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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芳尘

时间:2023-12-17 23:00:09  状态:完结  作者:蓝莓芝士

  雾雨漠漠,岸柳飘绵,庭花堕雪,飞絮扬东风,雨丝冰冷得使紫鸢浑身发抖,他整个人晕头转向,几乎以为自己身在梦中,但他同时明白这一切也是真实的。

  紫鸢顾不上靳青岚是他的主人,他疯狂地挣扎着,大声问道:「到底发生什麽事!」

  靳青岚吩咐下人准备马具,他没有松开紫鸢的手,冷冷地道:「相里家向我要眠樱,昨天我本要派人把眠樱送到相里家,眠樱却跑掉了。」

  紫鸢很快想明白了,相里家要找掩袖工馋的祸水算帐,靳青岚也不想明面上跟相里家翻脸,所以卖相里家一个人情,反正眠樱已是恶名昭彰,以後没有男人胆敢和这个同时开罪相里家和第五家的男宠扯上关系,眠樱对靳青岚早已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那您昨夜约奴家出去……」

  靳青岚身手灵活地跳上马,他把紫鸢拉到马背上,没有回答紫鸢的问题。

  这次紫鸢自是无暇更衣,也没有拿上幂篱,靳青岚让紫鸢侧坐在他的身前,一手把紫鸢揽在怀里,然後挥鞭如风,胯下宝马晓鞴雕鞍,直奔向北城门。

  细雨如尘散暖空,骏马穿过陌上朱门柳映花,绿芜满衢柳成荫,越过出城的队,在负责检查路引的官兵前停下来。

  靳青岚拉着马疆,他没有下马,只是抖了抖身上的利休白茶色云鹤纹江绸披风,把紫鸢掩盖得严严实实,不让闲杂人等窥看半分,然後向官兵问道:「有拦截到我的男宠吗?」

  官兵行了礼,他摇头道:「请大人恕罪,我们把每个出城的人也跟大人给我们的画像对比过,没有找到眠樱小姐。」

  紫鸢想起靳青岚提过,眠樱是在快要宵禁前逃走的,当时四个城门已经关闭,无圣上手谕不得擅开城门,所以他昨夜肯定出不去。

  宵禁结束後,北城门是四个城门里最早开门的,也是此刻唯一一个开了的城门,若是眠樱要离开,只能从北城门离开,若是眠樱还躲在京都里,相里家很快就会把他挖出来的。

  靳青岚沉吟片刻,问道:「你们对比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因为眠樱小姐是大人的男宠,所以我们只搜了男人……」

  靳青岚冷哼一声道:「可是他当女人比当男人更熟练!」

  说罢,靳青岚抬起长靴,马刺一刺马腹,骏马穿过高大雄伟的城门,往城外跑去,晃得紫鸢极为晕眩,几乎要吐出来。

  飘风春雨惊飒飒,落花飞雪何茫茫,强风吹起盖在紫鸢身上的披风,骏马跑过破落的阎魔堂,沿着空荡荡的道直奔稻荷神社,飞阁危桥相倚,然後级踏过千百个鲜红的鸟居,一连串鸟居如同阴冷的深渊,尽头没有光明,唯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柳过春霖絮乱飞,千缕万条堪结,马蹄的踢躂声惊起鸟居里的宿燕,无数宿燕穿插乱舞,如同浓云障日,雪白的羽毛化作漫天飞絮,满地落花,飘落在残旧的石阶上,被铁蹄匆匆踩过,沾上无法洗脱的污泥。

  本来紫鸢只希望尽快脱离这些鸟居,後来他却渐渐胆怯,甚至宁愿一直困在这里。

  紫鸢想要见到眠樱,但也明白一旦让靳青岚找到眠樱,那就是眠樱的死期了。

  骏马来到镇守之森里,数十株御神木以粗大的注连绳连起来,若要绕过去只会浪费时间,靳青岚的马鞭狠狠一抽马腹,骏马展开四蹄,极为矫健地在半空中跃过注连绳,然後继续发足狂奔,紫鸢被强烈的失重吓得紧紧地闭上眼睛,慌张地转身抱着靳青岚。

  不知道过了多久,靳青岚突然拉起马繮,骏马高高抬起前蹄,仰天长啸,总算停下来了。

  靳青岚抱着紫鸢跳下马,淡烟疏雨,风碎串珠,涨绿春深,声敲寒玉乍摇风,四周樱桃落尽春将困,落花寂寂委青苔。他们没有拿伞,早已淋得湿漉漉的。

  紫鸢一时之间站不稳,几乎踩到自己的裙摆摔到地上,他一手支着树干,以丝帕按着双唇,按下呕吐的冲动,却在看到树下的尸身後,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来。

  那具尸身七窍流血,死不瞑目,显然是被鸩杀。

  靳青岚脸罩严霜,他半跪在地上,轻轻触摸着尸身,然後搜索着尸体的衣服,低声道:「还没有完全僵硬,应该是死去不久。」

  紫鸢忍着恶心,大着胆子看了看那具尸身的脸庞,果然是那个厨子,他恐惧地抱着靳青岚的肩膀,髻横玉燕,鬓颤琼幡,哽咽着道:「大人,这厨子到底是什麽人?是他掳走了眠樱吗?」

  「掳走了?你以为眠樱像你那样只会哭哭啼啼吗?」靳青岚站起来,他用力踢了踢那具尸身,冷冰冰地道:「他是在枫丹里跑掉的匪人,眠樱早已跟他合谋要逃走。」

  紫鸢脸色发白,眉黛远山攒,在枫丹山林附近的一幕划过脑海,当时掠过的身影想必就是这个男人,但他依然不死心,自欺欺人地摇头道:「不可能的,没有路引,眠樱逃不到哪里去。」

  「所以眠樱才要利用这人给他买路引,然後杀人灭口,但这人的路引被眠樱拿走了,免得我们顺藤摸瓜,找到眠樱买的路引的身份。」

  靳青岚拉着紫鸢回到骏马旁边,前方有一串清晰的蹄印,应该就是眠樱留下来的。他先翻身上马,再把紫鸢拉上来。


第55章

  【眉梢眼角再也没有阴柔之态,只有不囿於现状的坚决。】

  纵使靳青岚没有详细解释,紫鸢也渐渐想明白了,他虽然不曾拥有路引,却听说过不少关於路引的事情。

  当天那些匪人逃走前留了一人处死眠樱,眠樱自是使尽浑身解数,花言巧语,肉体布施,使那匪人深深地迷上眠樱,眠樱也指了明路,帮助那个匪人成功逃过靳青岚的追捕。

  二人约好在京都会合,那匪人的如意算盘大约是一边潜入流莺馆,一边为眠樱寻找路引,协助眠樱逃出靳青岚的掌握,此後双宿双栖,然而眠樱想要的不过是路引,事情办成了,自是过桥抽板,不留後路。

  有些人负债累累,实在没法偿还,债主会杀掉他们,然後拿走他们的路引,那些债主自有法子暗中处理尸体,使没有人知道那些人已经死了,再把路引转手卖给他人—例如是贱籍之人或是逃犯。

  那些走投无路的人多半无亲无故,或是离乡背井,所以只要尽力配合路引上记载的细节,装成路引的原有人,没有人会察觉路引的买主跟路引的原有人是不一样的。

  不过,这些路引价值不菲,而且不是常人可以轻易买到,流莺馆里又是眼线众多,行事不便,因此眠樱不断赏赐厨子,让厨子变卖赏赐筹钱,每样甜点和每样赏赐应该也有着特殊含意,他们以此交换消息,更别说昨夜眠樱连七宝扇和银花树钗也带走了,光是这两样东西已经足够让他衣食无忧地过上一段日子。

  怀里的多宝格圆盒烙得紫鸢剧痛难当—这想必是那个匪人带到京都卖掉的,指不定还是眠樱教导他要带走这圆盒,因为这圆盒易於携带,而且手工极为独特精致,能够卖到不少钱。

  苍翠湿千峰,空蒙雾雨,孤云飘渺,愁遮天涯,山下柳丝萦似织,漠漠蒹葭,飘扬白花舞,澜漫紫萍流,靳青岚和紫鸢追到十里坡上,紫鸢很快就在不远处的山坡下找到一人一马,身形跟眠樱很相似,骑术却是极为精湛—紫鸢记得眠樱以前在恩客那里学过骑马。

  忽然,靳青岚一手抓起紫鸢,他拔出那柄雪花镔铁短刀,架在紫鸢的颈边,高声喝道:「眠樱,你还要紫鸢的性命吗?」

  森森刀锋架在颈边,寒意渗透四肢百骸,紫鸢全身僵硬,金簪临鬓斜,眉峰压翠,残妆褪粉,冰凉的雨水在脸上虐横行,似杏花雨过胭脂绰,背靠的胸口却是如此滚烫,彷佛要把他活生生地溶化。

  他这才明白为什麽当初靳青岚要把他从海棠馆里带走,也明白为什麽昨夜靳青岚要刻意把他调离眠樱的身边。

  那骑手拉紧马繮,停下骏马,回首看着靳青岚。

  他明明长着眠樱的五官,却丝毫不像那个跟紫鸢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往日的眠樱柔媚含羞,弱不胜衣,举手投足宛若大家闺秀,这骑手却是一身漆黑的修身骑装,如墨青丝在脑後束成简单的发髻,没有佩戴任何发饰,身姿濯濯如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脸上脂粉未施,琉璃色的眼眸深潭无风,铜镜未磨,眉梢眼角再也没有阴柔之态,只有不囿於现状的坚决。

  这人不再是海棠馆的芊樱,更不是流莺馆的眠樱,他早已抛弃这些如同商品的名字。

  在那一刹那,紫鸢才被逼领悟,由眠樱剪断长指甲,折断玉箫的一刻起,紫鸢认识的眠樱已经死了。

  他们早就回不去了—或者,他们从来不是同道之人,眠樱是枝头最美丽灿烂的樱花,生来应当被春日曈曨拥抱,不该坠茵落溷,逝於流水,而紫鸢不过是他最想抛弃的过去的一部分。

  紫鸢明白的,就算最後逃走失败,眠樱也是宁愿像个男人般死在靳青岚的箭下,而不愿意在相里家里尊严尽丧,饱受折磨凌辱而死。

  烟霭空蒙,雾抽烟邈,冷风吹雨浥轻尘,柳絮花霰飞银砾,紫鸢眉澹翠峰,柔花盈睫,碧玉搔头斜坠,一方面他希望眠樱为了自己留下来,一方面他却明了眠樱是不可能回头的。

  果然,眠樱垂下眼帘,回头挥动马鞭,继续往遥不可及的他方狂奔。

  紫鸢痴痴地看着那道远去的身影,此时靳青岚微微使劲,刀锋立刻在紫鸢的雪颈上划出丝丝血痕。

  「你把他的话奉为圭臬,为他披肝沥胆,他却抛下你,独自逃跑了。」

  紫鸢回眸,凄然欲绝地看着靳青岚。

  平日巧笑倩兮的美人儿,现在却是髻云散乱不胜花,双眉敛恨春山远,香兰泣露,轻雨催莲,泪洗娇红啼嫩脸。

  紫鸢早已万念俱灰,不存活望了。

  靳青岚牢牢地盯着紫鸢一阵子,他突然把紫鸢丢到马下,力气恰到好处,虽然弄得紫鸢满身尘土,但却丝毫没有弄伤他。

  当紫鸢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时,靳青岚已经俐落地跳下马,他还刀入鞘,飞快地从行囊里拿出沉甸甸的弓箭,弯弓拉了个满月,羽箭蓄势待发,瞄准逃得更远的眠樱。

  象牙雕嵌金银扳指耀眼得可怕,靳青岚的眼神冷酷凶狠,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气。

  紫鸢不假思索地拔出挂在马背上的雪花镔铁短刀,使尽平生最大的力气,狠狠地插进靳青岚的背心。

  刀尖从靳青岚的胸前穿出来,一瞬间迸裂出无数鲜血,烫热的鲜血飞溅紫鸢一身,甚至溅进他的眼睛里,眼前只剩下一大片淋漓血色。

  泪荷抛碎璧,漏云筛雨,百花扫地,靳青岚猛然回首看着紫鸢,目眦欲裂,背後血涌如泉。

  血腥味弥漫四周,中人欲呕,紫鸢髻云谩嚲残花淡,他勉强睁开眼睛,远山蹙双眉,芙蓉秋露洗胭脂,粉泪旋滴衣襟,柳沾花润,血珠沿着脸颊划出一道蜿蜒的红痕,比平日画妆的斜红更要妖艳,更要刺眼。他的全身抖得如同落叶,生风长袖际,但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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