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然师父,这是熙姑娘。”聂清帮白熙岚解围:“她是那晚跟着萧公子一起过来的,后来你们都受了伤,这些天与她也没见上几面,故而觉得生分。” “哦!幸会幸会,熙姑娘!”了然惭愧道歉,用迷死人的笑容捋平了白熙岚的火气。 可和尚本该澄明的心里却起了疑窦,不由得多看了熙姑娘几眼,心道这姑娘既长得漂亮,打扮又洋气,究竟是怎么和阿笙搞到一块去的? 难道是阿笙的小情人? 思及此处,了然再也坐不住。三两口吃完碗里的东西,照老规矩给萧笙打包上一碗鸡汤面,精心配上丰盛的小菜,道是:“大家慢吃,我去给阿笙送饭。”走前又摸了一把凤凰的头:“一会带你逛街,不要闹事。”这才迈开长腿,找萧笙去了。 白熙岚沉醉在刚才了然望向自己的悠长目光里,一早上的不忿都飘到九霄云外。
第三十九章 国家宝藏 病中的萧公子有一种易碎的美感。背上的镇痛药物使他贪睡,了然进门时他仍在睡梦中,趴伏在床上,脑袋扭向一边,因为呼吸不顺畅而可怜的蹙着眉。 了然的一颗心蓦的平静下来。就像在山上时,睡前的入定,外界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了然轻柔的叫醒萧笙,扶他到桌前坐下,一面盯着他吃东西,一面拿菜叶逗兔子玩。 萧公子病中食欲不佳,拿筷子挑起三根面条又漏下两根,这才杂耍一样把硕果仅存的一根叼在嘴里,一小截一小截缓慢吞食。 了然看得心焦,又不忍逼他,好声好气问道:“是不是不爱吃?那我去给你煮粥。”“不用,我是天天趴着才没胃口。”萧笙道:“以前也这样,等伤好了胃口自然就好了。你现在即便给我做了,我也喝不了两口。” 听他轻描淡写说起以前,了然一阵酸涩,将怀里的兔子当成萧笙,又仔细捋了几个轮回,似要将他过往的伤都抹平。 “对了,”了然故作不经意的提起:“那个熙姑娘,你跟她是怎么认识的?” “熙姑娘?哪个熙姑娘?”萧笙一脸货真价实的茫然。 “就是和你一起赶来临安的熙姑娘,”了然不得不把事情描述得更清楚一些:“个子高高的,长得很漂亮。” “哦,”萧笙恍然大悟:“她是熙姑娘啊!” 了然一脸黑线:“你怎会不知道?” “我和她不太熟,没顾得上问名字。”萧笙终于把那根冗长的面条吃完,轻描淡写道。 了然哑然失笑,这个做派,果然很萧公子。又带着三分娇嗲追问:“那敢问萧公子,和贫僧算不算熟?” 萧笙被他盯得不好意思,连忙埋头吃面掩饰失态,这一口将面条嘬得滋滋作响,好不鲜美。这才嗡身答:“挺熟的。” 了然心情大好,抱着那只肥兔子亲了又亲。 萧笙吃得太慢,两人聊了太久,终于把急性子的凤凰给招来了。 她谨记了然叮嘱过的“不能随便进男人房间”的训诫,扒在门框上,探个脑袋进来问:“哥,什么时候带我去买衣裳?” 了然扫一眼萧笙还剩大半碗的面条,柔声道:“你再自己玩玩,我一会就去找你。”凤凰便老实撅着小嘴走了。 萧笙讶异的瞪着了然:“你什么时候和凤凰这么熟了?” “那次我们建州城外一别,她就一直跟着我。”了然坦率回答,又见萧笙一脸的疑惑不解,连忙往凤凰身上贴金:“别看这这丫头是个魔头,其实性子倒简单可爱。她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可怜人,这么小的年纪便独身在江湖里搏杀,身上难免戾气重。但只要肯好好哄着,她还是挺乖的。” “因为很可爱,所以了然师父要给她买衣裳?”萧笙越听越气,可惜他生来一张冷脸,情绪表达很克制,无怪乎了然看不出来。 “也不是这个原因,”一根筋的和尚越抹越黑:“是之前给她买的那身被浮屠宫主撕破了,所以要给她赔一身。” “你之前还给她买过!”萧笙难以自持的撂下筷子,彻底没了胃口,阴阳怪气道:“既是被浮屠宫主撕破的,那还要算是我的错咯?” “怎么会……”了然额头冒汗,觉得这事说不清了。 两人冷战了半刻钟,了然见萧笙再没有起筷的意思,哆哆嗦嗦的问:“阿笙,你这是吃好了?” “嗯。”萧笙冷冷的点头。 “那……”了然扶他起来:“你快去躺着吧,沈姑娘说你不能久坐。” 我躺着你便出门去陪别人买衣裳么? 萧笙心里升腾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胜负欲,反手握住了然的手,赌气道:“我突然想喝粥,就你以前做的那种。” “好,”了然不假思索的应了:“马上给你做。” 等他帮萧笙掖好被子才反应过来:“你先睡会,我还得先出门买鱼。做好了我来叫你。” 萧笙歪头盯着他看,对了然的反应很是满意,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了然带伤忙活一整天,上午买菜做饭伺候萧笙,下午带凤凰和海棠逛街,简直是人到中年不如狗的写照。 凤凰又穿着花衣裳吃上了糖,和海棠手牵手,蹦蹦跳跳的走在了然前面。了然像个尽职的大哥哥跟在两人身后,若她们看上什么东西而停步,便掏钱给他们买下。 了然看着她们的背影,想起自己的妹妹二妮。好在二妮比她们命好,父母健在,养在深山,还从未体味过世间的疾苦。 凤凰正玩得开心,忽而两个苗疆打扮的汉子从人群中显现,挡住了她们的去路。恭敬的对凤凰低头,叫了声:“门主。” 凤凰身上的孩子气瞬间幻灭,一张稚气未脱的小圆脸严肃无比,与那两人凑在一起耳语。海棠识相退开一些,与了然挨在一起。 少倾,凤凰转回来面向了然,颓然道:“哥,我得回去处理些事情。” 了然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头,只道:“去吧,注意安全。” 凤凰咬着下唇点头,快要哭出来的小模样委屈得很。 “你不要乱杀人,”了然继续叮嘱:“也不要乱发脾气。发脾气之前想一想,若是我在旁边,会怎么哄你。” 凤凰点头如捣蒜。 “有空了再来找我玩,你应该有办法找到我的。”了然把方才买的零食一股脑都塞到她手里,到了这会,海棠也不和她争你的我的了。 凤凰抹了抹眼睛,止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凤凰,”了然突然严肃,双手扶住凤凰的双肩,半蹲下来与之平视:“哥哥有个问题要问你,你方便便答,不方便也可以不答,我不会怪你。”凤凰直愣愣点头。海棠见此氛围,再次退避三舍,躲到街角剥栗子去了。 “之前你们在抢的那张纸,究竟是什么东西?”了然正色问。 凤凰思忖片刻,表情凝重的眨了一次眼,终于痛下决心,对了然开诚布公,沉声道:“藏宝图。” “前朝大昭短短八十载,一直战乱连连未有积累;大琼抢了大昭的破屋,二十年一直是拆东墙补西墙。”凤凰学着大人的语气娓娓道来:“可是当年的铭王朝绵延五百年,万邦来朝,是中州历史上空前绝后的强盛。当年铭惠帝刘基兵败生死,留给李氏叛贼的只有空空如也的国库,他的生死至交萧宫主举家退避塞外,从此再不涉足中原。” “都说,叶虚经是浮屠宫至宝。可还有个说法,当年萧老爷子曾将此经呈送给铭惠帝,可惜末代皇帝福薄命浅,只草草一翻便亡了国。他殒命前将叶虚经又还给了萧老爷子,而后带着国库钱款的下落死去。” “所以才有传言,叶虚经里藏着宝藏的下落?”了然追问。 “是,”凤凰点头:“大昭末年,弥留的老太监捅破这个秘密,说大军攻城之际,亲眼看见铭惠帝在叶虚经的末页上奋笔疾书。” “可那张纸上明明空无一字!”了然道。 “既是国家宝藏,总该有别的手段保护。若是白纸黑字的写下来,被人劫了道便功亏一篑。”凤凰道:“那一张白纸掀起血雨腥风,断送了无数人的性命,可至今无人能破解宝藏的秘密。” “甚至有可能……”了然心中一寒,低声说出自己的揣测:“当年的六门派,真正要抢的也不是叶虚经,而是宝藏?” 凤凰摇头:“别人的事情我不清楚。上面那些都是我听说的,真假尚未验证。” “好了,此事你就当没和我说过,我也不会去嚼舌根。”了然心疼的摸了摸凤凰的脑袋:“我是担心此事再给阿笙惹来祸端,才想心里有底。” “哼,”凤凰又崛起小嘴:“哥哥好没意思,整天阿笙长阿笙短。” 了然无奈,扯扯凤凰的新衣裳,问:“这裙子喜欢不喜欢啊?” “喜欢!”十四五岁的丫头好哄得很,当即展颜。 了然刮了刮她的小鼻子:“那我对你好不好啊?” 凤凰抿嘴犹豫了一下,中肯道:“还是挺好的。” 了然的目光柔和下来,近乎哀求的与她讲道理:“阿笙很可怜的,生下来便无父无母,剩下个小姨还整天打他。你以后少和他较劲,好不好?” 乍听起来萧公子确实比自己还惨,凤凰默默点头。 了然抬头瞟一眼那两个等得心焦的苗疆汉子,拍拍凤凰的肩膀,道:“去吧,你该走了,别叫人等。” 凤凰一步三回头,跟着自己的属下走了。她回头时眼里亮晶晶的,连看向死对头海棠的目光,都浸着让人不舍的依恋。 等凤凰的背影再也看不见,了然才叹息一声,对海棠道:“走吧,我们回家。” 海棠盯着凤凰消失的方向,忧心道:“也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那小鬼会不会有危险?” “她既然是鬼道五门之首,应该有能力保护自己。”了然双手合十,虔诚的为她祝福:“但愿她能好运。” “是啊……你们都好厉害。”海棠失落的看着自己的脚尖:“我们阮氏也曾经是有头有脸的门派,可惜就剩我这么个不肖子孙,少时贪玩惹事,如今也一事无成,全靠你们照顾。” “不能这么想,”了然像哄凤凰一样,也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一身侠气荡气回肠,只差一点武艺,便能当真正的女侠了。” 海棠剐他一眼,嗔怪道:“嘴越来越滑,尽诓我!” 两人有说有笑,一路走回澹府。
第四十章 叶虚经 三个人出去,两个人回来。听闻凤凰走了,最开心的莫过于白熙岚,她自从见识过凤凰的尸蛊,便一见她就腿软。 因为少了一个情敌,沈嫣秋的心情也比平时要好些,在饭桌上浅笑盈盈,看得聂清神魂颠倒。 盛俊堂收到一封门中来信,是六壬的贺掌门亲笔所书,道是浮屠宫入主中原,萧艳殊扬言要打遍各大门派,召镇山的大弟子盛俊堂即刻回去。眼看离别在即,故而他情绪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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