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料到礼郡王不过曾经路过,便将此事记在心里,竟还特意派人跟踪调查。” 那人下意识咬牙:“当初我等便觉得他会是个不大不小的阻碍。”YST “如今看来,倒还是小觑了他。” “可惜那猫训练得再好也毕竟还是个畜生,敌不过他反应身手灵敏反应迅速,否则当日便要了他的命,又何至于如现下这般被动。” 萧辞摇了摇头:“老六的确叫人震惊。” 自圈椅上缓缓站起身来,他下意识摸了一把突出的肚子,迈着四方步往前行至窗边,看着窗户上牢牢贴着的红色窗花。 那般喜庆。 就好似过年时的爆竹声尚未远去。 “从前他一心跟着太子,虽也有些亮眼之处,却不至于如现下这般叫人不能忽视。” “文韬武略,机智近妖。” 他叹息一声,转头看向站了一地的下属:“这样的人想要靠几只畜生对付,不过是异想天开。” “你们是没瞧见此番刺客攻击之下的情景。” “他的身手,”萧辞回忆着,“怕是向来以高手自称的老大也未必能对付。” “从前他不显山不显水,也不怪你们忘了提防他。” “至于那些猫狗,”萧辞抬起手,下意识想将贴着的窗花揭开,又硬生生地顿住,回过头道,“便就地杀了吧,往后都不用再养了。” “还有,与齐国那边的禁药生意……” “殿下?”另一人猛地瞪大眼,“此事难道也出了差错?怎么可能!” 萧辞却昂起头,深吸了一口气。 “萧珩都指着鼻子说到本王面前了,还有何不可能?” “本王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知晓的,但好在他也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并未在父皇跟前叫破,这就该谢天谢地了。” “你们行事太不小心,就连私下的账本都被外人轻易察觉,这才将本王置于险境。” “本王简直不敢想,若当时他便将一切都与父皇说了……” 下属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 “他连账本都知道?怎么会!那账本属下每日亲自动笔记录,亲自动手掩藏,就连家人都不知晓,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这话出口,连一旁站着的另外几人都疑惑地转过头。 “做这买卖,你竟还敢记账?” “你们知道什么?”那人皱着眉看回去,“齐人狡诈,若无凭证,万一在交易中被他们诓骗,咱们便只能吃哑巴亏。” “何况那些东西的买家,好些身份非同凡响,若不趁此拿捏……” 话未说完,萧辞已黑着一张脸接口道:“所以你便私下记录了每笔交易的时间、地点和经手之人。” 那人张大了嘴,愣在当场,许久没能动弹。 “内容竟分毫不差,还有何可说?” 脑中是萧珩当日在城楼下方与他仿若闲聊般说起此事的场景。 那时他也以为此人不过是随意猜测胡乱编造罢了。 他甚至一度希望萧珩不是猜的—— 可如今再看,谁会将一件事猜到这等地步? 想法、细节,就连行事手段都如此准确,没有一丝误差。 这分明是手下办事之人身边出了内鬼。 又或者萧珩的手眼通天,早已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 萧辞有些崩溃地抹了一把脸,回身道:“不管是多要紧的生意,都给本王停了,现在就停!那什么账本,不管你是烧了涂了,还是吃进肚子里,总之一个字也不许再留!” “可那里头有不少高官——”那人还愈挣扎。 被萧辞抬手打断:“管他多高的官,他便是天王老子,也不是本王能用得起的了。” 外面的春光正好,温度也很适宜。 小时候父皇母妃都觉得他憨厚老实,怕他被人欺负,便总是有那么几分偏帮,就连用膳时都怕他吃不饱,比旁人多上两个菜。 待到渐渐长大,别的皇子都是高挑俊秀的模样。 他却生的又矮又胖相貌平平,脸是圆的,肚子是圆的,整个人远远瞧着都是圆的。 YST 这种身型成了年少时他经久不散的困惑,让他难免自卑自怨自艾。 可又因这副长相,让更多人觉得他平和无害,是个难得的好人。 人的既定印象一旦形成,便很难再改。 萧辞也习惯了戴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面具。 无所谓他的内心究竟是什么,只要这面具能给他带来想要的。 他便是一直戴,戴到老戴到死也无妨。 事情原本那般完美。 可偏偏在萧珩那里出了差错。 周身的温度像是陡然间下降,门窗未开却有莫名的凉气丝丝缕缕飘进,让他整个人都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若说那帮下属养了猫狗被他察觉倒也罢了。 毕竟除夕那日,萧珩险些被猫所伤。 那倒霉的小太监在他面前惨死,可能的确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可账本一事,却越想越让人不寒而栗。 就连父皇,连黑螭卫都不知道的事,此人却轻而易举便了如指掌,简直如同可怕的精怪,不知何时便会冒出来给他致命一击。 萧辞倒是还想保持好自己的心态,可却实在忍不住地慌乱。 他忽而又想起一件要紧的事:“老四那边突然吃了什么发物起了烧,此事是谁做的?” 书房内陡然间安静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才有人不太确定地开口。 “不是秦王殿下自己不小心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吗?” 另一人也道:“他的脸已然成了那副模样,我等根本不必再多此一举,让他起什么烧啊……” “就是意外吧?”有人猜测。 萧辞却面容有些狰狞地握住了窗棱:“你们说实话。” 视线从一屋子的人身上来回穿梭,他的语气难得带了警告。 YST “那萧珩说起此事时,一直对本王阴阳怪气,本王当时虽是否认了,可你们究竟做没做,却万不能再有所隐瞒。” “否则倘若事发,无论你我,谁也讨不了好!” “属下等不敢欺瞒!” “此事当真与我等无关啊!” 话音未落,屋子里呼啦啦跪了一地。 萧辞的目光静静停留在这群人的身上,许久许久,也不知想到什么,却忽然松了口气咧嘴笑起来。 “原来他也不是精怪。” 原来萧珩也会有看错的时候。 那萧肃,他就是自己倒霉而已。 不是精怪的萧珩还在折腾他的吃食。 按照府中的厨子所言,用蒸熟的糯米与酒酵搅拌之后密封存放,一般一两天便能将酒酿做成。 可他们之前做的那个却有些失败。 这回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萧珩便没再自己动手。 那头的酒酿由厨子统一做着。 这头他则拉着林黎准备了不少糯米,要做年糕。 守在门外的禁军早已知道里面的动静,因规矩使然,他们并不能随意离开门房太远。 但还是忍不住探头探脑往里看。 偶尔有府中的侍卫路过,还会说上两句。 “打年糕可是个力气活,今日你们林老大又该累着了。” “前些天拌酒酵就折腾得不轻,还以为咱们也能跟着有口福了呢,谁知却听说那酒酿做坏了,都酸了?” 引来一阵哄笑后,是府中侍卫小厮七嘴八舌的声音。 “可不是,可怜林老大尝了一口,恨不能把昨夜吃的饭都吐了。” “打年糕至少不会出那么大问题,今日说不定能有口福!” 正说着,就听里头萧珩怒吼的声音传来:“林黎!让你打年糕,不是让你把年糕打到本王头上!!”
第35章 春光正好,萧珩本是兴致勃勃准备大显身手的。 如今却出师未捷,就先被林黎打了一脑袋年糕—— 准确说还不是年糕。 而是被砸得稀烂却又没能成型的糯米糊糊。 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摸到用来打年糕的木槌,便被林黎一顿如同猛虎下山般的操作弄得满身狼藉。 偏偏罪魁祸首毫不知情,还在踮着脚昂起头到处找。 “年糕打到您头上了?” “哪儿呢,不应该啊,这怎么会飞出去呢?” 萧珩面无表情地指着自己头顶,发冠连带着头发上多出了明显的几坨白色。 “这!头上,你往天上找什么?” 林黎的视线终于聚焦,知道闯了祸,一时急切地上前来要帮他擦,被萧珩赶紧抬手止住。 “你别动!你有点吓人……” 从旁唤了个正在看热闹的小厮替他稍作收拾。 萧珩这才上前拿起另一根木槌。 “打年糕而已,真有这般难吗?” “你先待着,看本王为你示范示范。” 林黎不太确定地看他。 说实话,他家主子的确算是文韬武略,几近全才。 尤其是这段时间朝中发生的几件大事,主子处理得更是叫人钦佩。 足智多谋运筹帷幄,往往无需冲锋陷阵便能决胜千里。 可要说自己亲自动手做吃食。 想到那明明步骤简单却害他吃吐了的酒酿,林黎总觉得有些不安。 但萧珩已经一本正经开始动作,瞧着的确比他方才有条不紊。 节奏适中,力道平衡,并没有东西乱飞出来。 林黎看看一旁正在做酒酿的厨子。 十分不解。 “我怎么不行?我不也是照着你们所说,匀速用力提起放下,均匀捶打,可好端端的怎会飞出去呢?” “你们先前并未提前过还会出现这等问题啊。” “林老大,”府中的厨子也无辜,“咱们是说要匀速用力,重点在匀速,可您的重点都放在用力上了,且力道还那般大。” “何况您使劲的方向不对,需得提起时轻,落下时重。” “您看殿——啊啊啊!” 一个“下”字还未出口,就变成了提心吊胆惊心动魄的尖叫。 “咔哒”,轻微的响动。 萧珩举到半空的木槌突然断裂,随着他继续捶打的动作瞬间起飞,带着无数糯米糊直接砸向了林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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