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释然一笑,“多谢你们。不过,乔医师,这……云云殿下……” “云云殿下多适合你啊!要不还是叫你云云公子?哎呀……整天祁公子祁公子的都叫腻了……总要换点新鲜的吧?” 钟肃只觉乔申洛言语多有调侃,便立即横眉冷对。“不可对殿下不敬!” 乔申洛做了个鬼脸,随即又冲着祁云谄媚道:“云云殿下……皇宫里是不是有很多宝贝啊!大殿的柱子不会都是金子做的吧!?” 祁云站起身来,轻拍了拍钟肃的左臂,温声道:“无碍,乔医师想说便说,大家随心所欲便是。” “哐当——!” 马车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动响,钟肃与并修随即提起刀剑,众人肃然,皆警惕的看了过去。 “奴婢愚笨!竟未看清路边物件,打搅了公子……还请公子责罚……” 宁儿吓得立马跪下来,抖着声音说道。 一见是自己人,都松了口气缓缓收回了刀剑。 “做事小心些,可别出什么差错。”并修发现是府中婢女,还是开口叮嘱了几句。 “是,奴婢……奴婢知错。” 祁云愣愣的看了这位婢女一眼,有一种莫名而熟悉的胆怯猛然袭上心头,不过看到对方衣衫单薄,便有些于心不忍。 “你也过来烤火吧?夜里潮湿寒冷,女子身体便更受不住。” 宁儿猛地摇了摇头,连忙回着:“只是奴婢身份卑贱,不可与公子等人同坐,多谢……多谢公子好意……” “无碍,过来吧。” “这……” 宁儿看了大侍卫一眼,只见对方微微颔首,也不好拒绝:“……奴婢……奴婢遵命。” 祁云莞尔,宁儿抬眼不免一见,只觉此人为何如此温良?仿佛一切都是被细细雕琢而出,完玉无缺。 —— 次日黎明初升地平,马车一早便行驶,依旧是并修驾马,其余人于车上伴随祁云。 “乔医师,快看看殿下怎么了,为何睡了这么久!?” “哎——不是说了吗?如今云云殿下的身体可不同往日,琅翠花果的药性已被你所解,现下正是调和期间,嗜睡是理所当然的。”乔申洛为免有其他问题,还是搭上了祁云的脉搏。 “这不是正合钟肃大人的意吗?怀上你钟肃的子嗣,绵延你钟家血脉……” “……我……我那都是一时冲昏了头脑,解药也有不可避免的毒性。如今……我只愿殿下好好的,这些都不重要。”钟肃盘腿而坐,伸出一手抚了抚祁云的乖巧睡颜。 乔申洛看不惯钟肃这副表里不一的模样,直接挥开对方的手。 “呵……琅翠花果的效力果然不可小觑,云云殿下现在脉象润如滚珠,圆滑流畅,看来已是有孕之相。”乔申洛冷笑,卫将军和钟肃应是都有碰过祁云,这下倒是“弄拙成巧”了。 “什么!?平常女子怀孕最少半月而出,为何不过一日殿下便……” 宁儿在一旁皱了皱眉,竟以男子之身……不行,将军府子嗣只能由夫人所出,此人怕是万万留不得了。 祁云皱了皱眉,闻见几声争吵般的话语。悠悠转醒不禁问道:“发生了什么……” “殿下,你醒了……方才……”钟肃狠狠瞪了乔申洛一眼,示意他安分守己,管住嘴。 乔申洛倒是不吃这一套,直接破口而出:“云云殿下……恭喜你有身孕了!这可是我行医多年唯一一例,史无前记,不知云云殿下……能否允许我做你的贴身医师啊?” “……” 祁云瞪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虽然之前也想过这般情状,以为自己要立马自断性命才可保全尊容。但此刻,似乎也没有那么羞耻不堪了,心底还油然而生一种不知名的感觉。 “你给我闭嘴!殿下,别听他胡说……殿下如今一切安好,根本就……” “谁胡说了?这么大的事,我怎敢胡说?”乔申洛翻了个大白眼,随即又立马换上笑盈盈的脸对着祁云。 “云云殿下……求你了!让我做你的贴身医师吧!天下难得有此一例,来日青史留名可都是你我的功劳啊!求你了求你了……云云殿下……” 乔申洛那个模样,恨不得把祁云供起来塑个金身,插个香置果盘,天天跪地拜上几拜。 “额……” 祁云从软榻上坐起来,抬手扶额。“此事……待我思量几日,你们切不可外传。” “属下遵命。”钟肃一脸严肃道。 “嗯。” 乔申洛也点了点头。 “乔医师……你要……随时做好替我把这个孩子拿走的准备。如今时势身份皆无法保全他……若不能让他生来安稳,不如让他尽早离开。待我到锦国后,你想要多少两纯金都不是问题。” 乔申洛缓缓收回笑容,愕然的看向祁云,突然有一些无奈的自嘲着:“呵……是,没错。我乔某是个俗人,只一心掉在钱眼。” “申洛,你不明白……如今回宫在即,到时为了皇位那群人什么都做的出来,我不能让这个孩子置身险境。况且这个孩子……未来若是知道自己的亲母竟是男子,他将来……定会一直活在他人的嘲笑中……受人欺辱。” 祁云将头撇向一边,黯然道:“既然如此,我倒希望他从未来至我身……是我,是我不能给他应有的、完整的家。” 寥寥几字,却让其余之人都默言无声。 “……殿下,属下有罪!一是……胆敢以下犯上,二是护卫不力,三是不能解殿下忧思。在助殿下登上皇位之后,属下自会用殿下亲赐的白绫而尽。还请殿下现在不要把罪过降于……我……我们的孩子身上。” 钟肃立即跪在祁云面前,将头埋的极低,卑微的压低着嗓说道。 祁云抬起杏眼微虚,原本温润的目光,骤然变得如冰冷刺骨。 “钟肃,这个孩子……不是任何人的,你根本不配……说出这种话。”
第54章 仍如此之多 马车又行了一个时辰,道路逐渐平稳起来。祁云不再张口开言,伸出玉手掀开车帘。一束暖光悠悠落了进来,轻如鸿毛的打在他的脸上,映出了半面温润轮廓,半面淡然于世。 乔申洛也感到之前话似乎有些不合适,但并不知该怎么接下话。 “……反正……当时是你让我离开的药堂,如今我人不在将军府了,云云殿下可要对人家负责……” 祁云迎着微光,浅浅一笑。“乔医师这话……就像我把你如何了似的。” 乔申洛看着祁云光影中的微笑,心中一愣怔,竟有些失神。 “……云云殿下可清楚得很……反正…人家就跟着你不走了!” 祁云不语,回过头来,只让他耍耍性子算了。 “祁公子,倾水城到了。”并修张口说着,手中缰绳也有意识的拉扯下来。 城门处几位拿着长枪的官兵立马围了过来,锐利的矛头瞬间齐齐指向驾马之人。 “里面是什么人!?” 钟肃看了一眼祁云,随即一跃而下马车,拿出官符正色道:“本官特进钟肃,奉大将军之命,迎贵人返程。” “贵人……”几位官兵有些不知所措的收起长枪,面面相觑起来。 二皇子曾派人叮嘱过,要严查边城城门流通,锦辰两国只是暂时停战,但形势仍旧紧张。若是有敌国奸人偷偷潜入,干预战事,这纵容之罪,可是要拿他们的人头是问的。 “可否让贵人下马车,让我们仔细检查一番?” 闻言,车内的祁云动了动身,但又猛然顿住,静静等待着时机。 钟肃立马皱眉虚起眼,一手挡护着马车。 “贵人身份非凡,怎是尔等可见!?方才已经说了,本官奉大将军之命,且有朝廷亲赐官符在此,有何可质疑?” 说着,钟肃再次高举起银制的官符,一脸官威。 为首的官兵仔细观摩了片刻,才让其他人让道放行。 “大人请走。” 朱并修拉起缰绳看到钟肃前进的手势,便立即匀速驾起马车行驶。车内的祁云与乔申洛暗暗松了口气,而婢女宁儿看了看两人,又垂下头来随时等候差遣。 停战三月内,城中逐渐休养生息。市坊间的店铺买卖又重新开了张,不过这只为某些上层官氏富家所用。而战争中流离失所的普通百姓,仍旧聚集在街头巷尾,食不果腹。 他们大多受风尘笼罩衣衫褴褛,几乎个个骨瘦如柴。停留在此处的不乏老人幼童,也都是被战后瘟疫最先迫害的,根本没有讨口求生的能力。甚至有些惨白着脸奄奄一息的,无法顾及伤口糜烂流脓,引来数不胜数的蝇虫飞舞。 祁云一幕幕的看着,皱着眉目含光,心中狠狠一颤。 “不是说……停战三月吗?为何……国中百姓流离失所的仍有如此之多?” 钟肃在车外,听着殿下颤抖不已的声音,缓缓沉重道:“如今三月将近,战事在即。而国军兵寡物稀,二皇子等人便毫无底线的抓取壮丁参军,搜刮民脂民膏……若有抗命者,直接杀无赦……也不全是……辰军所为。 其他城中已有揭竿而起,不过势力微弱都被国军压制了。钟府诸人因战大都搬至临近皇城的府邸,即便是心有余,也力不足。” 祁云闻言怒不可揭,直接喊住并修:“停车!” “是!” 他竟未想到,锦国朝政官兵竟已腐败至此!国中千万黎民的性命,就活生生沦为了战争的祭品! “云云殿下!且慢。”乔申洛一把抓住祁云玉琢似的手腕,立马递给他一块白色长绢。“暂不知现下是何疫病,不过……你如今身怀有孕,还是小心为好。” “多谢医师。” 祁云连忙接过,深深看了一眼乔申洛后,便立即掀开帘帐。 钟肃本在车下,伸手接过祁云,护着对方下马车。 乔申洛也给了其余人长绢,用以掩面防疫。 祁云大约看了周遭,这些人零零散散的却偶有聚集。有人见到祁云从马车上下来,以为是哪位贵公子,连忙带着几人爬到其足下乞求。 “公子!您可否施舍些?我们……我们这些人已经两日未进米水了……” “是啊,公子!求您好心肠,给我们一些生路吧……” “求您了,公子……” “……” 祁云方戴上白绢,未曾经历过此事的确有些惊慌失措,钟肃为保其安全,连忙拿出玄刀来防在殿下身前。 “钟肃,不可。”祁云缓了缓,伸出手来挡开刀身,一个接一个的将面前跪地之人扶起。“各位不必心急,在下这便叫人备上药粥,你们能否帮在下……唤来其他流离失所之人?在下……信道积德,能帮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 灰头土脸的几人皆是感动不已,个个急忙俯下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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