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倾,那人便跑回来,只道:“门主有请,二位请跟我来。” 了然从容迈进大门。沿途不少东倒西歪的弟子,路上不见血迹,也不知他们究竟是昏迷了还是死了,亦或是正在死去。了然他惊觉身侧的熙岚腿脚发软,搞不好要露馅,连忙牵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捏,以资鼓励。 熙岚的呼吸总算恢复正常,可捏一下只管她一小会的镇定,了然只好牵着她的手不放。 两人被引进了正房。一个瘦削而精神的男子坐在上首,三十出头的年纪,除了瘦没有别的特征还能让人记住,一见两人进来,连忙起身去迎。他脸上挂着客套的微笑,只道是:“萧公子和了然师父,百闻不如一见,幸会,幸会。”又指着近旁的椅子道:“二位请坐。” 了然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遭的环境,穿过镂空的围板,可见耳房的床上正躺着一个魁梧男人。想来这就是濒临毒发的殷掌门。 “贵客上门,本该奉上茶水,可惜这里不是我家,我那些笨手笨脚的下属也摸不透厨房情况,别倒错了别的东西。”林陌尘的目光骤然一冷,似在立威,这才接着说道:“再说,在我林某人的地盘,也少有人喝得下去茶。” 他阴阳怪气的论调惹得熙岚很是不爽,可她被交代过一定要少说话,一来要贴合萧公子惜字如金的个性,二来她毕竟不是萧笙,说得越多错的越多。她一腔的怨愤,都被了然捏在手心里化掉了。 “无妨,林门主不用在乎这些虚礼,”了然不卑不亢:“再说我们来,也不是为了讨茶喝。” “哦?”林陌尘故作惊讶:“那两位贵客是为何事找林某?” “当然是为了炎苍派的满门性命。”了然冷声道,慑人的目光勇敢迎上林陌尘那双杀机四伏的眼。 “哈哈哈,”林陌尘干巴巴的笑了,直问道:“这炎苍派满门的性命,关二位何事?我林某人行事,又哪里碍着你们了?” 熙岚觉得到了萧公子不得不发言的时候,只道:“林门主行事,本来轮不到我们管。可我们宫主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来趁火打劫,若这几百号人就这么死了,这笔血债又算到我浮屠宫头上,我岂不是成了冤大头?” 了然觉得她说得极好,赞许的握紧了他的手。 “浮屠宫手上血债累累,没想到还这么锱铢必较。”林陌尘讽刺道:“萧公子如此爱惜名节,林某都快要把你划到名门正派那一类里去了。” 熙岚得了夸奖,越战越勇,寸步不让:“该是我的我从来不狡辩,不该是我的,我也不像林门主那般爱凑热闹。”熙岚蹙眉的模样颇得萧笙真传,有不怒自威的威压感:“若林门主今日找的不是炎苍派的麻烦,萧某绝无二话。” 林陌尘的脸色有些难看,沉默半晌才说:“若林某没记错的话,萧公子上个月才和浮屠宫主打过一架,听说还赢了,堪称欺师灭祖的典范。”他讥讽道:“怎么如今倒有心思,继续为浮屠宫出头?” 熙岚久久浸淫后宫,什么场面没见过,当即学着某贵妃的腔调道:“别人的家务事,林门主还是少管些的好。” 了然没料到她能超常发挥,见林陌尘被她喷得脸色青白不定,趁热打铁道:“林门主,既然萧公子已经把话撂在这了,贫僧觉得还是息事宁人,不要伤了和气。以后江湖再见,也不至于尴尬。”了然伸出手去讨要解药,道是:“林门主,快些把解药交出来吧。” 林陌尘处于被动,嘴角抽搐一番,才找回三分清醒,只道:“若我如此轻易交出解药,那这几天弟兄们不是白忙活了?” 鬼道五门的人,一个赛一个狡诈,没有人会做赔本买卖。了然早猜到他不会老实退让,追问道:“林门主是否有别的要求?既是卖我们面子,我们也当投桃报李。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贫僧能办到的,一定办。” “了然师父倒是厚道。”林陌尘这声称赞言不由衷,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若有所思道:“可惜我更想麻烦萧公子。” 熙岚突然被点到名,身子一颤,强做镇定道:“请说。” “几个月前,我听闻鬼道五门中的蛊门、魔音门和暗器一门在闽地为了一件宝贝斗得不可开交,还烧了半座泉州城。”林陌尘脸上写着垂涎:“可惜林某在鬼道五门里排老幺,技不如人,都不敢凑上前去看一眼,唯恐几个哥哥姐姐心一狠便要把林某连皮带肉都吞了。听闻这东西和那镖局的丫头一起,最后都到了二位的手里,不知可否……”他也心知这要求太过分,故而只敢暗示,不敢说出口来。 熙岚刚到建州就被荣瑟劫了道,压根没听说过那鬼道五门搅起的血雨腥风。她完全不知道林陌尘最后的暗示指的是什么东西,只能向了然递过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了然再度紧了紧她的手,替她回答:“这恐怕办不到,且不说那宝贝多么重要,可这会确实不在我们手里,林门主可否换一个要求?” 林陌尘再度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道是:“也对,那本是浮屠宫的东西,萧公子既然和家里人见过了,想来已经交还给宫主。”他阴鸷的目光在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上流连:“了然师父和萧公子的感情可真好啊,连人家的家务事,都能插嘴。我瞅着哪里像传闻中的情敌,分明是恋人!” 了然和熙岚连忙撒手。 “林门主究竟要提什么要求?”了然为了掩饰慌乱,连忙把话题掰回正途:“炎苍派的几百条人命可是等不起了!”“了然师父稍安勿躁,且容林某再想想。”林陌尘打着哈哈,右手看似不经意的在空中一扬,森寒的眶子盯着了然,忽然道:“我还……偏就想要那宝贝!” 此时,顺着他的袖口飘出一缕白烟。 “小心!”了然一声爆喝,拽起熙岚弹开。他出门数月,已然脱胎换骨,不再是不谙世事的乡下和尚。早在林陌尘扬手之时,他敏锐的感官已经觉察到他看似不经意的动作里隐藏着内息的流动,故而能在白烟飘出时做出最迅捷的反应。 “你先走!”了然在熙岚的耳边交代。 熙岚是怕死的主,连连点头。待她在腿部运气,想要施展轻功,却只觉得双腿发软,使不出半分力气! 了然见了她内息被锁,连忙尝试调动自己的内力,这才发现自己的经络也堵了大半! 居然中毒了!和林陌尘斗,他还是嫩了些。 了然扶着熙岚,恨恨的盯着林陌尘看。他的头脑飞快转圜,两人进门之后,既未进食也未喝水,房间里没有熏香和香炉,空气中没有异味。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植物。”林陌尘好心给他解答,指了指角落里两盆貌不惊人的盆栽:“放心,无毒无害,暂时封住你们的内力而已。” “林门主,我们无冤无仇,你竟敢算计我们!”了然一面怒斥,一面扶着熙岚退出房间,走到空旷处去呼吸新鲜空气。 “了然师父,不要生气,你们少年人的脾气,总是火爆。”林陌尘轻轻摇头,笑着威胁:“你情绪起伏越大,这毒就来得越烈。你可要想好了再生气。” 熙岚再运气,发现果然连一成力量也不剩了,惊觉他的恐吓都是真的,不由面露惊惶。 林陌尘满意道:“萧公子既是贵客,林某当然不会慢待你。”说着迈步朝熙岚逼近。 了然强行运气,连刀带鞘劈出一击,竟还能将林陌尘逼退。怒道:“我都说了,叶虚经不在我们这!” 林陌尘狼狈站定,啧啧称奇:“了然师父,内功了得啊。经络被锁死,竟还有此本事!”他双目一寒:“可惜啊,我看萧公子是走不了了。不管萧艳殊是念血脉亲情,还是记恨欺师灭祖之仇,拿萧公子跟她换那宝贝,总是值得试试的。” “你……”了然没想到他狗胆包天,不止敢招惹萧公子,竟还惦记萧艳殊。万般无奈下,他只能道出真相:“他根本不是萧公子!” 林陌尘这才脸色惊变,盯着熙岚虚浮的脚步端详。这个“萧公子”正挂在和尚身上,全身心的依赖着他,乍看之下竟毫无内力。 不过是闻了闻毒草而已,真正的萧公子何以孱弱至此! 他再思及方才萧公子居然在谈判中问了然讨主意,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个令人浑身凉透的真相。 “林门主,他不是萧公子,你拿他换不到宝贝。”了然稳住心神,继续劝说。 林陌尘阴鸷的目光扫过抱作一团的两人,突然笑出声来,只道:“了然师父,不管他是不是萧公子,林某都要将他留下。至于上哪去找真正的萧公子,乃至于怎么问浮屠宫主讨宝贝,还烦请师父代劳。” 四周,林陌尘那些不三不四的下属已经聚拢过来。了然如瓮中之鳖,额上渗出冷汗。
第四十四章 真假林陌尘 荣瑟和萧笙绕行至一处陡坡,选定从此处爬上去。 荣瑟正要施展轻功,只见萧笙竟迈开步子,打算老实走上去。他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问:“你连轻功都不能用了么?” 萧笙觉得这情况太复杂极难解释,潦草化繁为简,道是:“也不是不能用,是了然不让用。” “你还真是听他的话……”荣瑟感慨一声,嘴欠的毛病又犯:“我还以为你和他有点什么呢?” 萧笙冷笑一声,回答得坦荡荡:“我们两个男人,他还是个出家人,能有什么?不过是朋友罢了。” 夜色壮了荣瑟的胆,他靠近一些,逼问道:“听起来,萧公子还想有点什么。” 萧笙冰潭般的眼睛清澈见底,没有因为这一句试探而起波澜,有的只有不容侵犯的凛冽。 荣瑟只小小试探了一下,不敢逼得太死惹他不悦,于是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你用走的得走到什么时候,不如我背你吧。” 萧笙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此时萧笙在高处,荣瑟在低处,壮汉的胳膊一用力,单薄的萧瑟就被扯下来,撞进一个坚实的臂膀里。采花大盗调笑道:“男人之间背一背怎么了,我可是连你的衣服都脱过,你不记得罢了。”萧笙恼羞成怒,来不及驳斥,竟被高大的荣瑟一把横抱起来! 他大惊失色,却听那登徒子说:“失误失误,萧公子今日穿的是裙子,不方便背,只能抱着。”说罢,他脚尖点地,掠草上坡,片刻已抵达炎苍派所在。 本该熙熙攘攘的炎苍派大本营,此时一片死寂。荣瑟凑近一个昏睡的人,两指贴近他脖颈的动脉,才抬头对萧笙轻言道:“脉搏微弱,但还活着。” 萧笙轻轻点头,聊表放心。 两人一路朝前走,却只见昏倒的炎苍派弟子,未见林陌尘的人,萧笙觉得蹊跷,隐隐蹙眉。 荣瑟似与他心意相通,自言自语道:“到处都不见林陌尘的人,炎苍派都快死透了,难道他们今夜还有大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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