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路上秦尽崖才知道那少年叫林序,字在琴,是萧泽林前几个月在宫里为皇帝治病时收的个小徒弟,听说很有习医的天赋,十六岁就进了御医台,听了萧泽林口中讲的边疆,便这么一股脑不计后果的跟了上来。 秦尽崖倒也不在乎将军府多双筷子,他只想赶紧见到姜覆雪。 二月初,姜覆雪在城外官道接到了秦尽崖和萧泽林,面对突然多出来的小孩儿倒也没什么意见,毕竟他们行军打仗的,多个医师也算为萧泽林减轻了不少负担。 塔西塔那边的消息依旧是风平浪静,甚至安静的有些过头,按理说杀了巫神的新狼王,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应该是得率兵跟沽荆打一场的,只要随便夺回哪个被沽荆占领的领地,就算稳住了自己的位置。 但这位新狼王明显是个异类,关于他的事塔西塔已经传遍了,甚至不用刻意去打听,新狼王杀了巫神加冕王位后,又把王帐现有的八大姓王族全部屠杀殆尽,甚至都王族没有人反对他,仅仅只是因为新狼王厌恶王族血统的人。 现在塔西塔有点眼力见的都簇拥着新狼王,甚至因为这样嗜血的暴政,新狼王还收获了一批十分忠诚的士兵,因为他们认为这才是狼王该有的样子。 哪怕这位新狼王对于沽荆目前没有看出来有任何进攻的计划,为了以防万一,这几个月来姜覆雪还是加强了边界的守卫和巡视。 一直到新年,沽荆三城也一年一度的都热闹起来,姜覆雪刚从边境巡视回营,就看见不少沽荆百姓往军营里送年货,这次姜覆雪道过谢也没有推脱了,让伙房把食材按守营将士们人数分量煮了,说大过年的,给兄弟们也吃点好的。 姜覆雪走之前还被魏教头拉着喝了几杯,跟兄弟们道完新年好后就骑着马往将军府回去了。 沽荆城的上方不时有烟花绽放,回去路上姜覆雪抬头就能看见护城河边飞升的花灯,街道上张灯结彩,时不时有鞭炮声在耳边响起。 到了将军府,姜覆雪遣散了守在府外的亲卫,让他们都赶紧回家吃个年夜饭,家远的就跟他一起进将军府吃。 将军府里也热闹的很,姜覆雪刚领着两个亲卫踏进院子里,韩乐就兴冲冲的跑上来,手里还攥着封信。 “将军!京城来信啦!是姜夫人来的!” 姜覆雪眼睛亮了亮,连忙接过韩乐手里的信看了起来,信中他母亲问了他平安,也问了新年好,告诉他其实他的来信母亲都收着,去年一直不回也只是跟儿子赌气,一年多了,气也消了,希望姜覆雪有机会还是回京城看看他们老两口。 姜覆雪读完信后面上轻松了不少,刚打算跨步去书房写回信就被韩乐拉着了,姜覆雪抬头看去,这才发现这几个人把整个将军府都打扮的喜气洋洋的,整片整片都是红色,什么红灯笼啊,对联啊,连不远处蒋昭和他妻子还有刚出生的儿子捣鼓的几个雪人身上都戴着红帽子和红围巾,萧泽林和林在琴还在院子里煮什么东西,老远就传来一股药味。 而秦尽崖刚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两盘菜,院子里摆了一张大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看起来可口的饭菜,还有几壶酒放在一旁。 秦尽崖看见姜覆雪回来了,把最后两盘菜放下就走上前去拉姜覆雪的手,把他往院子中间带。 “今个儿年夜饭人多,之时把他夫人也接过来了,说他们两个吃年夜饭不如跟我们一起吃的热闹,府内的空房子都收拾出来了,够住,饭菜都备好了,就等你回来了开饭了。” 看见秦尽崖拉着姜覆雪往餐桌走,姜覆雪身后的两个亲卫也不客气的跟了上去,其他人也放下手里的事了,都到餐桌前坐好。 等大伙儿坐满一桌火,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了姜覆雪,正拿起筷子想夹菜的姜覆雪一下子就不敢动了。 秦尽崖笑道:“覆雪,你是沽荆的主帅,也是大伙儿的上级,吃饭前先说两句。” 姜覆雪这才反应过来还有这么个规矩来着,他端起酒杯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嗯,别的也不说了,就新的一年吧,大伙儿都好好的,希望咱们沽荆越来越好,铁骑们也越来越强,不用再怕外邦那群孙子进犯……那什么,也祝之时和戚姑娘今年能再得一个大胖小子,这次最好是女儿嘛,儿女双全多好。在琴也适应了在沽荆的的日子,就跟你老师多学学,他会的可多了,保管你学完之后直接把他首席的位置抢了。还有闻夕,我就祝你早日找到心上人吧。泽林我就不多说什么了,祝你早点娶到阿溯……” 等姜覆雪说完一圈祝词后,姜覆雪直接把手里的酒干了,其他人也纷纷祝着姜覆雪新年好,除了蒋昭正在看孩子的妻子,其他人也都干了。 可姜覆雪把所有人都念了一遍,独独没有提秦尽崖,但其他人可能因为这气氛感染,也没人在意姜覆雪把秦尽崖给漏了,秦尽崖自己看起来也不是很在意。 等姜覆雪坐下后大伙儿都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一顿年夜饭吃的叽叽喳喳的,几个男人喝多了之后更闹腾,但很热闹。 桌上的菜都吃的差不多了之后,蒋昭和韩乐又去拿了几坛酒回来,林在琴喝不了酒就去看药炉了,蒋昭的妻子正抱着儿子,手里拿着虎鞋逗着小婴儿,里面熬的正是萧泽林改良过后的醒酒汤,但说是改良过得,也没真实践过效果到底如何。 蒋昭和韩乐很快提着酒回来了,萧泽林和姜覆雪又开始在酒桌上勾肩搭背说着大逆不道的混账话,那边蒋昭和韩乐跟不当人似的,提着酒壶就往另外两个亲卫嘴里灌。 没喝多的秦尽崖去烧了点热水给姜覆雪擦脸,擦到一半,屋瓦上突然传来一阵动静,秦尽崖抬头看去,是逐风和长夜飞回来了,两只猎鹰随后又一前一后飞下到饭桌上吃这顿年夜饭剩下的菜。 姜覆雪瞧了就忍不住笑骂:“怎么着,平时喂肉喂少了?现在都跟个饿死鸟一样。” 秦尽崖叹着气把姜覆雪的脸捧着摆正,继续给他擦,一旁的萧泽林虽然喝多了,但看着这幕还是觉得自己眼睛都要瞎了,张嘴就是骂骂咧咧的。 “狗男男,当大伙儿不存在是吧,这就亲热上了,有没有天理啊!” 姜覆雪一下子就来了劲儿,指着萧泽林大笑:“怎么着吧!你是不是羡慕!你有本事让阿溯来沽荆伺候你啊!” 萧泽林这下不干了:“去你的!阿溯来了也是我伺候她!我才舍不得让她受苦呢。” 说完就抱着酒坛痴痴笑了起来,嘴里还在念叨:“阿溯,等我娶你啊……” 秦尽崖习惯了他两喝醉酒后互相发疯,只笑了笑没说话。 倒是在旁边煮醒酒汤的林在琴看得目瞪口呆的,平日里他哪见过自己师父这幅样子啊,而且秦将军和姜将军是不是关系太好了点? 蒋昭的妻子听蒋昭提过姜覆雪和秦尽崖的关系,亲眼看见后只是笑的神秘莫测的。 蒋昭那边喝不过那仨人就往自己老婆这里跑,一把抱住妻子哭喊起来。 “泠儿!他们欺负我!” 温柔的妻子只是抱着蒋昭笑着安抚他,随后给他喂了碗醒酒汤就向秦尽崖颔首示意,抱着睡着的儿子用眼神瞪着蒋昭,蒋昭这才老实了,跟着自己老婆回了秦尽崖为他们准备的屋子里去了。 韩乐和其他两个亲卫也喝的差不多了,都找林在琴要完醒酒汤然后各自回屋了,找不到屋子在哪里的还是林在琴带路送去的。 之后林在琴又任劳任怨把萧泽林扶回了房间,路上还要忍受萧泽林的骚扰。 “阿溯……我好想你阿溯……” “好了好了老师,知道你想阿溯姑娘了,不过阿溯姑娘到底是谁啊?” “阿溯……阿溯!” “别乱摸啊老师!我不是阿溯啊!” 听着那边的动静,秦尽崖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他低下头看去,就看见姜覆雪趴在桌子上正看着自己笑。 秦尽崖愣神了片刻,随后面上也不自觉的跟着笑了起来,他低下身靠近姜覆雪,问道:“在笑什么?” 姜覆雪就看着秦尽崖,“刚才我还没有祝我的阿临呢。”说着他直起身,和秦尽崖的距离突然拉进了不少。 秦尽崖呼吸一重,下意识咽了咽唾沫,他看着姜覆雪的眼睛,问:“你要和你的阿临说什么?” “我要说……”姜覆雪抬手搂着秦尽崖的脖子,眯着眼睛看起来笑意更深,姜覆雪就这么凑到秦尽崖的左耳边,低声道:“我要说,阿临……尽崖……谢谢你爱我,可不可以祝你和我一辈子?” 他声音很轻,可落在秦尽崖耳里比今日城内的烟花和鞭炮还要震耳欲聋。 秦尽崖听见了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喉咙也觉得有些干燥,他伸手反抱住姜覆雪,此刻他不在乎安慰的日子还能过多久,又或者能不能看见明日的太阳,现在他眼里只有姜覆雪一个人。 “好,我们一辈子。”
第45章 敌袭 天玺六年三月,京城传来消息,安年帝驾崩,太子还未登基便出了变故,去年被押入京城的惑鹰俘虏,本来应该已经被罗河秘密处死,可现在却突然带兵出现在京城之外,联合虞贵妃里应外合,成功让三皇子篡位。 宫变消息一出,罗河便立即出兵要讨伐叛贼,只是终究慢了一步,皇后横死金銮殿,太子被御林军拼死护着逃出皇城,但西南通寅庭的路已被叛党堵死,太子只得转西北前往沽荆。烽火令落到虞贵妃手里,大燕全境兵力听令行事,凛冬有心出兵也被烽火令压制着,离得最远的沽荆更是无动于衷。 三皇子周瞿登基后自封文礼帝,改年号善宁,虞贵妃封虞太后,阿雯佳督纶封皇后。文礼帝登基后,虞太后以武力镇压朝堂,不愿承认新帝者皆斩,在朝堂上染了一大半血色后,终于再无非议。 同年四月,惑鹰在得到新帝登基的消息后也不和寅庭虚与委蛇了,趁着罗河领兵回京支援,惑鹰对寅庭发动了大规模袭击,罗溯临危受命,死守寅庭边境,派出斥候去请支援,祝玉得到消息再也按捺不住,立即出兵援助寅庭。与此同时萧泽林也前往寅庭,姜覆雪没说什么,只派了支小队保护他。 四月底,罗河于三堰桥被俘,惑鹰不敌寅庭被罗溯和祝玉一道打回老家。 五月初,罗河被押送回京,姜覆雪和梁王撕破脸执意要出兵救罗河,可还没等姜覆雪赶去京城,就收到了罗河已于集市被斩首示众的消息,虞太后杀完罗河后扬言寅庭对大燕不忠,要讨伐寅庭。 得到消息的姜覆雪气得不轻,本打算依旧出兵,可秦尽崖劝住他了,一看见秦尽崖,姜覆雪就突然想起来,京城那批和虞太后里应外合的惑鹰俘虏就是被秦尽崖放走的。 秦尽崖看见姜覆雪坐在椅子上,突然捂着脑袋睁大眼睛,死死盯着案上放着写有罗河死讯的纸张,突然姜覆雪狠狠给了自己一拳,秦尽崖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立即上前去紧紧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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