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陵薄唇紧抿,面色阴沉。他的私人山头向来不允许其他人进入,更何况进行这种未经他允许的大规模修整……这种风格,这种规模,这种档次,不用想……肯定是孔令羽的手笔。 虽然均被修整的符合他审美,且用料不菲,但这种私人领地被侵犯了的感觉,作为一个领土意识比较强烈的人,还是让景陵止不住的愤怒! 景陵凤目微扬,不知为何,心中已有不好预感,他抿了抿淡粉薄唇,索性直接在洞府门口发散神识,细观宁坊最近变化,倔强面对现实。 他此次昏迷前后最多不过两月,然宁坊变化之大,让景陵哪怕做好心理准备、都不由瞠目结舌,简直是从粗犷直接变为奢华。 无论是珍贵的雪叶柳,还是美丽的银色花海,抑或是纯装饰用的巨大月石,种种或白或银的珍木奇石,将宁坊美化到了边边角角、面面俱到。 随着观察的深入,景陵的面色越发阴沉。因为这明明是他计划中、自己会对华峰做的,然而现在事件的主角和对象却发生了翻转! 应该干活的他昏迷了两个月,应该昏迷的人却精神奕奕的把他的宁坊探索了个遍!并且,那货比他更有勇气的一点是,他竟敢就直接待在宁坊、等他醒来!!! 景陵:“……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盛怒的下的少年没了往日的温吞好脸,柳眉下的黑色眼眸浓烈的似滩化不开的墨,阴沉的似要滴下水来,便是明心火也识趣的没敢出声嘲笑。 “你醒了。”华丽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景陵当即抬头,狠狠瞪向来人。 景陵回头,不阴不阳道:“妖君莫不是贵人事闲,呆在华峰无事可做,反而主动来我宁坊动起土来。” 因刚刚醒来,一头未绾的墨色长发顺垂的散在身后,如缎似染,立于山顶烈烈风中,风姿雅秀,甚似谪仙下凡。即便此刻用着半凉不热的语气说话,亦能添上些许飘然若仙之感。 孔令羽似对他的愤怒早有预料,只是略带新奇的看着他狠厉的眼神,诚恳道:“本君确实花费了一番心思,毕竟作为我的小恩人,你的住处太过乡土,我也会没面子。你若是哪里不喜,尽可提出,本君可以按照你的意思将东西重置、继续修整。” 待成功看到景陵被噎住、愤恨怒瞪的郁闷表情后,孔令羽只觉自己被憋了数年的怒气,一时间竟也烟消云散。 果然,谁让你吃了亏,就要从谁身上找回来,才是他孔雀一族的正常相处之道。 景陵不欲在强权面前低头,但也不愿在在强权面前发火,他勉力压抑住喉间的怒火,阴测测道:“妖君玩的开心就好。在下刚刚醒来,这便去山下走走,告辞。” 说罢径直抓住空中直直向他飞来的两枚传音纸鹤,乘风飘然而去。 孔令羽看着景陵转身离去的背影,勾起一丝邪魅的笑意,许久之后,低低叹息:“这种能忍能屈的性格,当真不像我。” 憋着一肚子气,走出这方已被不认可之人沾染上味道的宁坊,景陵只觉得自己被气的肝疼肺疼丹田疼。 一路上不停平复呼吸,踏入宁坊外坊市内的酒楼,走入包间。景陵愤愤的点上五壶茶水,开始牛饮。他虽说偶尔话唠,让人受不了,但当他真正发怒时,却只想不停的猛灌茶水、没有任何说话**。 白衣如仙的少年,眉宇轻锁,手执骨杯豪饮,点滴茶水自如玉的下巴滴下,在将暗的暖色晚霞下,竟也清雅细致、高贵清华。 雅君追寻足迹而来后,看到的便是这种画面, 景陵略微分给他了个眼神,而后……继续灌茶、灭火。 半晌,直至桌上五大壶灵茶已尽被牛饮干净,景陵愤怒的心绪才堪堪平静,他抬头看向窗外绚烂的彩霞,和远处隐隐可见的白色宁坊山岭,一时心绪飘忽、五味陈杂。 许久,他轻飘飘开口:“荣梨不是快要生了,你出来作甚?” 雅君恭谨的行上一礼,“回王上,荣梨让我来亲自问您一句,宁坊是不是要备战了?近些日子津襄岭已对华峰下达了诛杀令,双方正式开战,并且还是前一阵,宏毓妖君在宁坊被令羽妖君赶走之后下达的。” 景陵目光微动,“什么赶走?前一阵宏毓妖君来了?”
第33章 原来那日,香凝妖君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气得脸色发青的独回了津襄岭,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麾下一众妖王,出去了小一半,现在却连一位都未回来。 恰巧宏毓又被昊天的没脾气给气着了,去好儿子昊蓝处找安慰,被问及那逃走的禾渊妖王、和景陵妖王时,记忆有些断层,便来询问香凝结果,正巧看到窈窕美女桃腮涨红、眼眶含泪。 宏毓一下子怔了,需知即便是他也已数千年未见过香凝含泪,急忙询问情况,待仔细辨别过娇娘尸身,并加上香凝妖君佐证收集回来的曼陀罗香气,发现还当真有可能是琰锋的手笔。 琰锋妖君本体梦魇,天赋技能难缠,性格更是古怪,一言不合便死去上万。在他手下,想扒拉出个只伤未死的,都难于上青天。与他对上,最终只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更何况此事中,明显被琰锋庇护的景陵。 按理说,既已推测出琰锋的存在,此事就该到此为止。然而宏毓却越想自己那二儿子昊天,越不对劲。 行事、风格、个性与以往均不相同,偏偏又以秘法探测对方并非夺舍……若能寻得琰锋妖君相助,定能知晓其中蹊跷。 所以前一阵,宏毓便亲自前来求见,然而景陵尚在昏迷,于是便被从朱宝、北姗二人处听了前半段过程的孔令羽给冷嘲热讽走了。宏毓回去后越想越不甘心,景陵昏迷经探查是真,据说是为了孔令羽抵挡攻击,他动不了景陵,便拿孔令羽开刀也不错,如此一旦景陵醒来,若心疼对方,便可得到与之交谈的机会。 因而在宏毓的一番运算下,便有了津襄岭与华峰的开战之说。 这厢景陵尚不知其背后因由,只是在听完全部经过后,眼底晦涩难辨。华峰的一草一木都是他辛苦栽植、选定的,华峰剩下的大妖们,都是曾陪他出生入死过的,宏毓那老头现在这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至最后,景陵狠狠灌了一大壶茶水:“无碍,无需备战,最多一月,此事将会解决,你回吧。” “诺!” 直至雅君离去,景陵独自坐在木桌前,看着已空的茶壶,陡然想起上次没收的朱宝和北姗的茶壶,叹出一口气,施施然掏出,不急不慢再次品起来。 “你心情不好?”华丽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景陵身体一僵,却没有立刻动作,直至将壶中的茶水饮尽,方才转头:“妖君也来喝茶?既如此,那在下便不打扰了。” 说罢,施施然起身,临离开前,不忘回头笑道:“据闻华峰灵石万千,天材地宝数不胜数,不过区区几盏灵茶钱,相信妖君定会慷慨解囊的,是吧。” 言毕,白衣飘然远逝,徒留空中袅袅笑音余荡。 孔令羽毫不介意的坐在桌前,墨色眸内一抹血色一闪而过,然而即便被如此对待,他却没有丝毫恼意,反而嘴角的笑意越发深刻。 许久,他抬头看向窗外景陵离去的方向,抬手,打包了十大壶茶,结账,起身跟上。 楮沁在烈烈晚风舒展着着柔韧的身体,媚声低笑:“小魔星,说实话我一直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你就只凭抓住人家散失的一魄,就暗搓搓的关注了对方三百多年?还有那小子为什么会认定你被夺舍?理由呢?” 孔令羽高深莫测的挑眉,眸间厉色一闪而逝:“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就别多问,懂?” 楮沁金色的丝绦身体在空中僵了僵,腹内一阵臭骂,口中却果断转移话题:“……所以你现在是准备再跟上去气他?” 孔令羽严肃的面上缓缓染上笑意:“也不能气太过,他心眼那么小的人,气太多伤身。” “啧,这可真不像你的风格!” 红衣男子眼角微微上挑,风情撩人而又邪魅,半晌徐徐接口,“所以,就再气一两次好了,之后我便和他坦承始末。” 楮沁:“……”这样还叫不能气太过?为被你看上的小白衣点上一排蜡烛。 飞速奔回宁坊后,景陵吐出心中一口郁气,步行其中。 精致华美的白与银,交加点缀,娴静缀于翠色峰头,若刨去眼下的心理偏见,单从欣赏的角度看,还是相当赏心悦目。 远远的,他看到一位蓝衫男子正拿着本书册给周围的小妖们讲着什么,景陵坐在山坡上,直至男子讲解完,才走上前去。 “景陵道友,好久不见。”作为妖界少有的几位好以道友相称的妖王,月农绝对是其中文雅的翘楚。 “月农道友,这几年你不会一直呆在宁坊吧。”六年前不是说,就只再待少许日子吗? “啊,实因那条小青蛇太合胃口,故而想哪怕每天看看他、流流口水也好,便一直未舍离开。” 景陵:“……所以,青痕呢?”应该没缺斤少两吧。 月农拍拍身后的书箱:“在书箧内看书,此书箧为我特意以金蝉木打造,能有效抑制我分泌口水,道友尽可放心。” 景陵:“……”你这样一说,我越发不放心了。 然而还未待景陵表达自己想与青痕见面的意愿,便听身后那怎样也甩不掉的华丽嗓音再次响起:“月农道友。” 月农惊喜抬头:“啊,是令羽妖君。” 孔令羽取出一沓书册,被月农珍惜的接过:“多谢。这些张生的书册,在下寻了许久。” “月农道友知识渊博,堪可配此书籍。” “道友谬赞!” …… 眼见两人竟似一见如故般开始攀谈,景陵的面色越来越黑。 他狠狠瞪了眼孔令羽,转身离开。 而背对着景陵的孔令羽唇角则悄悄勾起,慢条斯理的与月农寒暄完后,继续循着景陵的踪迹而去。 景陵憋着一肚子的气,神识扫过墨襄的洞府,见洞府门口的闭关石仍旧在挡着,心情愈发憋闷。 行走于坊间,不少大妖迎面走来均惊喜非常,纷纷行礼问好:“王上,您出关了……” “王上,我们知道您的心意,所以您如果想要追求令羽妖君的话,我们都将支持打底……” “王上,您看令羽妖君将宁坊布置的如此劳心劳力,他肯定也在回应您的心意……” “王上,下次不要再做这样危险的事了,他们两个妖君打斗,以您的修为,还是太过危险……” “王上……” …… 王上你们一整个宁坊! 特么的本王哪里让你们看出来我对那个假货有意的!哪里!都是哪里!那特么的都是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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