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耐的咬了咬唇,不知为何身体上更加无力了,脑袋也昏昏沉沉的,眼皮重的根本抬不起来。 “祁公子,你受苦了……属下这就带你出来。” 文兮迅速跑来,挥手一刀劈了铁笼外的锁。 “……” 祁云侧耳只听见几声朦胧,模模糊糊的,也不知道是谁在说什么。 “……阿云……你受苦了……钟肃哥这就带你走……” 脑海中突然浮现起钟肃的面孔,祁云抬起手来还想要触碰,但是那面孔一瞬之间却又变成了卫长临。 他苦笑一声,那样的钟肃哥……永远留在了十七年前,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而眼前的卫长临却折了身,留下一个越来越远的背影。 所有人都会离开他?是吗?他又要孤独的苟活了……永远的孤身一人……永远…… 文兮将祁云从笼子里抱了出来,还连忙细心的披上了衣物。 “云云殿下!!” 乔申洛见祁云晕了过去,快速把了把脉,连忙掏出颗丹药来,塞到祁云嘴里用手辅助他咽下去。 文兮见此,不解问道:“祁公子这是怎么了?” “他现在有小产的预兆,又是体力不支这才晕了过去。我现在身上没带药箱,也没办法给云云殿下医治,我们得尽快逃出这里!” “嗯!” 乔申洛手忙脚乱的给祁云穿好衣服,让文兮将祁云背在身上,快速从密室门口跑了出去。 不出半刻,二人便到了熄灯的东宫殿中。正欲冲出殿门,却不料殿外月下赫然出现了几个人影。 “……妙啊妙啊,三皇弟当真是命硬,没被饿死不说,还有人来救。天不亡你啊,三皇弟……” “怎么回事?那个狗太子不是喝醉了吗?” 乔申洛连忙将文兮护在身后,文兮也皱了皱眉。“肯定是他使诈。” 太子带笑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他缓步走近,被身后侍卫举的灯映了半片阴影去,像是夜中要吃人的鬼魅。 “虽说这天不亡你,但本太子可没上天那么好心……来人,给我杀!” 太子身后迅速涌出了几个带刀侍卫,立即朝着殿门正中央奔去。 乔申洛急忙将文兮推开,“你带着祁公子先走!” “嗯,你小心!” 文兮深深看了对方一眼,随后重重点了点头,转身轻步一越上了屋顶。 “将军,便是这处了……” 墨兮带着卫长临快步行于屋脊之上,月色如此冷清宁静,卫长临的心口却是麻乱无章的滚烫。 “嗯。” 卫长临放眼一看,只见东宫四方内突然刀剑声起,人影杂乱。 “将军,那处站着的好像是文兮和乔医师!” “快,跟我下去救人!” “是!” 墨兮拱手回复,立马飞下屋檐,冲到乔申洛的面前。 他仔细望文兮身后看去,见到那熟悉身形一眼便知是祁云。 卫长临顿时心中一紧,连忙冲了过去。见着文兮一越而上,连忙飞奔去拦住。 “将军?!” 突然被拦了去路,正想出手解决的文兮抬头一看,竟是面露凶色的将军。 “他这是怎么了!?” 卫长临大步走去,急忙将昏迷的祁云接到自己身上,看到对方毫无血色的面庞以及干涸的双唇,只觉心如刀绞。 “回禀将军,方才属下在这宫殿的密室内解救了祁公子,但是乔医师说祁公子体力不支,且有小产的征兆,所以才突然昏迷至此。” 文兮跪于瓦面,垂着头拱手而回。 卫长临轻轻将脸贴于祁云的唇上,才发现怀中人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了。 若是此时执意去皇城外,以祁云如今的身子定然受不住,恐怕只能先找个宫殿暂时一用。 “先带我去祁云的宫殿。” 文兮连忙起身,“是。” ————— 凌云殿内,原本一片漆黑宁静,却悠然升起一抹微弱的烛光来。 卫长临急忙将怀中的祁云轻放在榻上,随后拿起腰间水袋满满饮了一口水。 文兮又点燃一支烛灯,殿内更明亮了,他抬眼正欲看看祁公子如何,怎知向那处瞧了一眼便立马脸红心跳的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此时的卫长临方跪于榻边,左手扶着祁云的脸庞,俯下身子用嘴轻掩上祁云干涸的双唇。 见祁云不曾有咽水的动作,卫长临立马用舌撬开对方,将水一点点渡过去。 这么点水,恐怕还不够。卫长临如是想着,又继续含了几口水,慢慢渡给祁云。 几次下来,祁云倒也面色稍有缓和,只是未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卫长临见此,深吸了口气,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依旧跪在一旁,缓缓抓起祁云的手并贴于自己的脸庞,眼中温热而急切。 “祁云……我来迟了,对不起…………” 他的嗓里像是饮了烈酒一般,干燥而低沉。
第83章 张口言无声 “怪我,若是我能一直在你身边,便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卫长临顿了顿,看着祁云毫无反应的面容,心中越发难受起来。 “祁云……你是不是依旧不愿见我,所以才不肯醒来?我知道这一切都怪我,怪我……没能好好护着你。祁云,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和你白头到老。” 文兮呆呆的立在一旁,他从来没听过将军一次性说这么多字。 “……在府中每一次失神间,我都很想你。” 卫长临将祁云的右手包裹在手心里,又放于唇间逐一吻下清冷如玉的骨节。 “我从来没有过这种心情……想抱着你,想看你在我面前露出笑颜,又怕你突然离去,怕你再也不与我讲话,再也不愿靠近我……” 一旁的文兮转过身有些呆滞的望着门边,他早已留下标记,墨兮自会顺着找来。 他们二人彼此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简直像共用一个身体般那么默契。 想来这个时辰,也该到了。 “嗒嗒——” 一阵脚步声突然由远及近的响起,文兮见来人是墨兮与乔医师,便立即向塌边通报了声。 “将军!乔医师回来了!” “卫将军,云云殿下现在怎么样?” 乔申洛急忙走到榻边,身上还抱着不知从哪找来的药箱。 “方才给他喂了些水,可还是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乔申洛,你仔细着看,治好祁云,本将军自有重赏。” 卫长临轻轻放下祁云的手,自己起身站至一边,好让乔申洛方便诊查。 乔申洛拉起祁云的手腕,眉眼沉重起来:“方才喂下的回魂丸应是立马见效才是,怎么还没动静……” 卫长临连忙问住,“那是怎么回事?” 乔申洛避而不答,只一脸认真的望着卫长临道:“……卫将军,想必你也知道云云殿下如今身怀有孕,但不幸的是……他腹中胎儿已经没有了脉搏。” “嗯。”卫长临皱眉点了点头,“孩子之事暂无关紧要,只要祁云能平安醒来就好。” 乔申洛抬手拉下帘帐,面不改色的继续说着:“既然将军深明此意,那我便直接说了。云云殿下的孩子胎死腹中,必须尽快移除体内,否则将危及性命。我这里有两个法子,一是剖腹取子,二是用药引产。剖腹取子相对来说更迅速,但是不易恢复。用药引产则较温和,但长时间疼痛难忍。时间紧迫,我不敢擅自替云云殿下做这个决定,还请卫将军谨慎思量。” 卫长临闻言,深深看了祁云一眼,随即伸手轻轻撩开祁云额上的青丝。 “用药引产。” “好,我现在用针灸唤醒云云殿下几分神识,但不一定会清醒。之后的情状可能有些令人不适,将军也可到帐外等候着。” 卫长临摇了摇头,“我要留在这陪着他。” 乔申洛微微颔首,连忙取出银针扎在祁云的额头与人中,两指慢捻着深入下去。 榻上的祁云似乎难耐的微微皱了皱眉,卫长临见此急忙抓住祁云的手,继而温柔沉声的说着: “别怕,我在。” 夜色苍穹之上云雾飘渺四起,月华三千如绸,零落的星辰更似明珠般随意镶着,只见满目琳琅。 空中有微风,却清冷如夜,把秋千上原本欢笑着的祁云吹得落了泪。 祁云愣怔了半刻,还是抬手抹去,顺而抿了抿唇,继续荡起了秋千。 他无暇顾及自己在何处,只知这身上素茶色的衣衫随风而起,好像连身子也要飘飘欲仙到天上一般。 这四下无人之中,祁云觉得安静如斯,亦觉得孤冷如斯。 他晃了晃神,看到天际月色星子皆被暗夜淹没。 “——” 天空中骤然显出几道刺眼的闪光,祁云措不及防的遮了遮眼,突如其来的大雨却在此时将他淋了一身。 他连忙跑下秋千,眼前苍茫一片,却不知到何处去躲雨。 “……别怕,我在。” 一阵熟悉的声音突兀的响在耳边,祁云猛地顿住脚步,回过头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他心里一阵落空,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他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或者人。 祁云眼前突然显出一座旧桥来,远看桥上有一位披头散发的女子,身着华服正背对着他跪地抽泣般的时时耸肩。 “……阿云……阿云!亲母我蒙冤枉死……受人陷害!你难道……都不记得了吗!?” 雨中滂沱,女子的声音却时而凄惨空灵,时而变得尖锐的刺破双耳。 “……我怨气难解,在这奈何桥上一直徘徊着,我一直等啊等……等着哪一天我的阿云可以帮我找出真凶,以解我心头之恨!可是我的阿云……你却懦弱的不敢吭声……” 雨水哗哗而落,浇满祁云一身湿冷,寒意侵人。 他一听是亲母的声音,双腿一软,连忙跪地哭喊起来:“亲母……不是……不是这样的……亲母,儿子并非懦弱,而是一直在苦苦寻找杀害亲母之人!亲母……亲母去世那日,儿子永生难忘……” “……是吗?阿云……” 祁云急切道:“亲母,儿子所言句句属实!!我定会让杀害亲母之人碎尸万段!!” “我的好阿云……看来……是亲母错怪你了。” 眼前的女子背影不由得越来越远,祁云望着想去追却仍在原地。 “亲母……你又要走了吗!?” “……阿云,亲母……在另一个地方,等时机到了……我们自会再重逢的……” 祁云看着眼前的女人再度如出现时那般突兀的消失不见,他眼中骤然氤氲,忽的落下泪来。 “……亲母!!!” 祁云猛地睁开眼来,只觉身上疼痛乏力。他侧了侧头,费力的眨了眨眼,才发现身边居然是卫长临正紧紧握着他的手,而一旁的乔申洛则瞪大了眼喜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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