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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在这里看上去与其他人相当格格不入的汉子们没有一个自愿入世外寨的，他们要么是被掳来的，要么是被骗来的，甚至有的是奴隶，是被从集市上买来的。 祝行路看着这些将自己经历像是讲笑话一般的男人们，忽的开口问道：“你们有想过离开世外寨吗？” 这个问题就好似什么不能提的禁忌似的，让本来热闹哄哄的场面一下子停了下来。 龙子穆原以为是因为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众人才变得沉默，没想到短暂的寂静后便传来了一阵哄笑。 “离开？为什么要离开？在这神仙地方过着神仙日子不好吗？” “就是，离开之后就我这一穷二白的，去哪里找女人去？” “在这儿一不用我赚钱，二不用我养家，还有一大堆女人伺候我，我出去做什么？” “别说，外面的女人还不一定有这儿的好看，比这儿好看的女人也不一定有这儿的女人骚。” “哈哈哈哈哈世外寨的女人确实长得周正内里还骚，就除了一个。”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说的定是那个母老虎。” “寨主？这女人你们谁睡过？” “长得那么丑，谁愿意跟她睡啊……” 讨论起女人的男人们总是喜欢把话题引向粗浅的床笫之事中，好似世外寨的女人是任由他们把玩的物品，放肆的评价着她们的身材样貌与床上的样子，对这些女人们其他的能力一概不提，甚至意识不到实际上他们自己才是这些女人们的玩物。 这些粗鄙的、自以为是的言论听的龙子穆眉头紧皱，就连祝行路也看上去有些烦躁，使他不停的用目光在男人贪婪的脸上扫过，直到他看到了一个特殊的男人。 这个男人并不起眼，他话不多，刚刚的赌局也有参与，与其他人的差别并不大，可是现在，在男人们讨论着女人的床技之时，他却格格不入的安静。 于是祝行路自然而然的向他询问：“你有想过离开世外寨吗？” 男人摇了摇头。 “为什么？” 男人还未开口回答，他一旁的人便笑嘻嘻的说出了答案：“还能为什么？他是个奴隶，被寨子里的女人买回来的，谁走他都不能走，他可是女人们的财产！” 男人对于这个答案没有否认也没有确认，他只是沉默的听着周围的嘲笑声。 奴隶，大熹的奴隶只有两种，一种是自愿卖身为奴，这样的情况少之又少，每每逢大灾之年才会出现，朝廷也常常会禁止这样的行为，不允许百姓成为豪绅的奴隶，顶多作为家仆一类的；另一种则是自己或者家中有人犯了什么罪，被贬为奴隶的。 如今的大熹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男人自然是第二种。 龙子穆自然也猜得出来，但他并不在意这件事情，他更加在意的是这群男人们的态度。 “窝囊！”龙子穆沉着脸色，毫无意外的骂出了声，祝行路也没太惊讶，龙子穆能忍到这时才说话他觉得已经很不容易了。 “窝囊？”男人们不乐意了，“什么窝囊？诶我说你这人有病吧？哥儿你个跟你好好说话，你他妈的说什么呢？” “不知廉耻！”龙子穆看起来比男人们还不乐意，“正值壮年却甘愿受他人之养，沦为他人玩乐之物却甘之若饴，愚蠢，无知，懒惰，大丈夫此番为人，生而有愧！” “你他娘搁哪儿说屁呢？” 男人们都被龙子穆的话气乐了，一个个的反驳起来。 “有人养着不好吗？有人养着省的老子出去受风吹雨打的，不就是让娘们养着嘛，这是老子的本事，老子不嫌丢人！”、 “不是你一个兔爷儿你懂女人吗？不对，你懂男人吗？屁都不懂不知道你在这儿放什么狗屁呢？” “玩物？说错了吧？女人才是玩物，男人上女人，永远不吃亏懂不懂？在这世外寨老子就跟皇帝似的，今天睡这个，明天睡那个的，知道选妃吗？老子敢说皇帝都没老子快活！” 男人们叫嚣着，仿佛龙子穆才是那个愚蠢至极的人似的。 龙子穆自然不会因为男人们人多势众而就此罢休的，只不过在他又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 “龙公子，祝公子，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来人是秋扇，依旧穿着短的只堪堪遮住胸部的衣服，露着雪白的大腿，看的男人们眼睛发直。 “没什么，”祝行路答道，“只是闲来无事走走，认识认识寨子里的人，毕竟以后都要在这里生活了。” 龙子穆看着祝行路这说谎不打草稿的样子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秋扇上下打量了一番龙子穆，忽的扭过头对已经安静下来的男人们道：“你们不许欺负新来的，不然小心我去告诉寨主，让寨主来亲自与你们说说此事，知道了吗？” 刚刚还嚣张的男人变得蔫搭搭的，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知道了。” 好似脸上常带着笑的秋扇是什么洪水猛兽，一口能把他们吃掉，要了他们的命似的。 告诫完男人们秋扇又对祝行路交待道：“你们初来寨子里，的确很多人都不认识，等我闲了带二位公子多转转便好，在此之前若是有人欺负你们，不必客气，该动手动手，打不过便与我讲，莫嫌丢人，世外寨不讲究这个。” 秋扇就算以前是大家闺秀，现在在世外寨里待久了，也染上了一些江湖气息，说话豪爽的紧。 不过她此次前来是有正事的，只见她交代完祝行路便叫道：“张海雾，与我走一趟，寨主叫你。” 张海雾便是之前那个沉默的男人，是世外寨的女人们买回来的奴隶。 他面对秋扇依旧沉默，秋扇也不与他多说，带着他与祝行路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秋扇一走，刚刚还噤若寒蝉的男人们又张嘴说起话来。 好似是在掩饰自己刚刚的懦弱似的，男人揽上了看上去好说话的祝行路的肩膀，像是分享什么只有男人才懂的秘密似的，凑到了祝行路跟前，看似悄悄摸摸，实际上大大方方的道：“这个女人跟你们关系不错啊，可惜你俩是个搞龙阳的，不知道这个秋扇在床上的样子，骚的哟……啧啧。” 看着男人回味的表情，祝行路忽的露出了一个笑容：“你不怕我把你说的话告诉秋扇吗？” 男人明显没想到祝行路会这么说，梗了一下，讪讪的道：“都是大老爷们儿，不会真的去干告状这活儿吧？” “那可不一定，”祝行路笑意更深了，“毕竟我俩是兔爷儿。” 男人们看了看祝行路又看了看龙子穆，低声骂了句晦气，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毕竟秋扇才刚刚警告过他们。 到了现在，祝行路与龙子穆也不愿意再与他们多说，尤其是祝行路，拉着龙子穆便离开了。 等到了无人之地，祝行路才撒开了龙子穆，抱着胳膊对他道：“骂吧。” 龙子穆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语气不好的道：“在你心中我就是一个背后逞口舌之快的人？” “我可没这么说，”祝行路赶紧摆摆手，“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按照你的性格，你不骂上两句属实不对劲。” 龙子穆：…… 龙子穆的目光挪到了祝行路的脸上，他的眸子黑的深沉，看的祝行路莫名有些慌张。 半响，在祝行路都在思考要不要道个歉的时候，龙子穆终于开口了，只见他叹了口气道：“不是不想骂，只是突然觉得好像骂了也没有什么用。”
第23章 世外寨（十） 龙子穆的目光望向了远处刚刚升起来的炊烟，他道：“世人愚昧荒唐，我却不知如何救他们，也不知能不能救他们。” 此时的龙子穆就像是想要救世的神仙，心中含着无奈与悲悯，他仿佛爱着世人，想要为世人奉献一切似的。 可祝行路却说：“为何要救？救了又能如何？他们真的需要你去救吗？” 龙子穆答不上来了，只能磕磕巴巴的回了一句：“我是为了他们好。” “不需要，”祝行路罕见的冷下脸来了，“于当权者而言，愚民才乃安定之源；于百姓来讲，丰衣足食才是生活之本；至于你说的愚昧荒唐不过是人之常情，无需轻看他人，无需高看自己，俗世一遭，你不用救他们，时间到了他们自然明白。” “可是……” “可是什么？” 龙子穆不说话了，他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子穆，”祝行路拍了拍龙子穆的肩膀，“喜怒哀乐是人之常情，你怎么想的就是怎么想的，你我之间不需要说那些空话。”、 龙子穆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他黑着脸，不知道是在气祝行路还是在气自己，半响他像是咬着牙似的憋出一句：“觉得他们愚昧是因为我听他们说话不爽！” 这话基本上是低吼出来的，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或者两者皆有。 “这就对了，”祝行路哈哈大笑起来，“世上有圣人，百年难一遇，不是你也不是我。” 祝行路是笑了，龙子穆却又不高兴了，黑着脸不说话，但祝行路话锋一转，忽的道：“说起来我也看他们不爽，要不咱们去寨主那里告他一状，如何？” “那怎么行？”龙子穆并不认同，“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学妇人般长舌？” 祝行路也不吃他这套，拉着龙子穆胳膊就往纤尘所在的方向而去：“人家秋扇都说了，世外寨不讲究这个，走走走，找寨主说说话去！” 龙子穆看着拉着他胳膊兴致冲冲的祝行路，总觉得祝行路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无谓他人，不问尘世，只是单纯的来俗世走一遭，他觉得祝行路心中是有天地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藏了起来。 于是，龙子穆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如果当权者不想要愚民，百姓不止想丰衣足食呢？” 祝行路前进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叹了口气，转过身用手指戳了戳龙子穆的胸口，道：“子穆啊子穆，一个是源，一个是本，你想想什么是源，什么是本。” 说罢，祝行路不再理会龙子穆，兀自一人向前继续走了。 龙子穆罕见的没有跟上祝行路，他之所以想要跟着祝行路游历是因为他觉得祝行路的学识远远要比他所展现出来的多，这些学识并不是私塾里的夫子能够教导他的，祝行路的学识来自于他多年的游历，是他行进多年所应得的报酬。 这是龙子穆所不能拥有的自由，他自知无法像祝行路一样在世间肆意行走，但他却想要得到祝行路这多年以来的成果，可祝行路看起来并不想直接告诉他，他所求的答案。 龙子穆驻足思索了许久，直到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所思所想。 “哎，那边那个小哥，你忙不忙，不忙的话来帮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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