉泽离开丞相府后,就被裴意阑叫了去。 原来,宋元耀自回宫后便一直借酒消愁,终日不愿见人,裴意阑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但却没有立场去劝,于是便托裴嘉泽劝上几句。 来到宋元耀的寝殿,裴嘉泽没走几步路就踢到了酒缸,宋元耀迷迷糊糊地看清了来人,竟没有第一时间赶人走,而是紧紧捏着酒缸,像是在压抑着什么话语。 “殿下,我今天见到他了。”裴嘉泽平静地开口道。 宋元耀一僵,将脑袋埋入了双膝间,借此掩盖自己的情绪。 “裴瑜待他不错,只是床.事上过了火,令他染了风寒。” 宋元耀发着抖,自欺欺人般捂住了耳朵。 “我觉着,大抵也是因为他此刻为裴瑜所独占,逃脱不得,对裴瑜,似乎也交付了几分真心。” “闭嘴!” 宋元耀猛地将酒缸掷在了裴嘉泽的脚边,酒液四溅。 裴嘉泽轻嗤一声,嘲讽道:“殿下如今这般模样,是想将他拱手相让吗?” “滚!” “殿下贪图他的心,却只求他怜惜殿下,未免太过懦弱了。” “我叫你滚!” “殿下啊,想要得到他不是难事,权势在手,将他夺走,像裴瑜一样将他困在身边,其他的东西,难道还强求不来吗?” 听到这话后,宋元耀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他缓缓抬起头看向裴嘉泽,眼神逐渐汇聚。 裴嘉泽又道:“殿下总期望他选择殿下,可殿下为何不主动断了他的其他后路,让他不得不选择殿下呢?那样的美人,该用更大的宫殿关着才能衬得上,不是吗?”
第61章 祸患 断了他的后路…… 用更大的宫殿关着…… 裴嘉泽的字字句句,都在为宋元耀勾勒一个无比美好的梦。 是啊,他从来都是仰望着顾景林,可他难道真的没想过,要将那样一个早就烂掉的美人再度推入泥沼,完完全全地将其拥有吗? 尉迟骁、裴瑜、简风白,甚至是陈明旭,都在做这样的事。 他们早就认清,哪怕是以原本那般亲密的身份,也无法得到顾景林的心,正因如此,才生了邪念。 从前,宋元耀对他们是鄙夷的,可如今想来,却是理解了。 顾景林身上的刺太多太多了,若不一一拔出,只会在不经意间狠狠地刺伤人,甚至置人于死地。 只有夺取他的全部退路,将他牢牢地锁在一方天地中,才能正在地将这只妄图翱翔天际的鸟雀据为己有。 若日后,他成了皇帝,顾景林成了他的后妃,皇宫虽大,却是个怎么也逃不出的牢笼,顾景林唯一能做的,只有在日复一日的囚困中妥协。在这期间,他或许能找到融化他的心的方式。 不,也未必要得到顾景林的心,总之,他不想失去他的先生,哪怕……哪怕依旧要拿链子锁着、笼子关着,他也不想就此放手。 可…… “可只有五年。”宋元耀苦笑道,“五年,能做得了什么?我就算如你所愿振作起来,我能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又能有多少?” 裴瑜沉默了下来,思索许久后,终是给出了一个连自己都骗不过的答案:“我有五成把握,能解此毒。” “什么?”宋元耀有一瞬间的恍惚,“你说这‘满月’能解?” “我可以试试。”裴嘉泽睁着眼说瞎话,“天下并无无解之毒,哪怕是殿下的脸,也渐渐痊愈了,不是吗?‘满月’名声虽大,却也不是什么新奇的毒,我一直对其感兴趣,研究过一些,觉着……大抵是能解的。” “真的吗……” “嗯,所以也请殿下振作起来,无论是为了皇位还是为了顾公子。” - 一场春雨过后,寒意未散,顾景林站在庭院中赏着雨后朦胧的景,一时间有些出神。 这时,他的肩上披上了一件轻薄的斗篷,他转头一看,只见裴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 “风寒刚好,别在外面呆太久了。”裴瑜一边帮他系好斗篷,一边温和地叮嘱道。 顾景林只是淡淡笑了笑,没有反驳什么,而是转移话题道:“这几日被关着,无聊极了,和我说说外面的事吧。” 裴瑜抿了抿唇,神色有些不自然,他的余光瞥见了顾景林双足上拴着的链子,思绪纷乱。 而顾景林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心情,然后状似不经意地伸出手与其十指相扣着,这样暧昧的小动作让他稍稍放下了几分戒备。 “外面的事?你想知道关于宋元耀的事吧?”裴瑜回道,“他消沉了几日后,便恢复正常了,不,该说比往常更拼命了。借着禹州得到的那些路子懒了许多差,呵,也不知道能不能吞得下。” 顾景林有些不安:“子仪。” “我知道的,我不会同他作对。”裴瑜扣紧了顾景林的手指,眼神温柔,“当下最要紧的事,就是好好养我们二人的孩子,不是吗?” 裴瑜命人抱来了一个孩子,靠近时,顾景林注意到了这孩子与自己有几分相象,唇则有些像裴瑜。 裴瑜笑道:“说来也是有缘,我找了几个年龄合适的孩子,其中竟真被我找到了一个与你我都有些像的孩子,你说,这算不算缘分?” 顾景林神色淡然地逗弄了几下这孩子,孩子倒是对他喜欢得紧,一直抱着他的手指不放。 不过最后,顾景林还是将手抽了出来。 他喜欢孩子,并不意味着他要接纳这个孩子。 他名义上成为了这孩子的母亲,但却不愿与其多见。 毕竟,孩子终会长大,他无法想象到,这孩子长大后会怎样看他。 一个缠绵病榻的裴家夫人?可内里,却只是个连卧房都出不了的囚犯。 与其被这样看待,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牵扯。 反正裴瑜的孩子,总不会缺人教养。 “挺好的。”顾景林恹恹地回道,“如此,你便心满意足了,对吧?” 裴瑜面上的喜色逐渐褪去,但他终究没有苛责什么,只是命人将孩子抱了下去,然后强硬地揽着顾景林的腰走入了房中。 一番云雨之后,他吻着顾景林的湿漉漉的鬓发,犹豫着提起了尉迟骁的要求。 “他不肯善罢甘休,说……要见你。” 顾景林靠在裴瑜的怀中,眼圈泛红,听到这话时,他强压住心中的思绪,只是震惊地看向了裴瑜。 “你说什么?”说完,他又了然,“料到了……呵,你占了那么多利,我就算劝他不闹这次的婚礼,他也未必愿意就此放手。还有,不只是见,对吗?” 裴瑜哑口无言,沉默许久后,才道出了他与尉迟骁的协议。 每半月,裴瑜都得将顾景林送去尉迟府两日,至于那两日尉迟骁会做什么,裴瑜无权干涉。 对此,顾景林的心绪并无太大的波动,似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漠然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裴瑜既心疼又愧疚,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抱着顾景林,轻声耳语道:“和我再拜一次堂吧,我想,真正地娶你一回。” 顾景林克制着恶心的情绪,咬牙回道:“好啊,都听你的。” - 皇宫内,一位稀客再次光临了勤政殿。原本还在忙于公务的宋穆见人来了,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朱笔,压抑着心中的喜悦扶住了正准备行礼的人。 “爱妃不必多礼。” 宋穆握着裴意阑的手,看着亲自送来的汤,只觉得心乱如麻。 “这种事情让宫女来便好了,爱妃何必亲自前来?” 话是这么说的,但宋穆言语中依旧掩盖不住被所爱之人关切的欣喜,让人很难想象这与平日里那不苟言笑的帝王是同一人。 今日的裴意阑着一身淡粉华裳,哪怕只是微笑,也显得明艳动人。 或许是宋穆对他们母子关心得多了,或许是她也想通了,这段日子来,她对宋穆的态度逐渐软化,不再将其拒之门外,甚至还洗手作羹汤,让宋穆体会到了从未品味过的熨帖。 今日,更是亲自将新做好的汤品送来,语气也温柔了许多。 “陛下劳累,这几日又为耀儿的事操心,臣妾自然担心陛下的身体,这才前来看看陛下。” 宋穆其实也猜到了裴意阑这次来有一部分原因是要帮宋元耀说话,但他仍然很高兴,毕竟,他的爱妃终于对他有所求了。 因而,他道:“耀儿年轻,自然干劲十足,多去闯闯,也能历练一二,你莫要担心,朕会让人照看着,不会出事的。” “那臣妾便替耀儿谢谢陛下了。” 裴意阑识趣地没有多说什么政事,而是又关切起了宋穆的身体,让他不要过于劳累,接着又命人送上了自己亲自煲的汤。 宋穆喜不自胜地想要品尝,但裴意阑却先一步太监总管和生拦了下来。 “陛下莫急,入口的食物都得验一遍毒才是。” 说完,她便让和生验毒。 银针不变色,宋穆只觉得裴意阑与自己太过生疏,便令和生之后不必验毒,但却被她拒绝了。 “规矩不可破。”裴意阑说,“无论如何,陛下都得谨慎些才是。” 宋穆握着了她的手,笑了:“爱妃的关心,朕收下了。” - 宿州,雨山上,简风白躺在竹屋的床榻上,张望着破败的房梁,许久后,发出一声自嘲的笑。 他在这儿养了几个月的伤,靠着顾景林曾经存着的一些药活了下来,但总归还是落下了病根,一下雨胸口就疼。 但相比于心死的痛,那点疼倒不算什么了。 “夫君啊……” 他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又蓦然大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他的眼角便沁出泪来。 多么荒唐啊……顾景林要他的命,他却在顾景林曾经住过的屋子里捡回了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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