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姜覆雪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站起身来一锤手掌。对,就是这样,一点儿没错。 他这边想通了才放下心里的石头去歇息,没注意到门外的秦尽崖一直等屋里的影子在门口消失之后又逗留了许久才离开的。 罗河被姜覆雪突袭这么一通本来还打算继续睡,但起身关门时又被突然窜出来的一只手按在门沿上挡住了,他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秦尽崖。 ……这两个人什么毛病? 罗河还以为秦尽崖是姜覆雪授意过来再找自己麻烦的,但秦尽崖却是一脸严肃的开口问他:“王爷,关于国库的案子,我想和您聊聊。” 罗河一听国库二字瞌睡立即醒了,他探出头看了看客栈四周,然后才把秦尽崖请进屋里。 罗河在屋里点燃了一盏油灯,又给秦尽崖倒了杯茶才压低声音问他:“你们是在消失的这两天找到了贼窝?” 秦尽崖接过茶杯却没喝,先把他们这两天的经历同罗河讲了一遍,罗河才想起来姜覆雪消失前给自己的那封信。 “怪不得他要我和祝玉先去暗地里查港口所有货商和店铺的账,我们调查的这两天发现有几处地方,都有打着奇珍异宝的称号卖天价商品的外邦人,但都没有当场交货,而是带着出得起钱的客人走了,之后卖东西的小贩就没再出现,但与此同时港口的另一个地方会出现新的小贩,这就是他们找客人的手段,不高明,但在人来人往的通商之地却很奏效。” 秦尽崖赞同道:“卖天价奇珍异宝卖不出去就消失的商贩太多了,加之都是异邦人,自然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罗河摸着下巴思索:“现在不知道到底有几个贼窝,他们为了以防万一,肯定不会只有你们去的那一个赌坊,凛冬势必有他们的情报网,掀了一个据点,其他地方必然会得到消息,但总不能再玩一手混入敌营吧?” 秦尽崖摇了摇头:“不必了,一时之间要人刻意去找他们倒是可能会让对方警戒起来,而且不好说派去的人会不会被认出来,我和将军是外地来的倒是安全。” 罗河倒是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连地区这种小事都一起算进来了,他有些感慨,这就是后浪推前浪吧,但既然现在问题已经提出,总得想办法去解决的,可两人都开始缄默不言了,似乎只有问题,找不到解决方案了。 罗河不想气氛变得沉重,便打趣道:“姜寻那厮呢?把你一个小家伙喊来跟我说这些,他歇去了?” 秦尽崖皱起眉来,想反驳罗河自己可不是什么小家伙,但又想算了,反正对方又不是姜覆雪,没必要跟他争那么多,“将军确实已经歇下了,这两天漂洋过海的可能有些累了,况且,是我自己要来找王爷聊这些的,他不知道。” 罗河诧异的看着他:“你自己?那你是……想到怎么解决港口接应点的办法了?” 秦尽崖似有纠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只是猜测将军在那岛上遇到的故人,或许能帮我们。” 罗河皱眉,听秦尽崖刚才讲的,那个姜覆雪的故人极有可能是厉寒,如果真是的话,确实能通过他了解现在凛冬的情况,毕竟罗河也跟着厉寒学过一段时间,厉寒的为人他也算了解,虽然不清楚厉寒为什么会参与进这件事,但他相信,厉寒的良心还是有的。 秦尽崖观察着罗河的脸色,随后他看似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王爷,末将有个不情之请。” 罗河莫名其妙看向他:“但说无妨。” 秦尽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直视着罗河的眼睛:“关于这件案子,我有法子解决,但如果这件事闹得被搬到台面上来了,还望到时候王爷对外称是您找到那座岛的,之后剿灭叛党也是王爷的功劳,而我家将军,从没离开过沽荆。” 话毕罗河沉默不语的看着他,秦尽崖知道自己有些鲁莽了,见罗河没有反应,他有些急切,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抱拳单膝跪在罗河面前。 “我知道这对王爷来说也很不利,但王爷是皇后的亲人,与我家将军不同,您应该知道,陛下早就容不下他……” “行了,起来吧。”罗河抬手打断了他,随后叹了口气,“用不着你来跟我说这些,你家将军比你想的惜命,他两天前留给我的那封信就嘱咐我去请加急出兵文书了,估计再有个两日就到了。哼,你们主仆二人倒是会给自己想退路,放心吧,我同覆雪这么多年的交情,倒也确实舍不得他就这么死了。” 秦尽崖征征的看着罗河,他没想到姜覆雪其实一早就留好后手了。 罗河见他愣住,好心的伸手把他扶了起来,顺口安慰了两句:“你有这个心是好的,覆雪留你在身边也是个好选择。” 秦尽崖笑不出来,如果姜覆雪能自己想好所有一切的退路,那姜覆雪还会需要自己吗?先前跟姜覆雪保证的那些话,在姜覆雪听来其实特别可笑吧? 罗河并不知道他内心的纠结,他更想知道秦尽崖的计划:“你方才说能解决眼下的困境,怎么说?” 听到这句话才让秦尽崖回过神来,他尽量压下内心的焦躁不安,但同罗河的解释却已经有些混乱起来,“我和将军上岛时就已经看清岛上和周边岛上都是守卫,不是凛冬的海蛟军,那就是娄熙养的私兵,数量并不清楚,但如果直接正面攻打的话,应该会被哨兵发现回去通风报信,等海蛟的大军到了,他们也足够时间转移金库了。” 罗河也不在意秦尽崖的心不在焉,顺着他的思路附和:“还是得先把港口的接应点和驻军都处理了。” 秦尽崖点了点头:“明日将军要去见那位故人,如果那人赴约,就看看能不能从他口里套出点什么来。” 罗河喝了口茶,琢磨着那位故人如果真是厉寒,那自己必须把姜覆雪撇的干干净净,厉寒不管如何都脱不了关系了,姜大学士也定然会被牵连,如果皇帝知道姜覆雪私自离开沽荆参与了这件事,姜家怕是也要跟着一起完了。 想到这儿,他又看向秦尽崖,想着这孩子或许真是把姜覆雪当唯一的亲人了,不然怎么敢为了姜覆雪跑来跟自己说这样结仇的话。 秦尽崖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还在想是不是刚才自己的话确实过于鲁莽的冲撞了对方,他连忙作辑道:“今夜叨扰王爷了,末将先退下了。” 罗河没留他,毕竟不管之后秦尽崖有多少计划,现在知晓港口的所有接应点之前,怎么都跨不出下一步的。 竖日,罗河本想在姜覆雪醒了之后跟他讲一下昨夜秦尽崖来找自己的事,结果一出门就看见秦尽崖又任劳任怨的守在姜覆雪门前,看见他还很客气的打了个招呼。 罗河:“……你是一夜没睡?” 秦尽崖愣了一下,随后摇头:“睡了一会儿,我怕将军……” “诶行了行了。”罗河打断他,用脚想都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于是秦尽崖也很懂事的闭了嘴。 罗河看了看姜覆雪那间客房,又看了看秦尽崖,心想姜覆雪是不是上辈子救了秦尽崖的命才搞得人家小孩儿这辈子对他尽心尽力的。 秦尽崖是真不喜欢被姜覆雪以外的人一直盯着,于是他小声开口:“王爷,你现在可以去找祝小将军,让他在丑时交班前把港口守夜的驻军都看管起来,别太早关人,驻军里有叛贼,其他海蛟军部也可能混着,到时候再换一批他信得过的去守着,最好让祝小将军混在里面跟着一起去守株待兔,王爷也带好人在四周守着,一夜不行就守两夜,按他们揽客的速度,最多两夜就得出一趟海,加之还有从岛上回来的,等抓到人之后也不必声张,先拷问同党,问不出来就再去蹲一遍……哦对了,一会儿待王爷见到祝小将军之后,可让他派只信得过的亲兵来暗中跟着我家将军,大概也能捉到几只老鼠。” 罗河被他这么一说,立即来了兴致,应下后就喊来身边那两个侍卫一起去找祝玉了。 等罗河走后,姜覆雪客房的门打开了,看见秦尽崖站在门口也没反应,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般,只示意让秦尽崖进屋。 秦尽崖在开门时一眼便看见姜覆雪眼底下的乌青,愣神了片刻他才跟着进了屋,关好门转身就问:“你昨夜没歇好,在烦什么吗?” 姜覆雪正背对着秦尽崖给自己套外袍,听见这句话手里动作顿了下。 想什么,想你这个小王八蛋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 但这话他说不出口,理好了衣物便转过身看向秦尽崖,岔开了话题:“你方才同宴鸣说的我听见了,确实是个好法子,但你怎么没跟我提过?” 秦尽崖眼睛从姜覆雪脖子上移开,耿直道:“我要算计你从前敬重的人,告诉你怕你不开心。” 姜覆雪:“……” 姜覆雪有些头疼,他现在是真想敲开秦尽崖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什么做的。 于是姜覆雪板着脸:“那你故意在我房门前说这个让我听到我就会开心吗?” 秦尽崖却只是定定看着他:“覆雪,有些决定得我来替你做,恶人也得我来当才行。” 姜覆雪被他气到了,猛的一拍桌子,“你觉得自己很伟大吗?什么叫你来替我做决定还要替我做恶人?有些手段不是让你算计到你自己头上去的,还有覆雪是你叫的吗,先前教的规矩让你吃了?” 秦尽崖还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任打任骂,看的姜覆雪更加火大,但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睛总归是太坚定了,没一会儿就把姜覆雪的火气压下去了,最后搞得姜覆雪只剩无奈,他扶额有些泄气。 “秦临,你听着,我不怕被谁记恨,但你得好好的,有些事我知道你已经猜到了,但你不该被牵扯进来,不管是现在还是……” “我也说了,我不怕。”秦尽崖已是不愿再听下去,开口打断,姜覆雪看向他时才发现这个曾经被自己折腾的快死了都没流过眼泪的少年,此刻眼眶通红。 “覆雪……将军,我不怕,我只有你,替你算计,还是替你去死,我都不怕,我只怕我没用的让你根本不需要我,就算这辈子只给你当副将我也愿意,只要能留在……沽荆,我没有骗你,我能保你,我不是从前那个没用的秦临了啊。” 姜覆雪听着他的剖白,心里难受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就又看见秦尽崖往自己面前又走近了几步,他真怕秦尽崖又说出来什么惊天动地的话,但偏偏秦尽崖还真就不如他意。 “从你把我带回沽荆的时候就应该做好准备才对,我会一直跟着你,不管你是当大将军还是当反贼,我都会追随你,你踢我打我骂我我都不走,除非你把我杀了,能死在你手上我也认了。” “你!” 姜覆雪简直要被他气死了,他想不到这个混小子到底哪学来的这么多混账话,他更开始怀疑自己过去两年的教育是否出了重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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