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忍忍,就快到白云间了,那头树木不如这边茂盛,风沙地多,蚊虫少许多。” 桃榆应了一声,他这点苦还是吃得的。 眼见着结实的胸腹突然袒露,他脸倏然一红,许久没看了乍然见着,还怪有些不好意思的。 霍戍未再多言,掀开被子进去。 “等等,等等。” 桃榆感受到了身上的人有些先时未有的急切,不免有些担心他太过了。 他捂着被子爬起来,打开了一侧随身携带的医药箱子,从里头取出了样东西塞到了霍戍手里。 “用这个。” 霍戍手心一软,不明所以的抬起手。 他看着手里被揉做一团的透明物,一经抖开,变成了个指状的小袋子。 桃榆瞧着霍戍跪坐在一侧观摩的认真,脸红做云霞。 霍戍是男人窝里出来的人,面上冷硬,却也并非是什么正经的。 即便以前没见过这东西,看了也合该晓得是作何使的。 观其材质,应当是动物肠衣所制。 想着来去这些日子人都在自己身边,当没工夫做这些东西。 他看向目光逃避的桃榆:“哪里来的?” 桃榆抿了抿嘴:“天因给的。” 霍戍眉心一动:“你觉着管用?” 桃榆睁大了些眼睛:“怎么就不管用了!” 使都还没使过就这么说。 “管用他会有孩子?” 桃榆被霍戍问得一时语塞。 霍戍捏着手里的东西,又道:“你要害怕,我用这个也无不可,只是……” 他看着桃榆:“你不觉着哪里不对么?” “哪、哪里又不对了?” “这么小我怎么塞的进去。” “……” 桃榆捂住脸,一掀被子缩进了被窝里。 爱怎么就怎么着吧! 翌日,队伍赶着早出发。 赶着些走天黑前能到白云间。 霍戍不打算绕路行经白云间府城,预备直线穿过白云间抵达北域。 如此可大大缩短行走路程,两日的时间就能纵向穿过白云间到达目的地。 这么一来结伴同行了上十日的两个商队就要分道扬镳了。 “一路上亏得霍兄弟照料,这点子心意还望收下。” 上路前,张冗便将准备好的一盒子药材送给了霍戍,东西不多,桃榆扫了一眼,都是些珍贵的药材。 霍戍倒是不认为是自己照料了虎彪商队,两厢算是相互关照,为此不能平白受人之礼。 于是也将提前准备好的几盒好茶以及几匹绸缎送于了张冗。 渝昌府的药材于同州人来说是难得的好货,而同州的茶叶与绸缎,于渝昌府的人来说亦是难得之物。 张冗家中的生意也不算小,自有不少山地种植药材外售,不是缺钱财之人,但能收到此番好茶也甚是高兴。 “霍兄弟返还之时若途经府城定然要来家中做客。” 霍戍许应,收下了张冗在渝昌府的地址,他时,指不定是真要再次拜访。 两个商队在日落前分了路,各行一方。 十多日习惯了热闹,乍然少了一半的人,怪是有些冷清。 不过一行人也未曾有太多的时间伤怀,从潼行关进了白云间以后,浅薄的草木植被,大片裸露的山体逐渐在眼前展开。 天气不知不觉中也变得干燥起来,鼻腔出现了微微的不适。 诸人生于水墨江南,从未曾见过此番地貌,两日的行进北域之间,眼睛一刻未曾停歇下观览这一别于江南的北域风光。 伴随着距离北域越近,黄沙也是肉眼可见的增多,融融春光之中,所见苍翠却是越发罕见。 路上频频可见背上鼓着包的骆驼经行。 所过的男子蓄着大胡子,女子小哥儿以葛布覆面,一行人看稀奇的打量着这些北域人士。 而本地人也同样稀罕的观摩着从南方行来的人。 “北域的人个儿当真是高大,我瞧见好几个小哥儿个子都与我们齐平了!” “就是可惜覆着面,听闻这头民风彪悍,怎的还蒙脸,咱们南边儿的姑娘哥儿的也未曾如此啊。” 葛亮笑道:“你当他们是害羞?这边早晚风沙之大,脸都能给人刮破了去,太阳也毒辣,覆着面是为了防止风沙吹到口鼻里,吃一嘴的黄土沙子。” 诸人笑了起来:“还真当是孤陋寡闻了。” 桃榆坐在马车里头,早被这北边的风情景色所吸引,只是掀开马车帘子看了几眼,外头过行的人竟都直勾勾的看着他,毫无避讳之意。 不单如此,还有人直接指着他叽里咕噜的不晓得在说些什么。 倒是叫他有些害臊的挪开了视线。 他放下了些帘子,只余下一条缝隙,朝着前头开路的霍戍喊道:“霍大哥。” “怎么了?” 霍戍闻声放慢马匹的步子,退到了桃榆身前:“是不是不舒服了?” 桃榆吸了吸干瘪瘪的鼻子,倒是还能忍受。 这当儿上没太关注着自己的身子,他只好奇外头:“你能听得明白地方话么?” 白云间版图如同一条云一般,贴着北域,两地说的话都相差不多。 “能。” “那他们说的是什么啊?” 桃榆放开了些车帘子,外头止步看着他的人果然又开始说话了。 霍戍看过去,眉心微动。 “你转述给我听听!” “你确定?” 桃榆连忙点了点头。 “他的脸像是白玉一样无暇,唇和四月的樱桃一样红润,眼睛和大漠里的星星一般明亮……要是……” 能和我睡上一觉的话,我可以奉上跟他一样宝贵的玉石。 桃榆托着脸,听着霍戍转述而来的赞美之词,眼睛微弯,这北边的人还怪是会夸人的。 正是受用,霍戍却突然停下了转述,忽而偏头同那人说了一串他听不懂的话来。 “你看看想不想和老子睡上一觉,滚去死,叫老子再看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正在如痴如醉半眯着眼睛的畅想的男人被霍戍骂得一个激灵。 “你的心眼儿像屁股缝一样小。” 霍戍提起了刀,那男子见状立时怂了下去,拍着骆驼赶紧溜了。 桃榆不明所以:“怎、怎么走了?” 霍戍臭着一张脸,没说话。 一侧的葛亮笑得有些憋不住。 “葛大哥也听得懂是不是?” 葛亮摆摆手:“我也就听得明白一些,以前营地里有不少北域的袍泽。” “那刚才他们说什么了?” 葛亮干咳了一声:“霍哥说多谢了他的夸赞,有空一起喝酒。” 桃榆道:“那他跑什么?” 葛亮摸了摸鼻子:“他说霍哥的刀不错,问多少钱。霍哥提给他看了一眼,说八十两,他觉着太贵被吓跑了。” “……” 四月的尾巴上,历经整整两个月的时日,一行人终于在漫天的云霞下,抵达了目的地。 这片居于本朝最北端,地域横挡整个边冗之地的版块,北域府,到了。
第60章 终年的干旱与稀少的雨水,冬寒夏燥,这座矗立在漫天的黄沙与嘶吼风中的城池,似乎也蒙着一层古朴粗犷之色。 霍戍居于马上,看着似火渡金一般的霞光落在的北域府城门上。 眸光有些深远,南下之时,他只当未有十年八载不会再踏上这片满是尘埃的土地,不想会回来的那么快。 “入城何许人!” 这当头上偌大的城门口已经人丁稀少,霍戍一行人朝着城门行进,十余人的队伍一时间显得怪是显眼庞大。 城门前巡逻的士兵横刀拦住了一行人的去路。 北域粗野,又常年生战,进出城都有官兵把守盘问。 不单如此,酉时末即关城门,无府衙诏令,不可再行进出城门。 现在距离关闭城门的时辰已然临近,他们这般面生之相,又还拉着货物,自是少不得受盘问。 田富等人见着守城士兵有些严厉,有些担心会不会受到为难。 毕竟人生地不熟,许多地方上的人是有排外之心的。 “是南边来的商队,这些都是商货。” “南边来的商队?” 守城士兵有些意外,北域府城倒是也不乏别地来生意的商队,但都是附近的州府,像是南边来的商队就连守城士兵这等日日都在与进城人打交道的都鲜少听闻。 物以稀为贵,北域历来对进城生意的商人态度都还不错。 像这般常年起战事并不太平的地方,所居之人想法反倒是和南边的礼仪之地大相径庭。 北域因气候等缘由,物资匮乏,对于愿意动身跋涉山水将别地的美食器物送来的人很是欢迎和尊重,对商人没有多少恶意,更不曾嫌商人地位低下。 得知是南方来的商户,守城士兵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收了刀刃:“原来是南边的商户,但是也得例行检查。” 霍戍扬了扬下巴,手底下的人连忙引着士兵去检查他们的货物。 “是茶叶布匹!” “是,是,官爷,这些都是南边的好货。” 士兵放下小心放下箱盖:“北域欢迎南边来的商户。” 田富等人见士兵所言,松了口气的同时面上也起了笑。 商户能得此尊重实属少见,也叫人更挺得直腰杆。 士兵一抬手:“放行,是南边来的商户!” 霍戍一行人顺利进入了城门。 “南边来的商户?” “我听见守城士兵说这是南边来的商户。” 商队方才进城,夹道两旁便有人围了上来看热闹。 北域的风土人情和白云间其实相差不太大,一路穿过了白云间的县城上来,大家也都没那么没见过世面的稀奇了。 不过到底是北域府城,人和店铺也肉眼可见的更多,街市也更为宽广。 这立时五月的天气里,风中已然是夏月的干燥气味,街市上竟有不少赤膊的男子神态自若的行走,城中人看似也早已经见怪不怪。 早听闻北边人狂放,亲见下还是小有些震撼。 经行之人也多是个子高大魁梧的,身上捆着个长弓,要么便撇着把大刀,气势逼人。 若放在南边,几乎人均是猎户屠子。 身高□□尺的霍戍行走在同州城中甚是扎眼突兀,然则行在北域府城之中立时便合情合理了。 虽是如此,可霍戍的身形与个头,即便在北域城中,亦是出类拔萃的存在,并非入目皆然此般。 桃榆看见临街的铺子上尚未关门的铺面儿多有弓坊,皮草坊,门口挂着些兽皮,像是狐尾,鹿皮等等,隔几个铺子便有,简直寻常。 北域可见萧条,即便是府城上,这个时辰行人已经伶仃。呼啸的北风四处撕扯,未有树木挡风,卷起一阵又一阵的风沙抛洒,整个州府都蒙在丝丝沙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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