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霍戍的骑射本领,这个价格完全值得起,他也就给留了下来。 既是设置了骑射师,要想引诱来客花钱,徒有其表是不行的。 为此定了在开业免入场费的最后一日,骑射师会尽行演习,也叫大伙儿看看本领。 翌日,桃榆听霍戍的话没去弓坊那头,老实在弓坊这边当柜台先生。 弓箭这样的物品并不如衣食那般常需,生意自是不能跟衣食行比。 昨日这边有礼品相送,人多倒是看着热闹,但桃榆翻了账本以后,实际上入账并不多。 毛利才五两银子,还未算一应的成本开销。 今儿不送礼品后,生意可见的淡了下来。 不过这也都是情理之中,倒是没什么好失望焦愁的。 桃榆吃了两个霍戍一早去主街上给他买回来的包子,便坐到了柜台前去。 翻翻账本,又摸摸柜台上的算盘,倒是有些闲散坐贾的模样。 他趴在柜台上,看着外头有车马经过,好似都是朝着骑射场那边去的,见着倒是叫他宽心。 今儿已经有人自己带马过去了,昨天来客太多,马匹不够使,有人懒得等自去了的。 “小东家。” 桃榆听到一声讨好的叫,抬眸看着临聘来的年轻小伙计,他记得叫田小佃,名字倒是好记:“咋啦?” “咱这弓坊这么大不招两个长久伙计啊?” “怎么的,你有人选推荐?” 小伙计连忙道:“我推荐旁人作甚,自也都没着落呢。” “今年商税涨了不少,我原做事儿那的东家为了节俭开支,裁剪了不少人,我也丢了活计。这前头听闻新街这边新铺子开业要几个零工跑腿才来高就着么。” 原先他们都是农人,也没怎么关注过商税的事情,倒是偶尔能从他阿祖那儿得知一二。 不过朝廷有令,凡医馆上税都有所减免,比寻常商贾的税费要低不少,好似是直接减半。 也算是鼓励扶持大夫行医广济。 商税分为过税和坐税,过税就像是先时他们走商经行地方上需要交纳的过关税,没个地方都不一样,看对商户的欢迎程度吧。 坐税的话就是他们这般在店铺里经营的商户需要交纳的钱。 听闻先时是百取三,也就是说赚取一千文得缴纳三十文钱的税费。 今年已经涨到了百取五,一下子涨了两个点,属实是不少的。 商税和农户赋税是错开了时间征收的,农赋税在下半年秋收以后,十月间;商税则是在上半年,四月里天气舒适的时候。 届时州府的户房官吏几乎会倾巢出动收取商税。 什么做假账被罚款,贿赂行方便被抓,上半年里农户在地里累死累活,城中的商户多少也有些风声鹤唳。 同州富庶繁荣,财政不错,自也是因为同州商户的供奉。 商人的地位也就还不错。 桃榆看向年纪不大,但是一双细长眼鬼精鬼精的小伙计。 “你以前是在哪儿做事的?” “粮行。” 小伙计扯着嗓子:“我还站在板车上沿街吆喝过,天字粮行,一千两百文一石咯~” 桃榆被伙计逗笑:“这么能干粮行还裁你。” “人家多是东家的亲属,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们这等小伙计再能干也不能跟东家的肉比啊。” 桃榆想着昨日这小伙计干活儿也卖力,没偷奸耍滑像其他零工一样偷偷顺礼品进自己兜里,偷吃东西,倒还不错。 “也成吧,往后你就留在弓坊这边干。” 小伙计高兴的跳起来:“小东家人美心善,多谢小东家!” 两人正说着,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忽然介入打断。 “收不收弓箭。” 桃榆偏头门口进来了个黄葛短衣的男子,气势有些凌人,他把背着的背篓放在了门口,没有带进来。 他瞟了一眼,像是些野鸡野兔的,毋庸置疑,当是个猎户。 田小佃识趣儿的去把弓箭取到了桃榆身前。 桃榆看了看弓箭,他其实不太能分出好坏。 不过也未曾糊弄,道:“大哥能不能稍等片刻,我请弓坊的师傅看看。” 男子点了下头。 桃榆便让田小佃去骑射场那边找霍戍。 不多时,霍戍就过来了,田小佃跟在他屁股后头小跑才跟得上。 霍戍取了弓箭不过看了两眼:“能收。” 弓就是寻常木头所制,但弦是鹿筋。 “不过还需要另在打磨装饰,价钱给不得多高。三十文,合适就留下。” 猎户道了一声:“可以。” 桃榆立马便拨了钱给猎户。 猎户拿了钱以后没再多言,转头就要走,临到门口提起背篓,霍戍竟又道了一声: “前头骑射场热闹,有不少大户出入,你可以把这些野货拿过去卖。” 猎户闻言顿住步子:“那边准许卖这些东西?” “我说能便可以。” 猎户明白了其中意思,没拒绝:“多谢。” 桃榆看着人过去了,道:“今天这么大发善心?” 霍戍把手里的弓箭放在一边:“这把弓看起来粗糙了些,但用料还行,给范伯打理一二挂在货架上能卖一百文往上。” “我价格压得低,以为他会绕价,没想到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若非急用钱,当不会如此。” 桃榆倒是不太懂这些门道,不过也有些意外霍戍都会压价了。 “中午想吃什么?” “蟹黄面!” 霍戍本想说少吃点这些阴冷的东西,话到嘴边看着桃榆一脸馋相,转捏了捏他的脸。 “好吧,那边空闲点我便过来带你去吃。” 桃榆开心晃了晃霍戍的手。 那猎户在骑射场门口,野货倒是真的如霍戍所言卖得很快。 中午些,骑射场里的人返还,出了门就见着外头的野货,兴致大起,没两刻功夫就都给买了去。 这一日过得倒是快,眨眼就晃悠过了。 次日骑射场又有新花样,外在又是最后一日免入场费用,来的人格外多。 巳时初开门就有人先进来占看台的位置。 等到巳时中演习开始,看台上挤满了人,北域的几个人和葛亮相继表演骑射。 桃榆虽是知道他们会骑射,但也还是头一次见着他们真正的拿出看家本领。 场上的人被精彩的展示引得阵阵喝彩。 临中,霍守策马奔腾,竟忽侧身垂直于马身射中靶子,临末,空中撒过一把碎物。 霍守踏于马背,在滑落前的须臾间射中了碎物。 桃榆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直到见着霍守安然落在了马背上方才松了口气。 “好!” 场上坐着的人倏然站了起来,发出了热烈的喝彩,一片雷鸣一般的掌声中。 霍守笑着回头看了一眼霍戍的方向。 霍戍眉心蹙动。 少时在村里他便会这一手,当时引得村中少年跟随他前去野原打猎。 霍守一直想跟他学,不过彼时两兄弟起了隔阂,他心中觉得霍守懦弱,学什么精湛的骑射,习得也无处可使。 为此他从未理睬他的恳求。 不想……不知何时这小子竟自琢磨成了。 霍戍眸光微敛,掩去了眼底的一抹笑。 场上沸腾的厉害,有豪商兴头往场上扔赏钱,一时间热闹不已。 霍戍压轴上了场,为了后头的生意,还是露了两手,本以为霍守已是了不得,不想还有骑射之术更甚,更是将气氛推入顶峰。 上午散场时来客都还有些回味无穷的舍不得走,下午又再表演了一场,骑射场开业才画上尾声。 这三日,也算是彻底将骑射场的名气给打了出去。 夜里,桃榆在桌前数了数一盒子的散碎钱。 小额票子,银子铜板的,全数算下来竟然有五十多两,全是两场演习上收得的赏钱。 桃榆早晓得城中的人多有富贵之人,却也少见出手如此阔绰。 “本以为是白干三天,倒是不想今日一朝回了三日的本。” 他们这还是正经的骑射场,都不敢想那些花楼欢场是何种奢靡。 这笔收入倒是先前他不曾想过会有的,到底还是见识短浅了些。 桃榆拨了二十两出来:“演习是大伙儿一致表演的,都辛苦了一场,这些便分给大家吧。” “你做主就是。” 桃榆看着洗了个澡出来的霍戍,只着了一条亵裤,上半身赤着,洗过了的头发凌乱的散在肩上。 手间一块帕子正随意的擦着。 他合上账簿,上前接过霍戍手里的帕子。 “你都是老板了,还这般演习供人取乐,会不会太委屈了些。我听葛大哥说你以前在军中是百户,可也是有军衔之人。” 霍戍微垂下了些头由着桃榆一双柔软的手给他擦拭头发。 语气间有些心疼,不免觉得桃榆傻气好笑。 “若依你所言,在军中也一样有演习,不也同是供人取乐。” 霍戍耐心道:“军中供人取乐不曾有加官进爵的机会,而与这些人演习反倒是有钱拿,两厢合计你觉着哪头划算。” 桃榆揉着霍戍有点硬的头发丝:“霍老板真是能屈能伸。” 过了两日,骑射场和弓箭坊的生意慢慢的走上了正轨。 霍戍合计着要再招揽几个人手,现在加上他和葛亮倒是有八个骑射师,能够周展的开。 但年底他要筹备明年走商的货物和人,到时候开了年骑射场的人至少也得走一半。 临时招人不好找不说,也不能招揽来立马就用,还得要提前训练一二才行。 外在这边也还要招揽个账房先生。 桃榆虽然做得来这些事情,可也容易有事耽搁,不可能一直守在铺子里,万全还是招人。 于是商定好以后,霍戍便往外贴了告示。 这日午后忙的差不多了,霍戍和桃榆准备回去,这边从开业起他们在城里都住了七八日了。 期间元慧茹倒是隔三差五的有过来,要么是来买点东西过来看一眼,要么是送吃食来,在骑射场里转一圈,略坐坐就走了。 霍戍去市场上带了条羊腿,预备着跟桃榆就要走,不想元慧茹竟然又来了城里,带了不少村里的菜啊鸡蛋等吃食。 “劳得干娘还给我们送东西,缺什么能这头买,再不济叫人骑马回去拿也比干娘跑一趟省事儿。” “晓得你们这头忙,也好几日没有回村里了,过来买点烛火盐巴的,顺便就给捎点东西来。” 桃榆把元慧茹送来的东西搬去了后厨里,听到他这些话微微一怔,不由得看向霍戍。 若是真来买东西,并非急事都是上午来城里,哪有下午过来的。 霍戍道:“我们今日本打算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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