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受了不小的打击,从大哥懂事起就不曾对他恶语相向,他在外面受的委屈迫害也不敢对龙彧麟倾诉,方才的尴尬和心里的落差糅合在一起,变成烙铁,烫的他通体发热,头脑发昏,针锋相对吼过去:“我欠你们龙家的,我又还不起,你不要我我就去找干爹,他最爱我,男人又不怕老,我心甘情愿给他干!” 话音刚毕,龙彧麟猛地扇他一巴掌,怒不可遏道:“你他妈的说什么狗屁话!” 金銮殿被他雷霆万钧的巴掌打懵了,懵了一会儿又彻底清醒了,他捂着脸呜呜地哭。在拳场上挨了多少打,都没掉一滴眼泪,此刻他崩溃地抽泣道:“大哥……你打我、你也打我……你滚罢、你滚……我是死是活你也别管了……” 龙彧麟深吸一口气,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认为自己做的对,他不能让金銮殿生出荒唐想法,即便是有,也非得给他打没不可。他握住金銮殿耸动的肩膀,金銮殿一巴掌把他的手拍开,龙彧麟有些无奈道:“金子,你让大哥滚哪儿去?睡觉好不好?不要无理取闹。” 小打小闹又演变成大动干戈。 金銮殿倒头栽进枕头里,哭的刹不住闸,龙彧麟摇摇他晃晃他,心想岳关山一定让他伤透心了,轻声细语宽慰道:“大哥错了,大哥不该打你。一码归一码,岳关山是负心人,你还在乎他干什么?为他伤心更不值过。你也不能一时头昏脑热要大哥对你做混账事,更不要说报恩不报恩的话,是爸爸要养活你、我要养活你,不是你求爷爷告奶奶让我们给你口饭吃,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和爸爸就高兴。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谁教你说这样的话?爸爸糊涂,他有错,他遭了报应,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他知错了,你不肯见他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你说这样的话,让大哥心寒,爸爸要是知道了,也心寒。” 金銮殿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尖酸刻薄,在外头受够了委屈,就想在龙彧麟这里得到关怀,一点点呵责冷漠都无法接受,是他任性。金銮殿对今夜的所作所为羞于开口,只是哀哀地无声落泪。 龙彧麟从后面搂住他,“嘿”笑一声,笑不如不笑:“大哥拿你没办法了,吓你你不怕,哄你你不听,翅膀硬了,不如以前乖了。不过你也二十来岁了,当然不能事事听大哥的。” 他又自嘲道:“大哥没有过女人,让你小子三两口弄舒服了,我以后怎么娶媳妇?人家不得笑话我。” 龙彧麟彻底服了软,金銮殿见有台阶下,腆颜说道:“我不笑话你。” 龙彧麟见他肯搭理自己,在他后脖颈凶猛地亲一口:“你敢笑,混小子。” 金銮殿感慨大哥的脾气真是好,容忍他无理取闹,他不该蹬鼻子上脸。金銮殿带着微微的哭腔道:“我想睡觉。” 龙彧麟轻拍他的肚皮:“再不睡隔壁就要开骂了。” 金銮殿死心塌地的闭上眼,龙彧麟静悄悄看着他,直到他睡去才阖眼。半睡半醒间,他迷迷糊糊想,自己要是有金子一半的疯劲,说不准早和阿麒生米煮成熟饭了,白弘麒不答应,他不敢。 金銮殿睡醒之后,已经过了大半晌,他摸摸床边,龙彧麟已经不见了,他坐起来,揉揉眼睛喊道:“大哥!” 喊了两声,发现龙彧麟并不在,他起床洗漱,镜中的自己,一半脸颊还有些泛红,大哥下手真狠,不过也亲了自己一大口,功过相抵,无功无过。 龙彧麟不在,金銮殿也不敢出门,万一遇见岳关山、遇见沈怀璋,他得绕道走。腹中饥如火烧,他喝了一杯凉白开,安心等龙彧麟回来。 龙彧麟并没有比他醒太早,醒来一看要到饭点了,他记得有一家小店的盐水鸭特别不错,带上副官陈飞将就上街去了。 大街上一片熙 来攘往的繁华景象,龙彧麟拎着鸭子和酥饼甜粥走在前面,陈飞将跟在后面,他是非来不可,龙彧麟不认路,两三步就摸不清南北了。 龙彧麟前些日子为军队编遣的事情苦恼万分,对陈飞将一脸苦大仇深,不知道的还以为陈飞将杀了他爹妈抢了他媳妇。 瞧他今日展眉舒眼,容光焕发,陈飞将预备了一个响亮的马屁,准备拍上一拍,他正酝酿着要开口,龙彧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怒吼一声,一个箭步飞窜离去,手中的饭食抛的老远。陈飞将让他惊的马屁没了,自己放了个屁。 盐水鸭正中岳关山的后脑勺,他猛一低头:“哎呦我操,谁啊?” 走在一旁的金瑶抓着阔大洁白的裙摆,急的直跺脚,饭粥全洒她身上了。 岳关山转过身,龙彧麟的面孔在他面前放大,他摸不着头脑:“哥……” 龙彧麟扬手给他一个大铁拳:“谁是你哥!” 当街冲出一个暴徒对岳关山大打出手,金瑶惊叫出声:“来人呐!有流氓!快叫警察!” 岳关山捂着眼推她一把:“先到一边去,没事儿,别乱叫。” 龙彧麟不分青红皂白给岳关山一个左右勾拳。岳关山还以为他刚才在和自己打招呼,这两拳下去下巴都快被打掉了,始觉来者不善,怕他再发疯动手,岳关山抱头鼠窜:“哥,有话好说,你凭什么打我!” 龙彧麟气不打一处来,这负心汉果然勾搭上别人了!本来他一身军装风流体态,此刻风度仪表全然不顾,弯腰脱掉军靴就往前砸。没砸中,他又脱下另一只鞋拿在手里,赤脚往前追。 岳关山心有所感,料想他已经知道岳伐王和金钰霖的恩怨,来找自己寻仇,他还想和金銮殿再续前缘,可不能就此同龙彧麟翻脸,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一个劲疾跑,跑的耳边生风。还是慢了一步,衣领子被龙彧麟伸手攥住,岳关山一回头,一个大鞋印子落在他脸上,把他打的鼻血直流。
第10章 10.任人宰割 金瑶并不能眼睁睁看着岳关山挨打,她立马吩咐汽车夫去找警察,汽车夫急昏了头,直接找到少帅的副官,让他带来了一队亲卫兵。 龙彧麟一看对方人多势众,动真格的,让陈飞将去给自己找人,一时之间,整条街上爆发了一场混战,斗殴之徒的喊杀声震天撼地。龙彧麟和岳关山被两股人流裹挟着分开,等到巡捕房赶来武力镇压,龙彧麟这位罪魁祸首已经被陈飞将一阵风似的卷走了。 岳关山无缘无故被狠狠敲打一顿,着实被打恼火了,即便龙彧麟是大舅哥也不能算毕,是可忍孰不可忍,龙彧麟已经逃之夭夭,他只能站在大街上泼妇骂街:“龙彧麟,我日 你姥姥!你给老子等着瞧!” 副官立马上前慰问:“少帅,您怎么样了?” 岳关山鼻青脸肿睁不开眼,脾气异常霹雳火爆:“操 你妈,眼瞎啊!” 副官立马唤来汽车:“快送少帅去医院!” 龙彧麟回到饭店,张口闭口骂岳关山。 金銮殿把跌打损伤药油倒进手心里,搓热了捂住他膀子上的淤青,温温柔柔地揉搓。他刚挨过龙彧麟的打,想必岳关山也挨得不轻,昨夜他不该把话头引到岳关山身上,此刻自责又郁闷:“大哥,你打他干什么?他是个半吊子,瞧把你打的,以后我们别招惹他了。” 龙彧麟被药油蛰疼了,他统共就挨这一拳,狠之又狠,倒抽一口气恨声道:“你没见他那个嚣张样,还敢给我打马虎眼,屎都给他揍出来!” 金銮殿使劲往他胸口揉两把:“我看你也挺嚣张,我在家里饿的前胸贴后背,你跑去和人打架。好聚好散,我没想恨他,下次见着他当没看见就行。” “轻点、轻点,”龙彧麟疼的挤眉弄眼,对他说:“他就是看你好欺负,想让你哑巴吃黄连,那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金銮殿往他瘀伤上轻轻吹气:“大哥,真的,错不在他,我们管好自己的就行,他愿意干什么是他的事。” 龙彧麟脱掉脚上磨烂的洋纱袜子,见不得金銮殿忍气吞声受委屈,复嘀咕道:“他妈的,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金銮殿瞧他执迷不悟,说道:“你不嫌疼了?” 龙彧麟站起来和没事儿人一样:“不疼,饿了,吃饭去。” 他又想起些事情:“你之前住在哪儿?我去给你拿行李去。” 金銮殿可不想再让沈怀璋掺和进来,忙道:“大哥,你不用操心,不是什么麻烦事儿,我认路,自己去就行。” 岳关山回到饭店,岳伐王把他骂了一顿:“老子这边儿就要被人宰了,你个兔崽子还出去惹是生非,让你安生两天,你能蹬腿儿上西天!” 岳关山脸上被绷带绕了好几匝,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充血红肿的嘴唇,他吼的脸麻嘴疼:“上头裁兵就让他裁,由他裁他能裁多少!葛青云的人马不是还没定数吗?我问李竟成去要,我让龙彧麟给我卖命!不,我让他给老子端屎端尿!高兴就赏他两耳光,不高兴就给他两耳刮子!” 有此想法的不止他一个,温泉别墅里的沈怀璋早就准备好让龙彧麟率着葛部的残渣余孽来投奔他,一来讨沈正嵘的欢心,他们与葛青云积怨日深,最解气的莫过于看他兵败山倒,要是他的人马给东北军卖命更是大快人心,沈正嵘一高兴自然对他刮目相看,东北军少帅的位子到现在还空缺着,他等不及了;二来让金銮殿看看他顶天立地的好大哥给人做狗奴才的样子,好煞煞他的脾气,此举可谓一箭双雕,龙彧麟和金銮殿他都势在必得。 昨天在船上,脸被金銮殿咬出一个拓血的大牙印子,他还挺要脸,不乐意出门,暂且没有去找李竟成,然而唐焕侯总到他这里来避难,使他很没有面子。 审时度势的政客一看唐将军与沈师长交情匪浅,连带着笼络起他来,沈怀璋也被感染成了香饽饽,门庭络绎不绝,他被叨扰的没有出门的机会。 两天后,沈怀璋得了空闲,便邀请李竟成一聚。李竟成正愁没有门路,沈怀璋主动相邀,他是求之不得,欣欣然在秦楼楚馆订好包厢,等着沈怀璋给自己出谋划策。 沈怀璋衣冠楚楚走到门口,金銮殿也从黄包车上下来,他那行李箱里没几件好衣裳,都是和岳关山有关的一些小念想,要也行,不要也行。待到与沈怀璋四目相接,金銮殿顿时就不想要了,他不想进去。 金銮殿转身上了黄包车,沈怀璋在他身后问道:“不是找你大哥去了吗?回来干什么?” 听到“大哥”二字,金銮殿的胆子更肥了,不惧他的官威压迫,理直气壮道:“劳驾沈师长关心,原本想回来拿行李,看到您的尊容,我就不想要了。路过,打扰。” 沈怀璋良善地微笑:“你等等,我让人去给你拿。” 沈怀璋说话算话,不多时,小丫鬟拎着他的行李箱出来了,沈怀璋把箱子递给他,那箱子上像涂了毒,金銮殿犹疑之中不敢接。沈怀璋歪歪头,金銮殿蔑视他的挑衅,果断抱起箱子道:“谢谢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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