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榆闻着味道还挺喜欢,野猪肉要比家养的猪味道更腥臊一些,用花椒腌制去腥味儿,到时候应该会更好吃。 他闻着味道倒是挺馋,就是不知道吃嘴里会不会害喜。 “这花椒可当真是香,你有了身孕喜欢吃酸辣口味,花椒去腥很好使,阿戍去河里抓鱼了。” 元慧茹笑道:“要是能捉到,晚上做 新椒酸菜鱼给你吃,正好前些日子晒软泡的青菜和长豆好了。” 桃榆连忙答应道:“好啊,好啊。” 在同州的时候,这些东西是家常便饭,他还没觉得多稀罕,这朝来了山里,想吃却难得能吃上一回。 “诶,小桃子你回来了,整好,快来看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纪扬宗抱着几根小树苗快步走了进来。 母子俩闻声看过去:“呀,这不是桃树吗?” 纪扬宗点点头:“半山上瞧见的,我见这几株还不错,栽在院子里看明年能不能开花。” 桃榆见他爹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跟年轻的时候一样,想着栽种这些东西,不由得眼睛微弯。 “我拿镢头去,就还栽在你们窗外。” “好。” 桃榆颠颠儿跟着纪扬宗去栽桃花树苗。 过了几日,林村和草场村那边的近路彻底打通了,为了踩地,两个村子里的人都在串门子。 这边没有见过草场过去看稀奇,那边都过来熟熟脸。 桃榆去了那边一回就没有再去了,二十里地靠走的话还是得要些时辰,起码的话怕颠着肚子,多数时间都在院子里待着。 他在院子里待着倒是不奇怪,历来是爱东家长西家短,到处跑闲的纪望菊近来老是来大院儿,前脚从草场村回来,后脚就往大院里来。 原先家里人以为纪望菊是眼馋挂着的肉干儿,给了她两条,不想却还是日子都来。 “桃哥儿,三姑问问你啊,见你同那个北域来的哥儿还挺说得来,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嘛?” 桃榆躺在屋檐下的摇椅上,半眯着眼睛打盹儿,他三姑见他没事便凑了上来。 “能是什么来头,就是寻常老百姓嘛。” “那不能够,你可别瞒着三姑,我见好些北域的都听他的话呢。说那些人是他的什么,哦,对了,仆族。啥是仆族嘛?” 桃榆闲得无事也便同她多唠了几句:“金哥儿家里人对那些北域人有恩,他们子孙后代都效忠金家,金家人只剩下了金哥儿,他们也就都听他的。” “原来是这样。” 纪望菊道:“那这哥儿还挺了不得哦,能指挥得动那么多人。” 桃榆嗯了一声。 “那他们怎么想着来咱这儿了呢?” “他们不知道南方战乱了,本来是想着过来做生意嘛。” “噢噢。” 桃榆挑眼看了纪望菊一眼:“三姑怎么突然关心起金哥儿的事情来了?” 纪望菊笑眯眯地轻轻戳了一下桃榆的胳膊:“我瞧着那哥儿还怪会来事儿的,你表哥的事情一直是我的心头病,以前在同州人家多还有的挑,来了这边都是那些人,简直不好选。我劝他也别太挑了,寻个将将就就的先把家成起来嘛。” 桃榆闻言不由得睁大了些眼睛,他连忙从摇椅上坐了起来:“三姑的意思是想找金哥儿?” “表哥怎么都是自家人,你既然和他交好,就也帮帮你表哥嘛。” “三姑,人家金哥儿是冲着文良才来南边的,抢自家兄弟的不太恰当吧!” 纪望菊惊了一吓:“那你刚才跟我说他来南边是为了做生意!” “事情还没有落定,我总不能见人就嚷嚷吧。” 纪望菊沉默了片刻,果然但凡好点的都有去处了,本来想着那哥儿五大三粗了些,也勉强还能将就的,结果竟然看中了文良那傻小子。 想着那许多的马匹,还有仆族,纪望菊心里就不是滋味。 她去草场村的时候,跟那哥儿套近乎,可听他说以后嫁给谁那些东西就是谁的了。 “三姑,三姑。” 桃榆看着不知道在想想些什么的纪望菊,说道:“这种事情是不能勉强的。” “晓得了,晓得了。” 纪望菊应承了一声,没在和桃榆多说什么,只说:“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 桃榆看着出了院门的人,眉头紧锁,她这三姑可别再闹腾什么了。 没想到过了两天,金柯鹿过来,同他便说起了他三姑来。 “她这人还怪好的,隔三差五的送东西来给我,连颗煮熟的白鸡蛋都揣来。” 金柯鹿兴冲冲道:“你表哥,叫袁什么的,小脸儿长得还真挺别致。诶,你们纪家的人怎么生的都那么好啊。” 桃榆咽了口唾沫,他就晓得他三姑没那么容易息事,不想竟偷偷的就去给金哥儿献殷勤去了,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表哥是袁家人。” “嗐,总之不也都跟你们家有关系么。你们纪家人都挺好。” 金柯鹿道:“她没事儿就到草场那边去,还带着你那表哥,在草场帮我们拾粪喂马。我见他们挺好的,叫了那个袁什么,袁飞!一起喝酒,不过酒量也太差了,半碗就倒。” 他摇摇头:“竟是还不如阿良。” 桃榆:“……” 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劝,万一…… “阿良这一去也去了好几日,当是快要回来了。” 桃榆见金柯鹿没说话,他吸了口气试探着问道:“金哥儿,那个,你觉得阿良和袁飞表哥,谁更好啊?” 金柯鹿闻言看向桃榆。 桃榆也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盯着金柯鹿。 不想一向耿直的金柯鹿却挑眉一笑,他并没有回答桃榆的问题,只道:“我先回去了,改天再过来找你。” “怎么办,怎么办!” 夜里,霍戍看着在屋里打了几圈转的人,愁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他把人拉到了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取了一块桃糕塞到了他嘴里。 口腔里甜丝丝的,甜味缓解了些他的焦愁,情绪稍微稳定了些。 霍戍道:“不管他选择谁,也都是亲戚,左右你又不吃亏,担心什么。” “有你这么说的吗。” 桃榆叠起眉头,一边舔着唇,一边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要是阿良回来,金哥儿被三姑抢走了,我怎么跟他交待?” 霍戍道:“谁让那小子扭扭捏捏的,别人要是不选他了,也是他该。” 桃榆攘了霍戍一把:“你都不知道事儿,就知道胡说八道。” “按照你这意思,倒是觉得袁飞表哥更好了?” 桃榆气鼓鼓的道:“亏得你还站在他那边,先前三姑还想我和他成亲呢。” 霍戍道:“便是正是如此,他久不成亲我心中不安,这朝盼着他早点成了亲也省得我忌惮。” 桃榆气得抿紧了唇,捏住霍戍薄薄紧致的脸皮:“你忌惮个屁!平素里撞见都是拿鼻孔看人家。” 霍戍垂眸看着怀里的人,脸都要气红了,也便不在逗他:“那你想怎么办,我明天就去把三姑一家子关在家里,在阿良回来才没机会接近金柯鹿,如何?” “尽出馊主意。” 桃榆捧着肚子:“可别教坏了小桃核儿。” 霍戍看着桃榆隆起的肚子,眸光更柔和了些。 “别担心,若是能成怎么都能成,若是不成如何使力都不成。” 桃榆微微叹了口气:“三姑也真是,总想着些歪门邪道,但凡是表哥成器一点,用得着她这样吗。” 霍戍把人抱着往床边去:“别想了,睡觉吧,今天午觉也没睡。小桃核儿都该困了。” 桃榆轻哼了一声,到底还是乖乖的躺到床上。 翌日,霍戍一大早上就追派了两个人前去接应阿守和文良他们。 昨天晚上他虽然那样宽慰桃榆,什么能成怎么都能成,不成怎么都不成。 他以前能顺到桃榆,到底还是费了不少周折把不成变成了能成。 尽人事方可听天命,人事都没尽就交给了天命,他可不认为这是一个男人该有的作为。 即便是金柯鹿先有意的,可那小子又不是全然无心,既然如此,就不该让金柯鹿一个小哥儿全程追着跑。 此事无关乎南北。 大抵过了得有三四日的时间,这日桃榆拿了些菜,正要去他三姑家里,就看见值守队伍里有两个人突突地朝着院子里跑来。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桃榆立马提高了警惕。 值守的村户喘了口气:“不是,是阿良他们回来了!十几个人呢!” 桃榆眼前一亮,连忙朝屋里喊道:“爹,娘!阿良接着杏哥一家回来了!” 屋里的人听到声音,立马跑了出来:“哎呀,可算是回来了!你七叔天天念叨,一家子都快要急死了。” “我这就去通知老七他们去接人。” 桃榆连忙点头,他好久没有见着小堂兄了,以前在同州的时候还常有写信,同州乱了以后,通讯就再也不不便了,他心里也惦记得很。 想要也跟着去接人,霍戍听到消息特地从练场里回来。 “走吧,可以去村口接。” 霍戍知道他心里着急。 两人慢腾腾地走在后头,等着家里的长辈和兄嫂先走前头去接。 “这是一晃一两年就去了,而今小堂哥家里的小福都该周岁了。” 桃榆念叨着,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就见着一行人拖着行李从山上下来,老远的就听见了熟悉的喊声:“小桃子!” 纪杏蔗挥舞着手臂,笑得久别重逢,虎口脱身一般。 不过须臾两个人就抱做了一团。 “同州可太乱了,吓得我以为都要再见不着你们了,幸好是来了信。” 纪杏蔗一边哭一边笑:“所幸是现在又团聚了。” 桃榆拍着纪杏蔗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现在可安生了。” “好了,你别勒着了桃哥儿,他还怀着孩子呢!” 纪扬诚夫妻俩见着孩子平安回来,也忍不住眼睛发红,带着些哽咽。 “噢。对!” 纪杏蔗赶紧松开了人。 “杏哥儿一家子大老远来,舟车劳顿,就别在路上说话了,先回去。” “是是是。” 一行人十几号子,先行去了纪家大院儿里。 两方人一一做了介绍,这回邓家老小一并都过来了。 邓家二老随着儿媳来他的娘家,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但见着这里俨然跟个村落一样,心里倒是宽慰了些。 邓家也算是不错的人家,如今一大家子的人都有些狼狈,比之以前两个孩子议亲的时候明显苍老了许多,可见同州战乱以后的日子是真的不好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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