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府的宴席散了已是月上柳梢。 萧玄策匆匆赶回家中,改头换面后才趁着夜色潜入裴府。 他熟门熟路地从半掩的窗户钻进房间,刚一落地就听到脑后有风声传来。 他还以为是裴玉同他玩笑,反手一挡,抓住了对方的手腕直接就要往怀里拽。 只是才拽到一半他就觉察出不对。 小师弟的手腕应该还要再纤细些才对。 他猛地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拧着那人的手腕将他拖到飘摇不定的灯烛下,细细辨认对方的脸。 随后,萧玄策嫌弃地丢开手:“怎么是你?” 花辞镜更加嫌弃地搓了搓手腕,上下打量着萧玄策这身打扮:“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胆大包天来闯空门的小偷呢。” 萧玄策无语:“小偷有胆子偷锦衣卫指挥使的家?” 怕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们都不敢打裴府门前经过。 “大半夜的,你来做什么?” “这么晚了,你来找师弟?” 两人异口同声地询问对方。 “你管我?” “干卿底事?” 又异口同声地回答。 萧玄策顿了片刻,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白天在王府发生了些事,我要与师弟商议,所以才这时候来找他。” 花辞镜眨眨眼,目光游移地挠挠后脑勺:“我也是因为查案线索才来找他,绝对没有其他的缘故。” 萧玄策闻言,反而不信。 他盯着花辞镜那张俊俏的小白脸,眼神忽然变得不悦起来:“你以后不许晚上来找师弟。” 花辞镜愣了:“为何?” 萧玄策哼了一声:“我说不许就不许。” 花辞镜盯着他打量了半天,忽然就暧昧地笑了:“啧啧,你这是吃醋了?” 萧玄策扬起下颌不语,一副坦然宣誓主权的模样。 花辞镜忍了忍,终究是没忍住好奇心:“所以,你们俩现在到哪个地步了?” 萧玄策看了看他,没忍住追问:“我和师弟的事……你不惊讶么?” 花辞镜满脸漠然:“我特么认识你们俩起,你们就好得不正常。瞅瞅你家裴玉被你养的那矫情劲儿,正常人惯老婆都不是这个惯法?还有裴小少爷,看到有小姑娘接近你,他恨不能给人家生吞了……” 萧玄策回忆了片刻,有些困惑:“有么?” 他怎么不记得呢? 他记忆里,小师弟虽然骄纵任性了些,本性却是纯良的。 花辞镜:“……反正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俩早晚会搅和到一起去。” 只不过这两人在这方面着实迟钝,磋磨了这么多年,终于像是修成正果了。
第35章 来日方长 裴玉踏着月色回府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在自己寝室中大眼瞪小眼的萧玄策和花辞镜两人。 他解下肩头披风挂在衣架上,转身挑眉看着两人:“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好像没有下帖请你们过来?” 萧玄策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有正事找你。” 旁边的花辞镜嗤笑一声:“说得好像我找玉玉是为了不正经的事儿一样。” 裴玉狐疑地打量着针锋相对的两人:“你们两到底怎么了?” 萧玄策立刻打开房间门,把花辞镜往门外推:“没事,花二说他准备回去了,天晚了就不送你了,再见。” 话音未落,就反手关门落栓。 站在门外的花辞镜:“……” 他还想翻窗进去,不过耳朵已经捕捉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犹豫片刻,只能翻了个大白眼,轻轻一跃跳上房顶,腾挪几下就消失在夜色里了。 吃醋的男人真的是毫无理智可言。 片刻之后,秦嬷嬷带着春澜走到了门口,敲了敲房间门。 裴玉瞟了眼身后的萧玄策,后者知趣地往内寝里走去。 等他藏好,裴玉这才打开房间。 秦嬷嬷带着春澜进来,放下洗漱的铜盆锦帕,又端着装热水的铜壶和暖炉,准备换下被褥下的暖炉。 裴玉见状,立刻开口阻止道:“东西放在这里就好。” 走到屏风旁的秦嬷嬷一愣,目光下意识地往里头瞟了一眼,果然就看到了一片青色衣角。 她家小爷居然又把那个女人带回来了! 秦嬷嬷的心里此刻好奇得抓心挠肝,她实在很想看看那个女人究竟长了个什么模样。 只是裴玉已经吩咐了,她也只能讪讪一笑,转身将铜壶放在桌面上。 “玉哥儿,你……”她犹豫了一下,委婉地问道,“需要给你准备些薄酒菜肴么?” 裴玉淡淡道:“不必,你们出去吧。” 春澜和秦嬷嬷对视一眼,放下东西后转身离开了。 等脚步声渐远去了,萧玄策才从屏风后头走出来。 他的俊脸上挂着委屈的表情:“什么时候师弟你才肯给我个名分?” “名分?”裴玉向来冷静的表情微微裂开。 萧玄策瞪大眼睛:“我总不能这样没名没分地跟你吧?” 裴玉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眼前这个人高马大还一脸无辜撒娇的男人,当真是他师兄么? “你脑子被门挤了么?”他不客气地拍了拍萧玄策的头,“天圣朝律中可没有允许两个大男人成亲的条例。” 虽说如今民风开化,不仅权贵人家有不少豢养娈童,就连沿海地区也有穷人也有兄弟结契的说法。 但是娈童说到底不过是个玩物,而兄弟结契也只是那些寻不到老婆的穷人将就着结个伴过日子。 他可从未听说有哪两家官宦人家的男子结亲的。 萧玄策叹了口气:“可见这便是律法的缺失了,若有朝一日我能改了这律法,一定要添上一条,两情相悦者,无论男女,皆可结亲。” 裴玉口是心非道:“谁与你两情相悦了?” 萧玄策闻言,两步就走到裴玉身后,强硬地将高瘦的青年搂入怀中,暖湿的气息喷洒在裴玉的耳垂上:“是么?师弟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下午的事情么?” 裴玉的耳垂一点点地染上桃红。 他抿了抿唇角,声音也变得低哑了不少:“师兄,别闹了。” 此前在王府发生的事情他还历历在目,如今两人的身体贴合在一起,让裴玉下意识地想起了那种从未经历过的、让灵魂都为之颤栗的灭顶快感。 让人畏惧,也让人沉沦。 “我们这样,算是在一起了吧?”尽管知道答案,萧玄策还是希望能够得到裴玉肯定的回答。 裴玉脸红而不自知,只是故作冷静地嗯了一声。 下一秒,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立刻抬手用胳膊揽住了萧玄策的肩膀。 “师兄,你在做什么?”裴玉竭力想维持住自己一贯的冷静形象。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脸颊早就红得像是三月的桃花,特别是眼尾还泛着浅浅花色,美得勾魂夺魄。 萧玄策看得呆愣了片刻,他从来不知道,害羞的师弟竟然还能更美…… 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将人打横抱上床,喘着粗气低声道:“别动,让师兄抱抱你。” 裴玉不适地挣扎了一下,他修长的腿刚要抬起就碰到了某物,整个人就僵在原地,愕然地看向半压在自己身上的萧玄策。 萧玄策也没想到自己的反应这么强烈,他干脆将脸埋进青年的脖颈间,厚颜无耻道:“都说了让你别动,你再动,师兄可不能保证你今晚还能好好休息。” 好像这一切全部都要归咎于裴玉。 裴玉早就见惯了风浪,有时候为了执行任务,他甚至会潜伏在别人寝室之内,在别人办事的时候听个全场。 但那时候他的心里眼里都只有执行任务这一个念头,无论那床上的人如何颠鸾倒凤,都不会在他心里激起半分涟漪。 只是这一次,当事人换成了他自己,他才发现,原来无论是谁,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都不可能冷静下来。 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两个人粗浅的喘息声便也听得格外分明。 裴玉躺在床上,眯着眼望着头顶上方那张俊脸,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胸膛更是相互清晰地传达着彼此的心跳。 一样的强烈,一样的激动。 萧玄策抬起还缠着布条的手,粗糙的手指温柔地掠过青年精致如画的眉眼:“师弟。” “嗯?”裴玉低垂眼睑,轻轻应了一声。 萧玄策没再说话,只是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怀中青年的鸦色长发。 裴玉也格外乖巧地枕着师兄的胳膊,任由他用目光肆意地描摹着自己的眉眼,在沉默中倾诉那不知从何而起却炽热如火的情愫。 窗外,一阵夜风拂过,卷落了屋檐下的几瓣桃花。 远处,几声夜猫的叫声绵长又撩人。 裴玉还是低估了单身二十多年的男人的欲望。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过去了,某人的渴望才逐渐消退。 两人面对面躺在床上,就像两条相濡以沫的鱼,彼此相依。 “下午,忠亲王把你叫去做什么?”萧玄策用下颌蹭了蹭裴玉的额头,漫不经心地问。 裴玉闭着眼,慵懒地答道:“云承睿也在,他抓住了在我的点心里下药的人,是宣和公主身边的嬷嬷,受了陈贵妃指使干的。难怪宣和公主落水时身边竟无人照看,想是那老婆子忙着别的事的缘故。” 萧玄策的眼神冷冽了一瞬,声音却依旧温和:“陈贵妃与你有怨?” “应该没有。”裴玉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就像是有些犯困的猫,“虽然西厂和锦衣卫不对付,但是她一般也不大理会厂卫纷争的事。” 事实上,陈贵妃向来喜欢明哲保身。 就算高振是她一手提携上位的,若是无事,她也很少主动与西厂联系。 “那她为何要对你下手?”萧玄策用没有受伤的手指头卷起裴玉的一簇长发,柔声追问。 裴玉撇撇嘴:“她收到消息,云承睿打算拉拢我,着急了,所以想要先下手为强。在忠亲王府上下手,若是成了,我必然会和亲王、大皇子一派反目成仇,若是不成,也能恶心恶心大皇子,让我们心生嫌隙。” 萧玄策微微一愣:“这等消息必然是头等机密,怎么会轻易传到陈贵妃耳中?” 大皇子虽然性子急躁了些,但是他身边的人却都是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断不至于让外人有机会插手进去的道理才是。 裴玉迷迷糊糊地又往萧玄策的怀里拱了拱:“消息不是从云承睿那头传出去的,是我递给陈贵妃的。” “你?”萧玄策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很快就明白了师弟的打算,不由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就算是你不愿与大皇子一行为伍,却也不必自己以身犯险吧?” 裴玉睁开眼,凤眸里倦色浓郁:“云承睿是个小心眼儿,我直接拒绝他,他肯定会怨我。我把这个消息传给陈贵妃,陈贵妃从中作梗的话,他也怪不到我头上来。而且他到时候肯定会急着肃清自己身边可疑的人,也顾不上搭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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